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之城(十四)

第32章 春之城(十四)

盡管缇娜和西蒙仍然沒有實體,但在【幽冥寶石】的加持下大家現在已經能看到他們倆了。

終于見到傳說中的三十年前的傳奇情侶,一衆人驚愕的上下打量。

“喂喂,西蒙,‘鄧肯’又是怎麽回事?”

缇娜激動又複雜的看着西蒙,她還沒從久別重逢的喜悅當中回過味來就被推進了冰窟中。

鄧肯。

這個姓氏在舌尖轉了一圈,盡管三十年過去了她仍然很清楚它代表着什麽。在她的父親貝爾·席德利上臺之前,春之城就是屬于鄧肯家族。

“可是,可是……”她的神色帶着一絲迷茫,“你怎麽會是鄧肯家的呢,我父親還曾要把我嫁給市長的兒子……我說過我死也不嫁,這事你也知道的啊。”

西蒙痛苦的看着她,“是,我知道,可我那時……有不能告訴你的苦衷。”

“為什麽?”

缇娜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等了三十年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我們在相愛,你有什麽苦衷不能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是西蒙·鄧肯那麽後面的所有事都不會發生了,我們會開心的在一起共度一生,可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西蒙說的很艱難,不堪回首的往事無情的刺穿他的髒腑,讓他痛苦不堪,“因為你的父親,他,他想取代我的父親。”

缇娜被一棍又一棍的打擊擊的發聩。

“你在說什麽啊,西蒙,我的父親說過他非常景仰鄧肯大人才想要把我嫁給他的兒子,他怎麽會,他怎麽可能……”

“他會!他在我父親身邊安排了他的人盜取機密,他甚至還想收集我父親的把柄準備把他一舉擊潰,自己來當這個春之城的市長。你瞧,他現在不是成功了嗎!他大權在握,把春之城變成了自己的一言之地。”

缇娜怔愣的看着他,“不,不是這樣的,我父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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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嗎?真的不會嗎?可是告訴自己西蒙已經死了的人是他,現在坐在春之城市長位置的人也是他。她的父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她的父親是一個手腕強硬做事不擇手段,可以避免醜聞和再利用親手把自己活生生的女兒變成一個傳說中殉情的死人的人。

可是……

愛情的悲劇總是因着這樣那樣的誤會而起,身份、地位、家世,又或者家族仇恨。但席德利家族和鄧肯家族并沒任何仇恨可言,倒不如說,席德利家族那時還只是個富商之家,萬事還要仰仗市長。

“我不信,我不信!”

缇娜絕望的搖頭,“我父親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是愛錢,但他不愛權力,春之城市長他原本也不想當,這個位置是鄧肯大人退位之後經過選舉被管理委員會五次三番舉薦他才不得已上去的,他不是那麽卑劣的人。”

西蒙悲恸的扯了扯嘴角,“他不是卑劣的人……那你又知道我父親是如何退位,我又是如何死的嗎?我當初去你家當學徒就是為了尋找他要謀害我父親的證據啊。”

夏萊聽到這話意外的挑挑眉,原來這個世界也興無間道?

愛人這句話像一記重棒砸在缇娜頭上,雖然已經感受不到溫暖和寒冷但她仍覺得此時周身發涼,還沒開口嘴唇就已經在顫抖。

她很艱難的問:“什……原來是這樣嗎……你、你找到證據了?這些,都和他有關?”

西蒙苦笑,“我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我确實懷疑這兩件事是他做的。所以我才祈求夏萊小姐和她的朋友們能幫我查一查。”

“懷疑?你懷疑?”

缇娜的聲音驟然升高,一張美麗的臉上布滿淚水,“你連證據都沒有僅憑懷疑就讓我們分離了三十年嗎?三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你,可我竟然不知道原來我一直被自己等待的人蒙在鼓裏!”

