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一個小說家決定去死》主要劇情集中在夏天。
現在已是八月初,劇組決定先拍海邊的外景,內景戲不受時間和季節影響,晚些時候再在影視基地拍攝。
劇組第一站去了海島,但這卻是故事裏二人的終點。
經過之前大半個月的相處,兩位主角已經産生感情,進入了暧昧的試探階段。
傍晚時分,夕陽在碧藍的泳池灑下一片金黃。杜若穿着泳褲跳進泳池,一身細膩的肌膚,在深藍色的水中顯得越發白皙。
他今年剛滿十八歲,臉上還帶着幾分少年氣,但是修長的身型和薄薄的肌肉,已經彰顯着他是一個發育成熟的青年。
少年的青澀和青年的成熟在他混合,形成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躺在遮陽傘下的方臨陽用書蓋住臉,遮擋住濃郁而充滿欲1念的視線。
偏偏杜若還要來勾他。
游了一個來回後,杜若突然竄出水面,勾了勾方臨陽的腳腕,說:“好不容易才來到你最想來的地方,幹嘛一直坐在岸上,下來陪我一起游泳吧。”
方臨陽從書縫隙裏偷看杜若。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白皙胸膛,上面點綴着兩點小小的粉紅。藍色池水随着微風晃蕩,一下一下拍打着他身體。
視線繼續往上,他看到了少年的鎖骨和脖頸,再往上是一張精致漂亮的臉,上面還帶着水珠,夕陽一照就閃閃發光,像是奪人心魄的勾魂妖精。
那張臉沖他狡黠一笑,然後輕輕撓了一下他腳心。
方臨陽把書扔在一旁,蹬着池邊跳了下去。
一入水就是一個長劃手,身型優雅動作利落,像是破浪前進的海豚。
他很快就追上了杜若,兩具身體碰到一起,一起往池底沉去。
鏡頭一轉,方臨陽和杜若一起坐在沙灘椅上。
杜若拿起方臨陽讀的《古希臘人的性與情》翻了幾下,突然被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國王希望每個男人都能挑選一個寵幸的少年,從而使兩個人都能夠盡力培養自身的男子氣概……”
杜若眼睛亮了亮,驚奇道:“這是真的嗎?”
方臨陽懶懶的躺在沙灘椅上,濕漉漉的泳褲緊貼在身上,渾身上下都是抑制不住的雄心荷爾蒙氣息。
聽到杜若這麽問,他沒有轉頭,只是緩緩道:“那是古希臘。”
杜若拿着書的右手緊了緊,沉默片刻又問:“那又怎麽樣?”
這一次方臨陽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他,說:“你知道他們的關系是以生理為主嗎?”
生理滿足……
杜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直接把書拍在方臨陽臉上,轉身跑回了房間裏。
在二樓窗戶邊,杜若躲在窗簾後面偷看方臨陽。青年只穿着一條泳褲,露出大片光潔的後背和白皙的大腿,忐忑不安地朝外看去。
泳池邊,方臨陽撿起書繼續閱讀,從頭至尾沒有往上看過一眼。
杜若重重倒在床上,把方臨陽穿過的襯衫團成一團,緊緊摟在了懷裏。
而泳池邊的方臨陽卻突然擡起頭,朝着窗戶深深看了一眼。
“卡!”
副導演喊了停。
聽到聲音,白喻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旁的助理小米連忙拿過浴袍把人罩住。小米是他從老家帶來的,爺爺輩就在為白家工作,現在領着白家和工作室兩份兒工資,幹活兒麻利得很。
白喻系好浴袍袋子,卻沒有把懷裏的道具襯衫放開。這是拍攝道具,但也确實是季不言穿過的。
方臨陽去泳池時把衣服脫下來搭床邊,卻被杜若偷偷摸摸撿回了房間。
白喻拿着被打濕還皺巴巴的襯衫問:“這個襯衫是不是不能用了?”
