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致豬豬男孩
回房洗漱更衣,夏知之拎起沒還給重彩的小箱子,在裏面挑挑揀揀:“護膚護膚~”
抱着幾個瓶子拱上床,再從被子裏把他的南南刨出來。小少爺很心機的用了以前姐妹說過的辦法——他把重彩護膚的軟膏塗在自己手上,搓得熱熱的,扭捏開口:“伸手。”
沈山南活了二十多年沒見識過這種操作,正愣着,被他一把抓住,從指尖到指縫摸了個遍。
摸得滑溜溜、暖和和,他下意識握拳,卻又被強行掰開,直到每一個僵硬的指節都被捏軟。
少爺搓完手,給自己鼓了半秒鐘的氣,沖着臉伸出爪子。饒是沈山南在踏進止涼山莊時就做足了心裏準備,此刻還是不禁要躲閃。
他寧願此刻沖他來的是重彩的鞭子——
“不要躲!”夏知之佯怒:“你看你臉幹的,都要起皮了!”
沈山南:……
夏知之兇巴巴:“護膚,護膚知道嗎?一看你就糙得很,洗完臉擦幹就算完事了,你的臉要哭了!仗着年輕糊弄自己,等年紀大了有你後悔的!”
沈山南完全不能理解這有什麽好後悔的,而且少爺不講道理,兩只手在他臉上一頓揉,邊揉還邊害羞,害羞還不忘嘀嘀咕咕,哎呀真好看,吸溜。
成功的把沈山南吸溜成了一塊僵硬的板板。
等少爺好不容易做完複雜的“睡前工作”,他自己反倒不躺下,搭上外衣道:“我去外間看會兒書,你先睡。”
将被子邊邊都卷好,他卻沒走,隔着被子拍了拍:“過兩天要出遠門,你知道了吧?就是白天寇思說的武林大會。怕你胡思亂想,先前才沒說,大哥幫人運送東西的時候遭到襲擊,繳獲了幾把龍門派的兵器,已送去武林盟了,他自己這兩天也要出發過去。”
“我估計他是想借武林大會的名義過去,不引人注意。只是聽那意思,今年來了許多以往不曾出現的人,雖不排除其他原因,但大概率此事也已走漏了風聲。”
沈山南一直垂着眼,只在他提起龍門教時,眼睫微顫了一下。他、不,不僅是他,大家都以為夏小少爺傻乎乎的,現在看來卻是出乎他意料的聰明。
至少不是表面那樣,能被随意拿捏糊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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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被裹在軟乎乎的被子裏,卻分明感覺到了下墜——長久以來,他的心裏仿佛有一片陰暗的漫無邊際的沼澤,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一道道化作鐵鐐,在漫長的時間裏越縛越緊,捆住手腳,浸入血肉,拖着他在泥潭中掙紮。
夏知之照舊沒有得到回應,頓了頓,将沈山南落到面上的發絲拂開,輕聲道:“我知道你着急,黑衣衛、傷藥、那些醫師的東西,我都會帶上……但是盡量盡量,安全第一,好不好?”
………………………
少爺最後也沒看成書。
他一句好不好,将沈山南“好”吐了血。
急洶洶湧上的毒血根本止不住,他吓得要沈山南吐出來,沈山南緊咬着牙不松,一雙眼睛盯着他,黑得不透光,幾乎要透出兇狠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
他是硬掰開的沈山南的牙關,然後被吐了一前襟的血,大聲喊寇思進來,寇思還以為少爺被謀殺了,一聲尖叫驚動了半個山莊。
沈山南身體裏有蠱毒,那血色偏黑、有些粘稠,夏小少爺一個名副其實的弱雞,差點沒被血裏的毒熏暈過去。
然而他沒暈,慌亂間不知是他抱着沈山南不撒手,還是沈山南将他手腕攥出了青紫,總之他在薛啓明趕到時,依然執着的撬着沈山南的牙關。
牙齒在他手指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他的臉色比懷裏吐着血的都難看,卻也不許對方将那些毒血咽回去。
薛啓明喊了他三四次,他才反應過來,忙松開囫囵抱着的人,讓大夫看。
“怎麽突然就吐血?”薛啓明開始施針後,沈山南終于能松開牙,他顧不得顫抖的手,急忙問:“好端端的——不是已經好了嗎?哪裏又受傷了?”
薛啓明手上銀針沒有停,指揮藥童給他包紮,道:“非是受傷,只是少夫人體內蠱蟲已蔓延至心脈,心緒震動,激起了蠱蟲翻騰。都是過往積淤的毒血,能吐出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若是定期這樣清一清餘毒,反倒對身體有益。”
夏知之又氣又怕:“老吐血老吐血的怎麽好的了!有多少血夠這麽吐的!”