“我不想一直瞞着你,我只是……原本我們約着私奔那天我就要向你坦白一切,我知道自己不能以這種自私的名義帶你走,我該告訴你我是鄧肯家的小兒子,該以你準未婚夫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現在席德利家,可是我還沒等到你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缇娜捂住心口,眼裏的淚讓她看不清西蒙的模樣,也看不清事實到底如何,她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沒能見到愛人最後一面的那天。

為了那一天她特地準備了一套農婦穿的舊衣裳,她卸去了臉上的妝,将跑路會用到的細軟藏在一只小背囊裏,她不知道自己和愛人以後的日子将會有多辛苦,所以她得準備點家底。

盡管前路艱辛,但她卻在幾天前就興奮的睡不着覺。

她終于可以逃脫禁閉的牢籠,像白雪之鄉那位姑娘一樣,用自己的雙眼和愛人一起去看世界的精彩,哪怕精彩轉瞬即逝,她都不悔。

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她只等着愛人将自己帶走。

然而意外就出現在離開的那一天。

離開那天早晨她甚至連房門都沒能走出去就被父親堵在卧室裏,她原本還心存僥幸直到看到自己的貼身女仆站在父親身後。

“你要去哪兒?”父親的眼神讓她感到很陌生,“去見你的情人嗎?你哪裏也不許去!你要穿回自己漂亮的衣服,畫上最美的妝,去做市長的兒媳婦。”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起來,鄧肯家的小子……”

他沒說完,因為自己沒讓他說完,她死也不可能嫁給西蒙以外的人,最後父親命人把她綁了起來。

“死也不嫁嗎?呵,那正好,你今天就在這個房間裏給我老實待着。”

她果真被父親綁在椅子上一整天,那個背叛她的女仆就像一條聽話的忠犬一樣守着自己聽她狗血噴頭咒罵了一天。

西蒙一定等急了,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沒勇氣和他一起逃走?他一定會傷心,明天得好好向西蒙解釋。她想。

那天她再沒見到父親,直到晚上父親才終于想起她似的過來看了一眼。

“你沒必要去見你的情人了。他死了。我的人去找他,他要乘南下的列車逃走,結果列車發生爆炸,所以,很不幸。”他嘴裏說着不幸,表情卻在幸災樂禍。

奇怪的是,從那天之後他也再不提讓她嫁給市長兒子的事,仿佛他從頭到尾都沒這個打算。不久之後,她就成了春之城傳說中為了一個窮小子殉情的女人。

再不久,她聽說鄧肯市長家的兒子也意外過世,市長因痛失愛子一夜之間病倒,從此退出春之城的市政系統。

接着,她的父親就開始了一生中最榮耀的人生。

“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原來我是罪人的女兒。”

缇娜心痛的看着西蒙,她原以為是命運使然,結果卻是人為造就。她凄慘的笑了笑,她曾經想的也沒錯,她果然枯竭在了這樣無聊又悲哀的歲月裏,她的父親就是最大的元兇。

缇娜擡手撫摸西蒙的臉,“親愛的西蒙,我的人生在你離開的那天就結束了,我的時間和你一起停在了同一天。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替那個男人贖罪。”

“這不是你的錯,缇娜。”漫長的歲月洗刷不掉罪惡卻能留存愧疚和愛意,經過三十年的分別西蒙終于能将自己想說的話親口告訴缇娜,“親愛的,善惡終有源頭,我從不曾怪你,我留給你的只有愛。”

……

事與願違,天意弄人。

夏萊感覺自己看了一場悲慘的苦情劇,冷不防聽見耳邊的抽泣聲,回頭吓了一跳,大中小號三位聽衆聽的眼淚汪汪鼻涕橫流。

妮娜吸溜着鼻涕抱着夏萊大哭,“嗚嗚,夏萊,他們好慘吶,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太可憐了~”

夏萊拍拍她,安慰道:“愛情就因為是悲劇才讓人體會的格外深刻,這是一種be美學,你不懂。”

