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跷不是嬌嬌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炙熱,夏亭介紹:“這位是跷公子。”
夏知之虎軀一震:“嬌公子?”
“是跷不是嬌,”那個球嘆氣:“唉,跷跷原是藝字,這位公子喚我初陽吧。”
夏亭在一旁解釋:“他便是傅風樓劫掠的……”
“哦哦哦。”說劫掠算顧及面子,夏知之好奇:“你怎麽在這裏?”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差點凍死在山裏頭,”褚言插嘴,他的口音有些奇怪,并不十分熟練官話:“就姓傅的那急色樣,多少人看見了,北寒門也在找他呢。”
初陽又悲傷的嘆了口氣。
“那現在怎麽辦?”
夏亭:“初陽答應一起去武林盟為我們佐證。左右他被蒙了眼,沒瞧見人,留在這裏用處不大。與其讓北寒門發現,不如全丢…都麻煩盟主解決了。”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全丢給盟主來着?夏知之目光囧囧。
“那謝謝你哦,”他眨巴眼睛,特別純真的想跟初陽搭話:“唉,也不知道傅風樓到底惹了什麽人,他沒傷害到你吧?是不是很兇,怎麽能這樣。”
初陽半張臉埋在衣服裏,細聲細氣:“倒也不是,主要是給錢了。”
夏知之:......
怎麽這麽現實,你這樣讓我怎麽維持單純可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
明明是大白天,這破廟依舊陰森森的,夏亭起身去找柴禾,想将火堆燒旺一點,順便看能不能弄點吃的。
褚言烤了半響的“黑炭”,說不要就不要了,懶洋洋的扔進火堆,說要跟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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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了,”夏亭攆人:“有這空閑,給山南看看他體內的蠱蟲,就算我謝謝你。”
褚言支起一條腿,撐着下巴看他,笑眯眯的:“好。”
他目送夏亭推開堵門的石塊,這才慢悠悠轉過頭。回頭就看見小少爺睜着一雙銅鈴眼,大眼睛裏明晃晃的狐疑。
“讓我看看?”他坦然的沖沈山南伸出手。
可惜在沈山南眼裏,這方圓一公裏恐怕都是空氣。
一陣沉默後,他挑眉收回手,沖小少爺歪了歪頭,少爺權衡一秒,果斷賠笑:“您是醫師嘛?好厲害呀!”
褚言學他語氣:“不是的呀。”
夏知之:“......”
你學個屁啊!老子這張臉說出來叫天真爛漫,你說這話,你自己不覺得騷|的慌嗎!
他面色不變,依然甜甜的:“那您對蠱毒很了解嘛?”
褚言:“一般般叭。”
夏知之:“那為什麽大哥要你幫南南看蠱毒呀。”
褚言思考片刻:“擔心我閑着沒事無聊?”
夏小少爺:......
夏小少爺:“哦。”
他一秒變冷漠,感覺大哥一時半會回不來,一邊捏沈山南手指,一邊從懷裏掏出長留先生的筆記看。
有外人在,他拿出來的只是本常見機關制作,內容較為淺顯。
褚言掃了他好幾眼,見他真的不搭理自己了,不由感覺神奇。
這就是夏亭嘴裏那個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小哭包弟弟?
“你不多問幾句?”他饒有興致的問:“我畢竟是苗疆人士,萬一對蠱蟲很有了解呢?”
夏知之沖他假笑了一下,心說廢話,老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夏亭不可能因為怕你無聊就讓你來幫南南看病,但是本老攻看你不太靠譜,不想讓一個底細不明的人随便給我媳婦兒把脈。
還是等大哥回來再說吧。他捏着筆記心裏哼哼:誰讓我現在抱上另一條大腿了呢?
