第30章 出蠱02
出蠱02
北澤市的天氣屬于幹冷,但是進入春季總是無常。中午還是晴空,臨近晚間又飄過了烏雲,大有滿城風雨的跡象。
宋拂曉的這一聲,沒能唬住小結巴,甚至于屋裏聲音太大,一衆人都沒聽的見。
稀稀散散地打招呼,除了豆禦林,沒人看出來她是真的要發火。
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果然不冷清,甚至頭回覺得這兒有點擠。豆禦林就像是個紙片人,從人縫中蹿出來,勾過她的肩頭,“走,出去說。”自顧丢下裏面嘻嘻哈哈的幾位。
都沒能走出門幾步,就被格開。宋拂曉嘴唇顫了幾顫,終是無語。
這回很乖,發色長久不變,仍然是粉。宛如春日暖風中的一株桃樹。
他搶先換了季,只着灰色帽衫。室外其實有些冷,耳朵凍得發紅,一副輕佻嘴臉,笑吟吟同她話家常:“晚上咱們吃飯去。就我們兩個。”
那請問裏面那些狐朋狗友又是怎麽回事?
她面色不善,可天知道他是多麽想念這副容顏。
先前的事情還沒解決,宋拂曉本來是打定主意不要同他講話。既然學校待不下去,她還可以回家。但今天有人膽大包天,勢必要她開殺戒。
“我發現你真的很小氣哎……已經這麽久了,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氣。”
“既然知道我在生氣,你為什麽還要過來?”
豆禦林理直氣壯:“你生氣,我得哄呀——”再靠近一點,對她挑眉,“我還帶着好多人。”
她一語道破:“你覺得他們在,我就會任你為所欲為。”
“不是。”他誠懇地搖頭,“哪怕天王老子來,你也不會給我面子。”
不等再次發問,他自己作答:“你說的,在你甩了我之前,我們就還是原來那樣。所以,我來找你了。”
他都沒怪她有意隐瞞,她怎麽還介意他無心之失。
不要指望和一個相聲演員拼口才,尤其是在對方不畏懼你殘暴本性的場合。宋拂曉無意糾纏,奈何被人家不講理地扯住衣袖。枯瘦的臂從後親昵地攬住,遷就她的身量俯下,豆禦林驚嘆于自己的膽大包天:“宋姐姐,我喜歡你啊。”
“滾。”
“……”他長長的一個吸氣,夠過頭來與她對視,“是不是太傷人了。”
試問天下有比他還要可悲的人嗎?哪怕回的并非“我也是”,得到一個帶着厭棄色彩的“滾”,全擇藝社也翻不出第二個。
“原諒我吧,我都道歉了。”今日勢必把無賴作風發揚到底。絲緞布料裹不住一顆掙紮的心,她告誡自己不要罵人,煩躁間他忽然“咦”了聲,手掌在她腰間一滑,“我這一陣兒吃不好睡不好的,你怎麽還好意思長肉?”
宋拂曉終于罵出了聲。
對方松開了手,語氣讓她覺出委屈:“喜歡你還不如喜歡一塊叉燒。”
空氣中是一種淡漠的香,雙方都有些面色沉郁。走廊寬敞,并不能隔絕外邊寒風,兩個人視線相撞,漠然地對視着。
“要答案是嗎?”她好似有些煩,微微笑,眉眼平和,“好,現在我們……”
迅雷不及,豆禦林打斷,十分果斷的“不行”二字。宋拂曉還沒能擺出一個驚詫的深情,就被他的聲音打到惶然。
“……你叫什麽!”回省過來,她斥他。
“你們怎麽了?”可見聲音之大,小結巴都出來看他們了。
皇長孫面色有些寒,長身挺拔,靠在牆邊憊懶地看過來。宋姐姐轉身,比剛才臉色也沒好多少。
不如不出來。
“宋姐姐。”
她無甚表情:“不敢當。”只是看着小結巴僵硬的表情,到底沒能繃住臉,笑一笑,“待會兒大家去吃飯,我請。”
她轉身進屋,留着外間沉默蔓延。小結巴挪過來和豆禦林作伴:“皇長孫,這宋姐姐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豆禦林毫不掩飾地一聲諷笑,又好像是和自己發狠:“我偏要為所欲為。”
闊別許久,別說是戴罪之身豆禦林,就連昀少都有點懷念那個淺色衣裙的人。不過長身影子罩過來的時候,并沒有多大驚訝,很快被擠了開去。
“孟玉昀,你邊上去點兒。”點名道姓,不是很客氣。
宋拂曉拿着沒開封的筷包抽了他一下。
除了認識的幾位,并不都是擇藝四隊的演員。擇藝社多年發展一路高歌,卻是流水的擇藝四公子。玉字科的幾位,坊間更是傳着“豆芽菜痞,昀少俊,大塊頭耿,桃葉萌”,對了,“中間夾着一個小九九”。
今兒有幸,認識個齊全。
初次見面的陶玉遙和陳玉九,對她是早有耳聞,故意起哄,“弟妹。”
她居然嗯了一聲,還笑了,“你們好。”
桃葉表情幾變,轉過去和小九九目光交換:不是不好相處的嗎?
他的神情也有點懵:又不是我說的。
一致轉向謠言散播者,昀少聳肩。
開始前出外打了通電話,得知行蹤,七七小姐在那頭笑得氣喘:“小曦,難為情哦。”
是挺妥協的,明明可以有更多打算。話無愠怒,滿是暖意,宋拂曉的神思有些飄遠,心不在焉。窗外夜色漸上,隐隐有雨絲出現,淡淡地打上了玻璃。而隔着不到五米,是靠窗而立的豆禦林。
手裏把玩着打火機,一下下“叮叮”聲。
她三兩語道別,收了線。
隐去了刻意讨好,他又恢複了尋常松松散散的模樣。大抵北澤人的通病,總是将懶散二字表現得如此明顯。東西放進衣兜,打個哈欠,他說再站一會兒。
随意地叫她名字:“宋曦。”
她示意開口。
“我們打個賭。”
“跟我賭?”她仿佛聽到個笑話。
豆禦林還算清醒:“當然不是打牌。”頓一下,繼續,“事先說好,如果我輸了,随你處置。可如果你輸了——”
欲說還休,但是她懂了:“原諒你。”
“不止。而且首先,你今晚要和我回家。”
觀點明确,直奔主題。宋拂曉為着最後幾個字笑出聲:“你想幹什麽?”
“和你想的一樣。”
“我的思想很健康。”
“哦,那不一樣了。”
他現在是滿腦子顏色。
望着她笑笑:“今晚拼酒。”
宋拂曉握着手機,難得接不上話。
我發現我自己對酒有一種神奇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