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營帳裏安靜下來,外面隐約傳來士兵整齊的操練聲。白起突然笑了一聲,涼涼地說:“半年後再回去,他就會為當日那個放我出京的決定而後悔了。”

我也笑,用不着半年,從白起之前做得那些事情傳進京都的時候,皇帝就已經後悔了吧。

“對哦,”我突然想起這狗皇帝的聖旨,“他只給了你半年時間,你行嗎?”

他古怪地看我一眼,突然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以後我們的日子還長着,我行不行,你總會知道的。”

“你……”我一時不可置信,“白起,你說什麽渾話呢?”

他看我要生氣,立馬擁住我,頭抵着我的額頭,滿眼含笑,語聲無賴:“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氣嘛。”

他說着又話鋒一轉委委屈屈道:“都怪顧征陸一他們總是在我面前講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讓我不知不覺學壞了,以後有你在,我看他們還敢不敢再帶壞我。”

故意拉長的尾音像帶着絨毛的尾巴掃過我耳側,我想,我大概永遠都拿他沒有辦法了。

我輕輕拍了他一下:“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他直起身,眼神堅定,銀白色的盔甲在他臉上映出寒光。

我想起好多年前,在弘文館後院的假山旁,他輕聲對我說,“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座牢籠的,你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他是被掩蓋在這烏煙瘴氣的宮廷裏的明珠,但是總有一天,他會站在陽光下被萬人敬仰。

那時候他說,“你相信的,我一定做到。”

如今,在這漠北冰寒之地,他如利劍出鞘,氣貫長虹,再沒有什麽能掩蓋他的光芒。

賬外有人喊他,突然接到聖旨,他們應該也有許多事情要商量。

他站起身整了整盔甲,俯身捏了下我的臉說:“等我回來。”

也許是突然到來的聖旨打亂了他的安排,一連好多天白起都很忙,但他一有空閑的時候就會來跟我說說話。在這裏,我幫不了他什麽,只能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四月中旬的某一天中午,白起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北都城內,一派繁華景象,大街上商人旅客絡繹不絕,叫賣聲笑鬧聲此起彼伏,來來往往的人,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戰事,生活熱鬧又平緩。

我們走在街上,看到他的人會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白起熟稔地一一回應,然後拉着我進了一家店。

我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揚聲喊:“老板娘,老樣子,兩碗面。”

“好嘞!”老板娘笑着應聲,不到一刻鐘兩碗面就擺到了桌上,還有一小壺酒。

我看着眼前的面,碗裏堆疊着牛肉,面條抻得特別細,湯汁濃郁,香味撲鼻,讓人看着就食指大動。

白起應該經常來這裏,他起身熟門熟路去了後廚,我打開那壺酒聞了聞,只有很淺的酒味兒。

老板娘拿來兩個杯子,笑着對我說,“這是我自己釀的荔枝春,姑娘可以嘗嘗。”

“荔枝春?”昔年在弘文館時,我和白起收集過不少地方志,聽說漠北有一種酒叫荔枝春,沒想到面前這壺就是。

我一直以為漠北天寒地凍,他們喝的酒應該很烈,沒想到竟是這麽溫和的酒,我小心倒了半杯出來。

白起從後廚出來,手裏端着兩碟菜,見我手中拿着酒杯立馬出聲:“哎,這個……”

只是他剛開口,手中的酒已被我仰頭喝掉了,酒水入喉,辛辣感鋪天蓋地,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放下杯子咳得天昏地暗。

他兩步跨過來,趕緊幫我倒水,我一連灌了兩杯清水依然難消口中的晦澀感。

白起一邊幫我順氣,一邊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一眼沒看住你就要出事兒,你這不能喝還老愛偷着喝酒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改改?一刻都不讓人放心。”

我覺得自己的臉燙得能煮雞蛋了:“什麽呀,我是聞着這酒沒有什麽味道我才想嘗一口的嘛,再說了,你不在的時候我根本不會跑去喝酒的。”

他拂在我後背的手頓了頓,看我緩過來了才坐下來,遞了筷子給我輕聲說:“吃點面壓一壓吧,趙大嫂的手藝遠近聞名,嘗嘗看。”

面條入口順滑,湯汁濃郁的味道覆蓋了嘴裏的辛辣感,“嗯好吃。”

白起眼裏盛滿笑意,他伸手幫我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慢點吃。”

“太子哥哥,這個姐姐是誰呀?”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擡頭,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站在白起身邊歪着頭打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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