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逐光（一）
逐光（一）
作者有話要說：看完小排球後的靈感爆發的産物。小短篇，加上番外大概2w字。
想到哪兒寫哪兒，所以各種時間線反複橫跳。
建議留意小标題下的時間和地點，以防混亂。
[正文已更完]
1.
人類是一種極具趨光性的動物。
2.
天野綠（Amano Midori）從來抵抗不了那些閃閃發光的人。
比如及川徹。
3.
[2021，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
“幾點了？”床上的男人單手擋住從窗簾縫中溜進來的陽光，緩慢地睜開眼睛。男人蜷曲的發絲略顯淩亂，用着慵懶而磁性的聲音問道。
坐在床側的天野綠正在将順手從衣櫃裏拿出來的男士襯衫披在身上，又将一頭深藍的長發從領口撥弄出來，聲音清冷中帶着點沙啞，“九點半。”
及川徹半是懶散地側身躺着，從側面正好可以看到女人纖長白皙的手指将紐扣一顆顆扣起，逐漸遮掩住白皙膚色上的斑駁紅痕。
——那是他的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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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小綠。”他向前俯身，從身後擁上女子的腰，頭埋在她的身側，仰視着她，“真的不留下來看我今晚的采訪嗎？”
天野綠扣完最後一顆紐扣，低頭看着那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捋開及川徹臉上不聽話的劉海，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不要撒嬌，徹。”她直起身，無視了抱着額頭佯裝很痛的及川小朋友，“後天在維也納有演出，今天下午三點的是這一周唯一一班布宜諾斯艾利斯直飛維也納的航班，錯過的話老師會殺了我。”
及川徹看着女人筆直而修長的雙腿從襯衫下擺露出，嘴裏撒嬌般嘟囔着“真是無情啊”，一邊眯起了漂亮的桃花眼。
那是掠奪者的眼神。
4.
[2012，宮城縣，日本]
“紗織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呢？”
被問到的女生紅了臉頰，“我的話，喜歡溫柔的文藝系啦。”
“诶……那果然我還是更喜歡陽光的運動系！像及川同學那樣的！”
“說起運動系，明明岩泉同學那樣穩重的才更是我的菜啦！”
社團活動時間，三年五班的教室裏，只有幾名歸宅部的女生還在教室裏閑散聊天，不知怎麽話題就轉到了喜歡的男生類型上。
“天野同學呢？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幾個女孩子笑鬧着互相答完，又将話茬抛給了一旁安靜坐着的的天野綠。
天野綠側過頭，還沒開口，最開始開啓話題的女生就忍不住搶答，“天野這樣安靜又文藝的漂亮女生，果然還是更适配英俊又沉穩的王子類型啦！”
“确實很搭配呢！”另一個女生忍不住點頭，“雖然不知道天野喜歡什麽類型，但感覺肯定不會喜歡的類型倒是很明顯——這麽高冷的天野肯定不會喜歡及川同學那樣活躍又招搖的男生啦！一看就很不适配，天野會嫌吵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雖然我很欣賞及川同學，但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啦！”
女生們又笑鬧作了一團。
只有全程沒有插上話的天野維持着一張清冷的臉，垂下了眼睑。
一看就很不适配嗎？
5.
[2009，仙臺，日本]
“及川，你應該來白鳥澤的。”
“高中我會加入青葉城西，到時候，我一定會打敗你，進入全國大賽！”
輸了小提琴演奏比賽後的天野綠失魂落魄地随意游蕩，走進了旁邊正在舉行宮城縣初中綜合體育大賽男子排球賽事的體育場館。剛看完一場激烈的排球比賽，又意外在場館側門口遇到了針鋒相對的兩人。
憑借着那頭微卷的棕發和1號球衣，她認出背對着她的正是剛才場上北川第一那側的主将。雖然她對排球看得一知半解，卻也能從場邊人的歡呼聲中了解到這名少年的優秀。
他只身躍起發球時，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
“高中，我想去青葉城西。”
“青葉城西？”媽媽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是說好要去橫濱的星奏學院音樂部嗎？”
“只練習技巧的話，我永遠也不能在小提琴上贏過那個人。所以……”天野擡起頭，握緊了手中的小提琴包，“我想要去青葉城西，去追尋更多的可能性。”
去追那束光。
雖然并沒有理解兩者之間的聯系，但天野父母并非刨根問底型的家長。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綠，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可以選擇。只要你不後悔。”
6.