瑟爾也紅着眼眶抹淚,但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看破紅塵似的長長“唉”了口氣。

就連歐洛洛都鼻頭紅紅,夏萊一腦門黑線,你哭什麽?一個九歲的人類幼崽連愛情是什麽都不懂就跟着瞎湊熱鬧。

歐洛洛:“夏萊,原來鬼故事也能這麽感人的哇。”

夏萊:“……”感情您是當鬼故事聽吶。

兩個人終于碰面,誤會也解除了,但是大家還是很好奇,“缇娜,原來春之城傳說裏你殉情的事是你父親傳出來的,那你這三十年到底是怎麽過的?你又為什麽……”是現在這幅模樣?

缇娜苦笑,“從西蒙離開的那天起,我這三十年都用來反抗我父親了。他讓我嫁人,把我當成交易品,我就瘋給他看,讓他一樁生意都成不了,最後他沒辦法只好對外宣稱我死了。我有時覺得自己意識不太清醒,我跑出去找過西蒙幾回,他就把我軟.禁在家,沒了人身自由我還有一條命可以搏,最後他幹脆不管我了,當自己壓根沒這個女兒。你看,我也算搏贏了不是嗎?”

衆人瞠目結舌,這位嬌滴滴的富家小姐性格确實是條漢子!

“我昨天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往常不同了,”缇娜又說,“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和自由,我的靈魂好像終于解放了。所以,我是死了嗎?”

“呃……”

夏萊和妮娜面面相觑,看來缇娜之前确實沒意識到這個事實。

其實看到西蒙的那一刻缇娜就清醒過來了,她滿懷愧疚和心疼的看着西蒙,“你這麽多年一直逗留在春之城是因為我嗎?你是不是需要這幾位新朋友幫忙調查之前那件事?”

“沒錯。”

西蒙趕緊把夏萊一行人介紹給她,“我覺得那件事還有些蹊跷,夏萊小姐和她的朋友們都很厲害,我請求他們幫我查一查。”

見缇娜神色緊張他又趕緊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是要複仇,我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缇娜這才松了口氣,恬然笑道:“我明白。”

……

想起三十年前的事西蒙至今覺得恍然,仿佛只是昨天才發生過。

“和缇娜相反,那天我大半的精精神神,還戴了頂瓜皮小帽,喏,就是現在這身衣服。”

他指了指自己,“我抱着一捧潔白的紫藤花到約定地點等缇娜,我想把所有的事都坦白告訴她,希望她能名正言順做我的妻子。”

“但是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缇娜都沒來,我又等了一個時辰,缇娜還是沒來。我等了整整半天,然後我察覺到不對勁。”

正如缇娜所想的那樣,他很傷心,以為自己心愛的姑娘要抛棄他了,他正準備回頭去找她。他要正式以西蒙·鄧肯的身份登門拜訪缇娜·席德利,意外發生了。

“我穿過巷子的時候一個人迎面朝我撞過來,我以為那是個酒鬼,等想躲開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沒力氣,他朝我刺了一刀。 ”

西蒙在肚子的位置比劃了一下,“之後他把我拖走了。”

缇娜捂住嘴,豆大的淚珠往下掉,不住地和西蒙道歉,“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都是我父親,一定是他……”

他安撫的抱着妮娜,接着說,“他拖着我走向車站,把我扔到了一列沒什麽人的列車上,之後列車就爆炸了。”

春之城列車爆炸案!

聽到這裏夏萊一行人已經全然明白了,有種“原來如此,果然如此”的明悟,這大概就是爆炸案的真相了。

“所以我們現在只需要找到向你下手的那個人,拿到确鑿的證據,你的心願就全然了了。”

夏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三十年前的事雖然不好查,但如果能找到一個對春之城了如指掌的人想必也能問出點東西來。所以,我們倒是可以去找一位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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