褚言又逗他,他要麽假笑以維持表面尊敬,要麽就“天真爛漫”地堵回去。
對方想學他說話,可是小少爺不僅“嬌弱”,還茶裏茶氣的——當然,褚言不可能知道這個詞,他就是拿夏亭當由頭時,被夏知之一句“不想人家,人家只會心疼giegie”酸到破防罷了。
倒是旁邊的初陽看了他好幾眼。
夏知之對疑似姐妹還是很好奇的,不過他沒貿然多問,因為剛才突然想起來...咳,男男也得授受不清了。
夏亭回來的很快,幾根木柴扔進去,火勢瞬間旺了起來。裹成球的初陽總算能喘口氣,眼巴巴看着他手裏提着的幾只兔子。
兔子已被開膛破肚清洗完,估計是黑衣衛幫了忙。
夏亭從懷裏掏出暗袋打開,裏面有一塊鹽巴,一點混雜好的調味粉,一個火折子,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小少爺見狀,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是哪裏掏出來的袋子,好像武俠劇裏大俠們懷裏能掏出一個黑洞,為什麽他沒有?
目光緩緩移向沈山南,好奇南南懷裏有沒有藏東西......
沈山南藏了,藏了幾塊蜜餞。他可能是誤解了小少爺的目光,從懷裏摸出蜜餞的時候,驚得小少爺差點把頭伸進去看。
不過他扒拉開厚厚的鬥篷和衣服,探頭探腦好一會兒,只聞到滿鼻子中藥的味兒,沒瞧見暗袋在哪裏,只能在夏亭瘋狂咳嗽聲中停止了自己的行為。
蜜餞被捂得熱熱的,沾染上中藥的苦澀味兒。夏知之先挑了一個喂給沈山南,又挑了一個自己含了,就笑眯眯軟乎乎的說南南真好,謝謝南南,南南快收起來吧。
半點沒有要分的意思。剩下三人沒吃到裹了糖的蜜餞,倒是被他甜的發膩的語氣沖得倒抽一口涼氣,一股子膩歪直沖天靈蓋而去。
褚言就要說話,夏亭見他張嘴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一個冷饅頭堵過去,低聲警告:“那是我弟媳。”
褚言:“......???”
別欺負我沒來過中原,長成這樣是個小哥兒?我以為那是你弟弟的男人!而且你弟弟真的不是哥兒嗎!他真的好...好娘啊!
沈山南這模樣加上孕痣着實太過顯眼,照例被遮住了。褚言初入中原,沈山南這事兒他都沒聽說過,原先沒仔細看,這會兒盯着觀察,被夏知之眯着眼瞪了好幾下。
瞪完這“登徒子”,又“委屈巴巴”地用眼神向大哥告狀,告的夏亭立刻心軟,差點沒用冷饅頭把褚言噎死。
四個人暗潮洶湧,只有初陽在安靜的狂吃。
他吃完第三只兔子的時候,褚言終于發覺不對了:“等一下,你怎麽吃這麽多?!”
初陽從嚴嚴實實的衣服裏幽幽看他一眼。
夏知之聽見他嚼了好一會兒,艱難的把烤的發硬的肉咽下去:“要付錢?”
夏亭:“當然不用。”
夏亭的手藝不太好,這肉噎得他有點喘不上氣,微妙的嘆了口氣,才慢吞吞道:“那謝謝這位爺賞。”
說罷,他又拎起一只。
夏亭老媽子附體,非常欣慰:“什麽賞不賞的,小孩子們多吃一點才好,要長身體。知之你看人家。”
是要不要錢的問題嗎!你管這叫“一點”啊!而且都快及冠了誰跟你小孩子啊!
養在深宅沒見識的夏小少爺和養在域外沒見識的褚言一起瞪眼。
小少爺拒絕吃野外抓來還不是煮熟的動物,纏着沈山南也不讓他吃,說中午讓小廚房做好吃的。
初陽羨慕的咽了口兔子肉,目光幽幽看過來。
夏知之心有餘悸:“你是一直沒吃飯嗎......”
夏亭意識到不對,看向褚言。
褚言大咧咧:“我不也沒吃嗎。”
夏亭頭疼,你跟他能一樣嗎,人家是細皮嫩肉的小公子,你是個啥,你丢進沙漠都能自己溜達出來的人。
他還以為是初陽胃口好,敢情是被你餓的!