道具師點頭:“濕了就不行了。”
既然不能用了,那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喻趁着沒人注意,把襯衫偷偷塞進了自己背包裏。
當他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下樓時,季不言身上也裹了件浴袍,正在監視器前看剛才的表演回放。
剛才副導演贊不絕口的畫面,季不言卻看完後眼睛也不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給副導演和攝像交代了一些拍攝中要注意的點,說:“再來一遍。”
接下來他們又拍了兩遍,從陽光明媚到夜幕沉沉。
季不言選了最後一版,黃昏時分,天色将暗未暗,兩個心動又有所顧忌的人,借着夜色的黑開始試探,暧昧糾纏。
今天拍攝到此結束。
白喻離開時,突然察覺後腰一熱,之前還坐在椅子上的季不言,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用手碰了一下他腰側。
明明只是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白喻卻覺得自己那一片肌膚都要燒起來了。
季不言:“你腰上沾了東西。”
對方手裏握着一朵粉色三角梅,可能是剛才在池邊蹭到的。
“啊,這樣……”白喻掩蓋住心底的情緒,說了聲謝謝。
季不言收回手,把助理遞來的浴衣披在白喻身上,說:“早點回去吧,別感冒了。”
白喻轉身離開。
在他身後,季不言不動聲色把三角梅放進了口袋。
就在這時,副導演突然喊了一聲:“老大,你過來看一看,我覺得這一段兒也可以放在正片裏。”
季不言朝監視器走去,鬼使神差的,白喻也跟着過去看了一眼。
夜幕低垂,天氣将暗未暗,鏡頭中出現了一個身型高挑的青年。
他穿着一條白綠色的熱帶泳褲,因為沾了水,松松垮垮貼在後腰,露出結實的腰線和一小截圓潤的臀1部,一朵粉色三角梅貼在後腰,青澀中增加了某種旖旎的氣息。
靠,他屁1股都露出來了。
白喻有些尴尬,又莫名被這簡單的畫面吸引了注意力。
文藝片的場景,每一個都是美術組精心設計過的,看上去簡單随性,但實際上充滿了藝術美感。
很快,沙灘椅上的季不言走到了他身後,右手輕輕落在他後腰。
鏡頭給了這個動作一個特寫。
男人的手拂過肌膚,拿起花瓣,一觸即離。白喻微陷的後腰,卻微不可聞的顫了一瞬。
白喻有些難為情,早知道他們還在拍攝,那他剛才就該鎮定一點了。
然而很快白喻就發現,不止他一個人這麽尴尬。另一個機位裏拍到了季不言,在拿下花後,季不言默不作聲收回右手,把那一朵花放進了他浴袍口袋裏。
季不言:“……”
白喻:“……”
副導演:“……”
一瞬間,副導演看季不言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白喻幹笑一聲,替季不言找理由:“季導真愛護環境,還會把手裏的垃圾放在口袋裏。”
沒有人回答他,氣氛好像更冷了。
白喻讪讪摸了下鼻子,閉嘴不再說話。
季不言本人很滿意這一段的畫面,但是又和現階段的角色情緒不太符合。
想了想,他于是決定調整一下劇本,再加拍一場吻戲和親熱戲。
白喻:?
吻戲?親熱戲???
這才第一天吧!要不要這麽刺激???
不遠處,副導演和編劇正在聽季不言講戲,一邊聽一邊點頭:“對對對……這樣很好,情緒動作化,太棒了!”
白喻咽了咽口水,覺得這個發展有些超出他預料之外。本來他以為拍戲是循序漸進,哪想到這人第一天就給他來了個王炸。
他被季不言摸下腰就喘,要是親個嘴兒再拍個親熱戲,天哪,那畫面簡直沒法兒看。
那邊交代完畢後,季不言又過來給他講戲。
“等會兒我幫你拿花後,會順勢抱住你,從身後和你接吻。你需要表現順從,熱情,主動。”
順從、熱情、主動……
白喻喉結滾了滾,有些難以置信:“可是這和人物角色不符吧……”
“這是方臨陽想象中的畫面,”季不言解釋,“在他的幻想中,他渴望和你親熱,和你結合。但是現實裏,他因為種種顧忌,甚至沒能回應你的試探。現實有多壓抑,在想象中就有多火熱。”
白喻明白了,這就是剛才副導演說的情緒動作化。通過一前一後的對比,徹底勾起觀衆的好奇心,讓觀衆期待,方臨陽真實情緒突破理智的那一天。
季不言:“這一段戲需要你全程配合,最好能帶一點兒引誘的成分。”
白喻忐忑點頭:“我、我盡量。”
白喻只是嘴上客氣,然而他沒想到,他真正的表現,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因為季不言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和他演親熱戲簡直要人命,直勾勾的視線看過來,讓人腿都軟了。
對方一靠近他就緊張得要命,連正常反應都做不出,更別提主動引誘了。
白喻也很委屈,暗戀了那麽久的人要親自己,他哪兒能冷靜下來!即使他再入戲,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一次又一次NG,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工作人員的臉色也嚴峻起來。
白喻不停鞠躬道歉,簡直恨不得切腹謝罪。
季不言喊了停:“今天先到這裏吧,明天再拍一次。”
白喻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滿臉沮喪的道歉。
季不言卻神色平淡,只是說:“晚上來找我,我給你講戲。”
講戲?可親熱戲要怎麽講?