不過他急歸急,心裏也知神醫的診斷比自己靠譜得多。直奔着心梗去的心跳稍稍回落,這才感覺到手臂一陣鑽心的痛,是沈山南攥着地方,那力道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簡直不知道他一個還在嘔血的人哪裏來的力氣。
沈山南還在受針,他沒有貿然掙動,另一只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安撫着想要掰動。
沈山南察覺他的力道,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瞳孔微縮,立刻放開。
卻又被牽起來緊緊握住。
“去幫我拿件衣服,”小少爺回頭,聲音都發啞:“再倒杯水來,給南南漱口。”
寇思剛才吓得魂飛魄散,後來發現不是少爺受傷,才險險将奔馳到嗓子口的尖叫咽下去。這會兒已經備好了洗漱毛巾,夏知之一開口,他就立刻迎了上去。
剛才混亂之際,還是夏亭冷靜的遣人去外院叫薛啓明,這會兒重彩和夏長風聞訊而來,也被他安撫在外間等着。
屋裏就薛啓明和一個十來歲的小藥童,還有寇思,夏知之便不忌諱,将浸濕的衣服全部脫下,中途脫到和沈山南牽着的手,沈山南其實沒有再用力,反倒是他握着不放,用另一只手牽了,将衣袖褪下,又交換回去。
沈山南的外傷可醫,內傷其實薛啓明也沒有辦法,因此施針時間并不長。等拔了針,夏知之小心将人塞回被窩,自己坐着擋住,夏亭等人才進來。
小少爺長發垂散,面色蒼白,中衣大開,一副狼狽又不整的模樣。然而重彩要說話,卻被他止住:“娘,我沒事。”
重彩怒目:“怎麽沒事,你的手——”
夏知之打斷她:“娘。”
夏長風拍了拍重彩的手背,示意她莫要着急,她那同樣泛白的面色才稍稍緩和些。加上夏知之又用受傷的手指拽她衣角,她輕輕捧起被咬的鮮血淋漓的手,心疼的想罵,見兒子神情,又不敢真不管不顧地罵。
只要她不發威,小少爺就乖的不行,反手握住她:“不疼。”
重彩眼淚都要下來:“怎麽不疼,你什麽時候受過這罪。”
夏知之:“那是我長大啦,不能再什麽事都依賴娘了。”
重彩在外面名聲赫赫,對自己放心尖尖上的小兒子卻收不住任何柔軟的感情,聽聞這話,真的心疼的落下淚來:“娘倒情願你依賴一輩子。”
夏知之嘻嘻笑了:“這可是娘你自己說的,以後可別嫌兒子事多還沒用啊。”
“還敢貧嘴,”夏長風在一旁給她拭淚,重彩眼裏還有水光,又要被他氣笑,氣到一半看見被夏知之埋在被子堆裏的人,嘆:“你以後.....”
也沒什麽好以後的,看夏知之這鐵了心的樣子,她還有的勸麽?
夏知之偷偷給夏亭使眼色,示意大哥幫忙把爸媽安撫走,南南從剛才起一直沒出聲,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
夏亭也默默嘆氣,自家弟弟是真的長大了,往年摔個跟頭都能哭鼻子的人,現在也開始安慰別人了。
好不容易把人都勸走,他長舒一口氣,探頭去看沈山南。
沈山南沒有睡,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差點把他吓了一跳。
“啊,南南,還難受?”他摸了摸對方的頭發。
動作間衣袖垂落,白皙的手腕上青紫印跡已經開始腫脹,可以察覺到少爺按捺住的痛——指尖不自覺的在顫抖,動作很輕,那是他根本也使不上勁。
沈山南微側頭,仿佛想要去看那手腕,又仿佛在想什麽其他的。
片刻後,他擡起手,在夏知之充楞的目光裏,稍大一圈的手掌按住那只微微顫抖的手,一陣暖意傳來。
“你不能亂用內力,”不會武功的夏小少爺以小說經驗度人,立刻要抽回:“萬一再引動了傷勢怎麽辦!”
但是即便是剛吐完血的沈山南,他也是遠遠不及的,被按住後就完全動不了了。他怒目看去,卻撞上沈山南的目光,不由愣住。
他這才意識到,好像......好像南南從剛才起,就一直盯着他。
沒有閃躲的、專注的盯着他,除了吐血時那一瞬沒掩藏好的兇悍,其他時候都是沉沉的,小少爺看不懂那目光深處是否如表面一般沉重又平靜,亦或是如深淵海底,壓抑着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狂亂。
總之,另他壓力倍增,但是又是高興的。
沈山南的內力如涓流般從手掌處流淌進來,說是要哄對方睡覺,其實也不知道是誰先睡着的。小少爺紅着臉被人家扣着手,做了一夜美夢。
次日醒來,胳膊有些麻,他一動沈山南就醒了,內力輸出下,那點麻意瞬間衰退。
夏知之起床就面對男神的臉,男神不僅沒有視他如無物,還和他牽着手,美得鼻涕泡都要出來。
看了沈山南一眼,埋在枕頭裏緩一會兒,又偷偷看一眼,又美得埋進去。
這是什麽人間天堂,夏知之感動垂淚,在枕頭上嘤嘤。
沈山南:?
好一會兒緩過神,再看看外面估計都日上三竿了,少爺這才戀戀不舍的起床,他還得收拾東西随時準備出遠門呢。
喊了寇思,小寇思居然沒回音。随意套了外衫出去看,卻碰上夏亭帶着一行人匆匆過來。
夏亭的臉色很難看,夏知之發懵:“怎麽了?”
夏亭:“傅風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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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吱吱:打擾了,但是傅風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