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monster（三）
monster（三）
剛剛開始布道的教堂神父，看着突然跑進來的一個金發小姑娘一臉抱歉的樣子，他只是稍稍停下了語句，對着遲到的小姑娘鼓勵和善的笑了一下後，繼續說話。
沈青青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手上抱着一本偷來的《聖經》，壓下自己心上的驚慌後，一臉虔誠的走進了這家教堂，然後，她躲到了中間一排的長椅上面。
攤開《聖經》，沈青青耳朵裏沒有聽進去一句神父所說的話，她只是捏着同這本《聖經》一起偷來的銀色十字架，祈禱着追捕自己的那個“怪物”別找到這裏。
沈青青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獨自面對被緊追不舍的追捕境地。
無論是黑手黨首領的妻子，還是個妖修……這些危險的身份時，沈青青都沒有被這麽緊迫的追殺過。
而這一次自己的身份……見鬼，一個八歲多的小姑娘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必須去死的事情來？
沈青青在布道結束後，居然還蹭到了一年一次的聖餐。
‘現在是十月第一個周日啊……’
沈青青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吃着自己拿到的那個餅。原本配套的酒，被好心的神父給換成了蘋果汁。
沈青青害羞的對着神父笑了一下，然後正打算混在人群裏溜出教堂時，她在門口看到了那個追着自己不放的“怪物”。
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
白暫的皮膚，修長的身材。
英俊的面容，健壯的體魄。
各部分都配合得相得益彩，簡直就是上帝寵兒的青年就這麽站在教堂門外，朝着在教堂裏的沈青青笑了起來。
沈青青看着那個男人的笑容，驚悚的丢掉手上的《聖經》，一溜煙的朝着教堂後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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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這種教堂，一定會有一個休息室可以翻窗戶出去逃掉！
那個英俊的青年走進了教堂，笑着對神父說：“我的妹妹，把《聖經》都忘在這裏了。”
他從完全不明就裏的神父手上，半強迫的把那本沈青青遺忘的聖經給拿走了。
随後，他離開了教堂，去沈青青會逃離的路線上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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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見鬼見鬼！
這個怪物難道不是應該掉下河死掉了嗎！
怎麽就這麽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沈青青一邊在心裏咒罵着這一切，一邊飛奔在東德某個城市的街道上。
她不敢上公交車。生怕一上了公交車，就遇到和當初那樣，被堵在車上，然後眼睜睜看着那個朝着坐在後排的自己，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笑容的男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
要不是她身材足夠小到可以從打開的窗戶裏跳出去，那麽一定就被抓住了。
然後她試過各種方法對付這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可是種種她以為絕對能夠幹掉對方的方法，卻一次又一次在放松緊繃住神經的下一秒，看到對方從自己的前面走過來。
“我的小妹妹，和我回去吧。”
這是上一次沈青青看到這個男人時，就近在咫尺的他對沈青青說的第一句話。
下一秒，沈青青就把他從橋上推到了河裏。
這個家夥就不會死嗎？！
沈青青絕望的想起，自己有一次拿刀捅穿了對方的小腹，可是他卻還是出現了。
——如果怎麽都死不掉一樣的話，不是怪物還能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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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是我！”
沈青青啃着從面包店裏買來的面包，背靠着僵硬的牆壁，看着大街上的那些走來走去的人們。
她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是找上了自己。
連想要去找約翰的計劃，都被這個突然殺出來的追捕者給打斷了。
最後，沈青青看着路牌，想着自己在地圖上看到的地理位置，511孤兒院就在這附近。
她決定先去找到約翰，至于那個不肯放過自己的追捕者，沈青青決定先不去管他。
她在最初錯過了去找約翰的機會後，從二月的寒冷季節跨越溫暖的春天、走過炎熱的夏天、在秋天之後，她足足有八個多月的時間沒辦法糾正自己越來越偏移的逃跑之路。
現在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了。沈青青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在砸掉下一個服裝店的大門拿走衣服後，看到堵在大門口那個稱呼自己為“小妹妹”的男人。
My litter sister。
‘見鬼！誰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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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看着就在不遠處的511孤兒院，她決定想辦法進去。
“好吧。”
她對自己說。
“當初，我是怎麽從那個47孤兒院逃出來的？”
沈青青想了想，最後決定直接敲門進去。
反正，在被那個“怪物”給抓住，或者是進了一個狼窩之間做選擇的話，哪一個看上去都糟透了。
不過如果其中一個可以讓她見到約翰的話，那麽就選擇那一個好了。
孤兒院的那高高的鐵門是虛掩的。
沈青青推開了門，然後看到了屍體。
屍體，屍體，屍體。
她跨過了一具又一具——比當初抓走自己并關起來的大屋客廳裏的那些還要慘不忍睹的屍體。
擡起頭往前看的話，會看到一個近兩年沒見面的男孩子，就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前面。
他對着闖進來的沈青青露出了一個高興的笑容。
她說：“晚上好，約翰。”
他回答：“晚上好，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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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和約翰面對面相距着一小段距離的站着。
就在約翰左腳邊的不遠處，有半截斷掉的木頭一段還有着未被燒盡的火光。
“約翰，發生了什麽？”