白喻一頭霧水跟着衆人收工吃飯。
他們拍攝地點是島邊租的一棟私人別墅,旁邊不遠處就是島上的度假村,HX千夕酒店占了最好的一片私人海灘,酒店全是一棟棟小別墅,花園外就能看到大海。
洗澡時,白喻還在想剛才那個問題。
為什麽被季不言碰一下就緊張?
因為他們親密接觸太少了。
于是白喻閉上眼,在腦海裏模拟各種親熱的姿勢,從牽手、摸腰到接吻,最後一路狂奔,直接到了十1八1禁。
很好,他已經在腦內做了充足的練習,下次再拍攝,絕對不會再緊張了!
他要好好争一口氣!
白喻氣勢洶洶打開浴室門,突然看到了陽臺上挂着一件幹淨整潔白件襯衫,比他的大了兩個號,散發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
是他剛才塞進包裏的襯衫。
白喻皺了皺眉:“小米你把衣服洗了?”
“嗯,已經烘幹了,”小米笑呵呵的點頭,“熨燙一下就可以穿了。”
白喻:“……”
很好,潔癖小米把他的練習道具(癡漢行為)扼殺在了搖籃裏。
于是白喻又在腦海裏模拟了一遍親密接觸,十分鐘後,他滿臉通紅睜開眼,心道這次絕對萬無一失了。
季不言住在他隔壁那棟小別墅裏。
白喻過去時,季不言剛洗完澡出來,濕着頭發坐在他對面,問:“不喜歡和我親近?”
白喻老實搖頭:“沒有,就是不太習慣。”
季不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招手讓他過去。
是又要做親密接觸嗎?難道又要擁抱?
白喻剛坐下季不言就摟住了他的腰,還好他這次做了心理準備,沒有表現得太丢人。
就是身體有點兒熱,心跳得有點兒快。
然而緊接着,一只溫熱的大掌突然擡起了他下巴,白喻被迫擡起頭,落入了季不言深邃的眼眸中。
白喻怔了怔,這是要幹什麽?對視增加愛意嗎?
下一刻,眼前的五官越來越大,男人強勢溫柔的吻落了下來。
白喻腦子哐當一下宕機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季不言松開他,呼吸還有些急促,笑着說:“既然不習慣,那多親幾次就習慣了。”
多親幾次……
直到現在,白喻終于從炫目中回過神來。
他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嘴唇,仿佛上面還有季不言留下的柔軟觸感。
啊啊啊啊啊啊!!
他們接吻了!!
男神還說他們可以親好多次!!!
嗚嗚嗚嗚!!
親,馬上親!!!
季不言握着他肩膀,冰冷的眼睛裏染上了幾分笑意:“本來沒打算這麽快的。”
白喻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什麽叫做沒這麽快,難道季不言後悔了嗎?
“但是現在我忍不住了,”季不言看向他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仿佛心髒正在游樂園坐跳樓機,白喻驀地擡起頭,整個人都傻掉了。
他沒聽錯吧?季不言問自己願不願意當他男朋友?
白喻喉結滾了滾,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沒見過世面:“這不是講戲吧?”
“不是,我在對你表白,”季不言握住他的手,重新問了一遍,“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白喻眼眶驀地一紅,摟着季不言脖子,重重吻了上去。
“願意,我願意……”
白喻眼眶微濕,說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喜歡都傳達給對方。
少年人的喜歡濃烈而純粹,接收到一分,就要努力還他百倍千倍。
白喻羞得雙頰泛紅,動作生澀,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卻依舊主動的親吻着季不言嘴唇,試圖傳達愛意。
季不言被燙得心都要化了。
“別哭,”季不言吻掉白喻眼角的淚水,語氣誘哄,又帶着幾分安撫,“我們這次練習張嘴。”
張嘴……
張嘴……
砰砰砰~!
白喻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儲存了了十八年的煙花,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