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伍芯萍女士近來最大的興趣就是請客吃飯，有錢有時間，但是她想請的人卻未必全能出席，比如她的第一個電話是打給她那十天半月也見不上一面的兒子：“若川啊，什麽時候有空回家吃飯呢？”
那頭是季若川不溫不火的聲音，他一向的态度冷漠：“我讓李秘書查一下我最近的安排，盡量抽出一天時間來陪您吃飯。”
聽他這麽一說，哪裏還有與之共餐的心情，伍女士向來也非良善之輩，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我到底也生你養你，你敷衍也好，勉強也罷，一頓飯的面子也是該給的吧，我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臭小子來。”
季若川知道她是真的發了火，可是旁邊李秘書遞過來的行程也讓他頭疼，近來安排的飯局都相當重要，仍舊只得敷衍：“我一定抽個時間，一定。”
這廂伍女士便沒了心情：“罷了，我還不稀得跟你吃這一頓呢，我找飛因去。”
飛因倒是合作，她本來時間也充裕，加上也确實很久沒有回去吃飯，有點想念馬姨的手藝，這些天跟着季若川吃慣了外賣，迫不及待地要改改口味。
再約完餘飛羽，伍女士也總算是為自己找到了事情做，與馬姨開車去了趟市場，親手準備晚餐。
這次留下來，實在因為季若川與飛因已經到了該操心終身大事的年齡，當然，她心裏也清楚，年輕人愛情這回事，也實在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不過該促成的促成，也總算能了一樁心事。
季若川倒還好，她尤其是擔心飛因，畢竟是帶得嬌慣，這些年也沒讓她接觸過社會，出去上班都已經不是容易事，更何況是談戀愛。
戀愛簡直是世界上最最複雜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無感慨。
無非也是做些家常菜，雖然不常下廚，但有馬姨幫忙，也很快做好了一大桌子，正要去準備飯後甜點，門外已經有停車聲，餘飛羽與飛因，已經亭亭站在門口，今天兩人都穿了白，遠遠看去，倒真是一對璧人，不知為何，伍芯萍突然就感動了起來，青春多麽好，愛情多麽美。
而站在門口的兩人顯然與伍女士想法不同，飛因與餘飛羽獨處，難免尴尬，整個過程仍是一語不發，餘飛羽大抵也是看穿她的想法，倒也不多此一舉。
伍女士一見兩人，心情倒真是立馬見好，下午與季若川的小小不快也就抛在腦後，将二人迎進屋子後便又是倒茶又是送水，搞得餘飛羽十分拘謹。
飛因忙說：“也不是什麽特別的客人，舅媽你就安安靜靜坐着和我們說會兒話好了。”
“當然不是什麽特別的客人了，遲早都是一家人嘛。”伍芯萍又拿二人打趣道。
這一下飛因臉一下紅到脖子根，她連忙偷偷拿眼去瞧餘飛羽，生怕他真的誤會，幸好，他面不改色地品着茶，并且不着痕跡地将話題岔開了去，他問道：“怎麽今天季總不回來吃飯麽？”
不提他倒是還好，一提他伍芯萍的氣性又上來了，拉着飛因的手數落起來：“你這表哥，別的我倒沒什麽好擔心的，一是工作起來沒完沒了，二是脾氣冷，又不願意正正經經地交個女朋友，飛因啊，我就指着你能早點安定下來。”
不知為何，舅母一提起季若川的婚事，飛因此刻打心底有點莫名的緊張，她暗自想，季若川這樣的人，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與之相配，不由自主地，她想起昨夜季若川提起要追苜蓿的話來，有點為自己昨夜的壞脾氣後悔，他們倆，說不定會是很好的一對呢。
這邊馬姨已經張羅這上菜，好久沒有見着飛因，一上來就拉着她的手：“表小姐，我早說不要搬出去住，你看看，你看看，如今瘦成什麽樣了？”
這邊幾位正準備上桌吃飯，季若川的聲音就飄進了客廳，他永遠都有這樣出其不意，他道：“我這臭小子就算放玉皇大帝鴿子，今天也得回家吃這頓飯啊。”
伍女士這下所有怒氣全消，卻又想起另外一茬來，她說：“你看，人家小餘和飛因是雙雙對對地來，你下次回來吃飯，一個人我可是不接待的了。”
季若川望了望餐桌上的二人，飛因正轉過頭去不知與馬姨說些什麽，而餘飛羽則坐在她正對面，深情款款地看着飛因，這畫面于他而言，确實是有些刺目了。
他也走到餐桌前，以前，餘飛羽在坐的那個位置一直是他的，他喜歡坐在飛因的正對面看她的一舉一動，又或者是因為這個角度十分适合吵架的時候争鋒相對。
季若川不無悲哀地想，飛因面前的這個位置再也不屬于他，再也，再也不屬于他。
飛因被季若川有點怨念的眼神盯得發毛，頭更低了，舅母一坐下剛吃幾口飯，又操心起季若川來：“對了，你最近怎麽不回來住？你這臭小子，狡兔三窩的，趕緊給我搬回來。”
飛因和季若川都是一怔，飛因說不清是歡喜還是失落，而季若川呢，只是不緊不慢地說：“我這不是怕擾着你老人家麽？我作息時間不規律，會影響到你。”
伍女士這邊卻又是開了罵：“你這混小子，沒人能治你了是吧，你跟飛因，明天起都搬回來住，住得好好的，都跟我鬧什麽脾氣呢，這別墅簡直冷清死了，你們兩加把勁，都快快地給我結婚生子，也好熱鬧熱鬧。”
這一番話令桌子上全是一片碗筷觸碰聲，各吃各的，都不敢再言語。
當然伍芯萍自然有她的用意，所以給兩人下了最後通牒：“你們倆也真是，小孩子吵吵架，鬧鬧情緒，過兩天不就好了麽，怎麽我倒覺得你們兄妹相見，倒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季若川，讓着你妹妹點，聽到沒。”
季若川唯唯諾諾，飛因滿肚子心事，餘飛羽這個局外人這餐飯也吃得真夠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