“知之,稍後你帶初陽回山莊,”他想了想,道:“後天你們一同出發,好照應些。”
免得初陽沒被北寒門弄死,倒被褚言“照顧”死了。
夏知之驚訝,這會兒初陽從層層疊疊的衣服裏擡起頭,就着明亮的多的火焰,他總算看清對方——居然沒有孕痣。
不是小哥兒麽?不是說傅風樓去了小倌院?
夏小少爺不知道傅風樓的意圖,心裏直呼好家夥,服務行業真的包容萬物。
他應下。初陽也細聲謝過,夏知之熱情道你既然不是哥兒咱們也不必多見外了,叫我知之就好啦。
大概是鮮少見到不含惡意或淫|邪的笑容,又或者夏小少爺的臉真的無往不利,初陽終于不埋着頭了,露出羞澀的笑容,居然還有一個小酒窩。
他瞥了眼夏亭,咬唇:“謝...知之,謝過...謝過夏公子。”
姐妹,這絕壁是姐妹!
褚言支着臉笑:“我呢?小嬌嬌,明明是我尋到的你,怎麽單謝這小古板,不來謝我?”
初陽酒窩抿的深深的:“是跷跷不是嬌嬌,褚公子。”
氣氛委實微妙,夏知之忍不住插嘴:“大哥,你帶我們來到底是做什麽?”
“後天你們走的早,帶你提前來認一下人,”夏亭沖褚言擡了擡下巴,對方正支着臉百無聊賴,将最後一只兔子烤成木炭:“他是苗疆萬蠱王的弟子,身上亦有蠱王,容易吸引來一些毒物,娘親不讓他進城。山南讓他看了嗎?”
“沒有。”夏知之理不直氣也壯。
夏亭:“唔,不着急,反正路上時日尚多。”
“他初入中原,許多事還不熟悉,介時我會讓十九與你們同行。”
“另一件事就是.......之前你所畫那乞丐。”
夏知之微怔,夏亭對褚言道:“走吧,你把行李埋哪兒了?”
褚言一副懶骨頭的模樣沖他伸手,非讓夏亭把他拽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金鎖金牌金鈴铛,領着衆人出門。
幾人在山上繞了好大一圈。沈山南奇蠱在身,早上看時那露骨的傷就已在愈合了,不過夏知之顧忌他來回都得騎馬,不肯再讓他扶。
兩個人稍稍落後,小少爺第三百八十遍查看繃帶沒有纏住的地方。
他這兩天一直有“騷擾”薛神醫問各種問題,感覺傷口愈合極快,便開開心心的牽起沈山南沒受傷的手,紅着臉——差點要踮起腳才能摸他的頭。
不敢多摸,只忍不住在鬓角掃了掃:“我沒事的,走幾步山路而已,你要先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說罷不肯放手,依舊牽着,追趕前面的人。
沈山南目光幽深,他一直不說話,存在感也很低,別人總是不由自主的忽略他。
雖說出過幾次手,但是因為動作太快,黑衣衛也只能判斷其武功不低,卻也說不上是多麽高深。
連重彩在這方面都沒起太多疑心——畢竟他出走數年,最需要打基礎的時候都在東躲西藏,哪裏能好好練功?
更別提都沒見過他動手的夏亭等人了。
他被夏知之牽着,磕磕絆絆的走在冬日清寒的山林中,就好像真的是個水平一般的二流角色。
唯獨周身內力湧動,在牽着的手之間來回。
褚言的蠱王無聲嗡鳴,将毒蟲從堅硬的泥土下喚醒,但是冬日的嚴寒降低了它的敏銳,讓它忽視了另一道更為隐蔽、更兇惡的存在。
劍氣無聲,本該淩厲,卻又沾染上詭谲氣息,将企圖冒頭的蟲子一只只地踩死在腳下的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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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吱吱:(貓貓頭)南南真好,謝謝南南,南南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