[2021，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
及川徹其實很怕熱。
雖然現在還只是春夏之交，但自小在宮城長大的他這麽多年了也還沒有很适應阿根廷的炎熱。
起床後快速沖了個澡，沖走身上的黏膩汗意，他套上一件簡單的白T和運動褲，走到客廳。
穿着白襯衫的天野剛備好早餐，站在流理臺邊切着班尼迪克蛋配吐司。
他湊上前，從身後環住天野，下巴擱在她肩頭，濕漉漉的頭發蹭過她的頸間，張嘴：“啊——”
像只在撒嬌的大狗。天野想着，然後順從地切了一口蘆筍送進他的嘴裏。
及川懶得擡起頭，下巴擱在她肩上嚼吧嚼吧，又嘟囔着，“我也想吃牛奶吐司。”
天野不緊不慢地送了一口早餐進自己嘴裏，又用叉子點了點流理臺另一側的餐盤，“全麥吐司配酸奶碗，你的早餐在那邊，運動員及川先生。”
“運動員的飲食好無聊啊……”及川拉長了語調，幹脆把臉都埋進了天野的脖頸之間表示着自己的不滿，鼻尖剮蹭着天野的頸側。
聞着女人身上傳來的淡香，他又忍不住再蹭了蹭，悄悄将唇印了上去。
“及川先生，敢再咬我的話你就完蛋了。”深知某人大狗屬性的天野想到今早在自己身上發現的幾枚牙印，慢悠悠補了一句。
被猜中所想的及川動作一僵，讨好地擡起頭，吻了吻她的側頰，“不要生氣嘛小綠，我只是……唔，下意識……”
克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下意識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些什麽印記。
嘆了一口氣，天野放下手中的刀叉，在及川的懷中轉身，變成了面對面被圈在懷中的姿态。她看着男人故意下垂眼裝可憐的樣子，擡起雙手捧住他的臉，湊上前去吻在他嘴角，低語，“徹，撒嬌真的是犯規的。”
俯身的男人臉上哪裏還看得出半點的失落，心滿意足地投入這個心軟的吻中。
及川徹知道天野綠永遠會縱容着他、對他心軟，并享受着這份獨屬于他的特別。
就像天野綠也一樣享受着及川徹時而作祟的占有欲一樣。
7.
[2014，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
深秋。
距離及川徹第一次踏上阿根廷的土地，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從一開始的連比劃帶猜，但現在能夠熟練使用日常的西班牙語；從不适應阿根廷的餐飲，到見到阿根廷烤肉和肉餡卷餅面不改色，還能偶爾在獨租的公寓裏給自己像模像樣地做上一點點日本料理；從在俱樂部裏的邊緣人物，到已經能夠在半數以上的比賽裏坐穩首發二傳的位置……
他在一點一點融入這個國家。
……雖然還是偶爾會有那麽一些孤獨。
秋風吹落路邊行道樹上的黃葉，一點點打着旋兒落下。樹下的女生的長裙随着秋風微微揚起，又被身側的小提琴包擋住。
大約是長發被風吹亂，握着手機的手剛擡起想要捋頭發，手機卻意外滑落在地，彈了開去，落在一雙運動鞋邊。
天野綠蹲下身去，正要撿起手機，一只帶着薄繭的手卻先她一步拾起，遞給了她。
“Gracias.”一邊下意識道謝，天野綠一邊伸出手接過手機。
在觸碰到手機屏幕的瞬間，屏幕自動亮起，顯出手機屏保上日文的日歷計時，和屏保上高高躍起擊球的背光少年。
“日本人？”男人清潤的嗓音從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成功讓天野的手頓住。
兩人都保持着半握着手機的姿态，緩緩将目光投到對面的人身上。
“是你？”及川的面上難掩驚訝，眼眸裏似乎又快速閃過了一些別的情緒。
天野強自鎮定地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機，第一次慶幸自己自小不愛表情外露，“天野綠。”她看似冷淡地報出自己的名字，另一只手卻握緊了小提琴包。
及川怔愣片刻，綻開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名字，天野同學。我是及川徹，好久不見。”
她的目光在及川揚起的唇角停留片刻，像是被感染到，也掀唇淺笑，“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及川同學。好久不見。”
異國他鄉的意外相逢，自然是要相聚吃上一餐的。
作為東道主，及川徹自告奮勇地領着天野綠去當地一家頗具名氣的餐廳。
路上，兩人互相交代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阿根廷。
一個是畢業後就來了阿根廷繼續追尋排球之路，繼續探尋自己能力的上限。
一個是畢業後選擇去了維也納繼續深造音樂，昨天跟着樂團剛結束了在巴西的演出，順路來阿根廷旅游采風。
只要及川徹願意，就不會出現冷場的情況。
哪怕對面是在青葉城西時期學校出了名的冷美人天野綠，他鄉遇故知的情緒依舊讓及川徹滔滔不絕。
他應該，沒有注意到手機屏保。天野綠想。
稱得上是賓主盡歡的一頓晚餐。
詢問了天野所住的酒店，及川徹頗具紳士風度地送她回去。
快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及川才停住腳步，開口：“說起來……天野同學的手機屏保，似乎有點眼熟。”
天野跟着停下，轉過身看向他。近處酒店的燈光斜照在及川的臉上，棕色的眼眸裏像是落滿了星河。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沒有接話。
那雙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彎起，“沒記錯的話，那是高三春高時候，青葉城西新聞部拍攝的……我的照片吧。”
天野暗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逃不過。她微仰着頭注視着及川彎起的眼眸，承認，“是。”
及川綻開一個燦爛的笑意，語調像是以前在青城排球部時一樣，帶了幾分調笑的不正經，“難道說，天野同學高中的時候，也曾經偷偷喜歡過我嗎？”
做好了想來寡言的天野綠不會接話的準備，及川自顧自圓場，“不過高中時候的我确實人氣很高呢，天野同學就算承認也……”很正常呢。
話未說完，卻被女生的話語打斷：“是啊，喜歡。”
不是喜歡過，而是仍在持續中的喜歡。
她的聲音冷靜而淡然，仿佛訴說的并不是萌動的粉色心情，而是“晚飯吃過了”一般無比尋常的一件事。
及川徹啞然看着她。
背光而立的天野朝他微微彎了彎腰，“那麽，感謝今天的招待。再見，及川先生。”
轉身的瞬間，深藍色的長發在空中揚起，發絲被酒店的燈光溫暖地包裹住。
像是在發光一樣。
8.
直球真的是太犯規了。
及川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