這個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沈青青也希望能夠問問那個将自己從小黑屋放出來的男人。
“我只是……”
約翰将自己握成拳頭的左手擡了起來，然後，他松開了掌心。
一些粉末從他的掌心飄了下來。
這些粉末一飄落到那還有着為熄滅紅光的木頭上，一瞬間就竄起了同約翰的掌心沒有多少距離的火焰。
“加了一點讓他們複燃的東西罷了。”
火光照着約翰的笑容，仿佛并不真切。
沈青青得到答案後，朝着約翰走了過去。
她走了一步，踮起腳，一把抱住了約翰。
“我好想你。”
一張口，沈青青就發現這句話是帶着哭腔說出來的。
約翰安撫的回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我在這裏。”
他輕輕地拍着自己妹妹的背，這樣安慰她。
“你看，我們現在沒事了。”
沈青青還想說什麽，一瞬間就被自己看到的樓梯上一個慢慢爬起來的身影給吓住了。
她的藍眼睛裏滿是驚訝，而約翰的藍眼睛裏，也浮現出了驚訝。
沈青青的肩膀上放上了一雙手的重量。
“我抓住你了。”
那個只聽過一次，卻比最艱難的逃亡之路上還要讓沈青青驚悚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那麽，我們回去家吧。”
對方聲音無比愉快的對着身體僵硬的沈青青和約翰說道。
沈青青絕望的想：‘為什麽你不肯放過我！’
約翰輕輕放下了自己環住妹妹身體的手，然後迅速的将自己的妹妹拉到了身後。
沈青青回握住了約翰的手。
最後，他們被這個仿佛喪失了痛覺與恐懼的男人從這個人間地獄裏帶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而在約翰扇動、并制造出來的這場孤兒院裏的兒童與□□們互相厮殺的地獄裏，有一個被沈青青注意到的幸存者，親眼看着他們兩人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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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反正是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以和約翰被看上去正常無比的中産階級的家庭給收養了。
不過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麽，至少到最後，沈青青和約翰兩人，居然可以一起被打包給東德的中産階級——貿易局顧問李貝特夫婦給收養了。
事實上這個東德的中産階級一點都不正常！——沈青青一邊和約翰收拾着他們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行李，一邊與李貝特夫婦一起，同幾個神神秘秘的生面孔離開了兩人才待了一天多的新“家”。
這對李貝特夫婦，他們做出了在這個柏林牆聳立在東德和西德之間，東德背景下家庭一定會想到，并且一部分家庭做出的一個決定。
——他們成功穿越了這個柏林牆，從東德來到了西德。
沈青青和約翰手拉着手，同自己的養父母一起接受着西德記者的照相。
李貝特夫人将她的手搭在沈青青的肩膀上——後者非常努力的才忍了下來。
事實上，她非常不習慣自己的肩膀上有誰把手搭在上面。
——這源自于那個最後還是沒逃掉的“怪物”給自己帶來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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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沈青青看着白天還是道貌岸然的接受着西德記者們照相的收養人，一道了晚上就對自己和約翰布置下來的種種課程……
無論怎麽樣，他們都逃不掉那群妄圖創造最精英的純血統後裔的神經病們嗎？
沈青青晚上和約翰一起睡在床上，手拉着手輕聲說着話。
她對約翰說道：“我不想再被那群神經病給困住了。”
約翰扭過頭，他臉上的笑容在昏暗的月光下清晰無比的被沈青青看在了眼裏。
“安娜，不要擔心。”
沈青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去想約翰的這個和以前一樣的笑容，和那個抓住自己的“怪物”臉上的笑容之間的相似之處。
可是沈青青一直到睡着前，都絕望的發現，她沒辦法記起來約翰最初的笑容是什麽樣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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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沈青青突然間清醒了過來。
她毫無睡意。
睡在自己身邊的約翰不見了。
沈青青于是從床上起來，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響後，沈青青立刻赤着腳奔出了房間。下了樓，走了幾步後，她看到了從來沒想到過還會再發生的一幕。
約翰拿着槍，他的腳下倒着李貝特夫婦的屍體。
沈青青深吸一口氣。
她沒有想到，約翰完全将自己的話給聽了進去不算，還做出了這種事情。
沈青青的想法是從這個家裏逃出去。
可約翰槍殺了這對夫婦的做法，卻是将他們二人重新變成了孤兒。
沈青青走了過去。
她做不到為了這兩個道貌岸然的神經病，去把約翰供出去的地步。
反正，她也殺過人了。
即便沈青青絲毫不覺得被自己殺掉的那兩個□□，可以再讓她當成人類來看。
而約翰——
沈青青一點都不覺得511孤兒院裏發生的那些失去的人都是約翰殺的。
最多……最多約翰犯了教唆犯罪……
沈青青恍恍惚惚的朝着約翰走了過去。
然後，約翰将槍遞給了沈青青。
他對她說：“對我開槍，然後去把槍丢掉。”
沈青青接過了槍，她朝着自己的胸口開了一槍。
約翰撲了過來。
他的聲音無比的驚恐：“安娜，安娜！”
沈青青笑着扯了一個笑容，然後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才不知道該把槍丢掉哪裏去呢！還有應付警察什麽的……這些事情，約翰你去做啦。
沈青青耍賴，将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全都推給了約翰。
而約翰……他做的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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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還有政府會提供資金，可是現如今政府居然想要如同清理大衣上被濺到的泥水一樣，清理掉這個不光彩、也絕對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實驗。
監察者絕不同意這件事情！
“只差一點了！我只差一點了！只要再等幾年……再等幾年，我就可以看到那對兄妹将會成長到什麽樣子了。”
監察者這樣瘋狂的話，沒有得到上面的回應。
于是，他決定自己将實驗進行下去。
為了将實驗進行下去，監察者必須付出大筆大筆的錢。
殺人，走私，販毒，敲詐，勒索……一切能夠帶來錢的事情，都是監察者将會去做的事情。
這些将靈魂賣給了魔鬼的事情，他做起來毫不猶豫。
開玩笑啊，他可是……會将這個世界重新洗牌的優秀人種的……創造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