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胃王的現場

夏知之一直以為止涼城外這山就是個小山包包,外沒想到進去了能有這麽大。終于在褚言的帶領下抵達一處山崖。

褚言連根安全繩也不寄,攀着山崖下去,像一只金閃閃叮兒郎當響的大鳥。不一會兒提着一布包東西回來了。

夏亭給他搭了把手。這花裏胡哨的鳥類扒着山崖說自己沒力氣,非得要人拽,全不顧真摔下去能把自己摔個稀碎。

“這是什麽?”夏知之牽着人湊上前。

“喏。”拽上來以後大鳥就笑嘻嘻的靠着夏亭,夏亭警告他一眼,扭頭道:“找一下...裏面有科迦人的飾物。”

小少爺好奇的扒拉開,布包裏什麽都有,閃閃發亮的甲片、晶瑩剔透的琉璃,甚至還有一條金鑄的小龍...不由小聲跟沈山南吐槽:“他幹嘛呢,拿這些玩意墊窩嗎。”

褚言:“哎哎,說什麽呢,這可都是我走南闖北收集來的寶貝。”

夏知之癟了癟嘴,球球嬌...不是,是初陽也“挪”過來幫忙一起翻,他一直跟褚言在一起,聽過他們讨論。

小少爺打眼一看,覺得他這褲子套的,估計蹲不下去,用紮馬步更合适一點。

“客家人的飾物長什麽樣子?找這玩意幹嘛?”他一邊歸類一邊問。

夏亭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是聽語氣就知道他理解錯了,耐心解釋:“科迦人,在極北的吐蕃羊同,也是...”

夏知之見初陽拎起一串珠鏈遞過來,瞳孔微縮,猛地扭頭。

“如今我們懷疑龍門教遷徙後的所在。”

有一瞬間,他只感覺手中一陣陰冷,甚至沒有辦法辨認這陰冷是來自于寒冬的山林,還是來自于身旁抱劍不言的沈山南。

吐蕃,羊同,科迦人的飾物,與他所見所看、那乞丐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夏亭走過來,見夏知之的表情就已了然:“既然與你們在集市上看見的一致——也就是說,山南在苗疆見到的,不是乞丐,也不是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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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之忽然想起什麽,看向初陽。初陽捏着珠串,輕輕撞擊一下示意,小聲道:“...不能确定,但是聲音,有點像。”

小少爺捏緊珠串,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

“六年前,龍門教總壇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後,便再無人尋到蹤跡,即便往後有龍門教弟子出沒,也不過是些分壇的雜碎。”

“直至數月前傳言沈水北出現在漠北,龍門教弟子均喚他‘左使’,是近年來首次出現的長老級。不僅是當年...的人,更有原本龍門教的仇人在尋他,想要逼問總壇位置報仇。”

“然傳言終究是傳言,想要真在極遼闊的漠北找人,不啻于大海撈針。”

“但是他現在,可能就在止涼城。”

“山南,你是什麽時候在苗疆看見的科迦人?”

......

“沈山南!你又跟娘說什麽了?!”

院中,一個身穿深藍大麾的少年氣洶洶的闖進來,對着樹上另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童嚷道:“我都說了,降哥找我是去茶館聽書——”

見樹上的捧着一碟豬蹄啃得入神,他氣不打一處來,環顧四周,撿起一塊小石頭砸過去。

“豬頭!就知道吃吃吃!”

那石頭沒碰到盤子就被一腳踢開,沈山南總算意識到樹下有人,懶洋洋道:“我也沒說什麽呀,娘親問你哪兒去了,我只說你又被降哥帶出去罷了。他自己信譽不好,你倒來怪我做什麽?”

少年跺腳:“她既然都不知道是降哥,你怎麽就跟她說了!”

沈山南舔了舔手指,忽然将盤子帶骨頭都扔下去。少年連忙躲開,盤子嘩啦摔得粉碎,氣得他怒目瞪過去:“別以為你小我就不敢揍你啊!你給我下來!”

沈山南依言跳下來,他比那少年矮了足有兩個頭,笑嘻嘻地将手指在他衣服上蹭。

少年一巴掌拍掉,已能看出清俊的雙頰氣出紅暈。沈山南忽然佯作擊他腰腹,在他格擋時跳起,小手抹在他臉上,抹出一道油光閃閃的印子。

“啊啊啊沈山南!!”少年正是極在乎容貌的時候,忙用袖子蹭去:“你——你!”

沈山南倒退着閃開他的一腳,笑彎了眼,他的臉上尚有幾分嬰兒肥,顯得十分讨喜:“你問娘親既然不知道,我怎麽還說了呢——”

“因為我不喜歡他啊,北北哥。”

......

“南南!”

“南南!沈山南!”

沈山南被驚醒時,一身殺氣已然驚動了夏亭。

夏知之半抱着他喊他的名字。夏亭察覺危險,要将他帶離,小少爺倔得像頭驢,不僅抱着不撒手,聽夏亭說完,差點連他都不讓靠近了。

更別提褚言這種饒有興致說用蠱蟲紮一下試試的,夏知之簡直毛都要炸起來,護食一樣兇的不行。

夏亭并不會醫,倒是小少爺自己懂,感覺南南是癔症了,慢慢将人叫醒。

他怕衣服表面太涼,敞開衣襟想将人裹進懷裏暖暖,可惜媳婦兒比自己大一圈,小少爺就只能別別扭扭的裹一個頭——

好在他遮了遮,讓沈山南有時間将眼底蔓延出的如泥漿般的惡意壓回去。

沈山南的手一直被牽着,此刻十指相扣,握得更緊。不過這嬌生慣養小少爺的力氣在他看來幾乎算孱弱,手指修長白皙,連指甲都修建的圓潤,指尖透粉。

再使點勁,這五根極漂亮的手指可以被齊齊絞斷。

夏亭的直覺很正确,沈山南也不是第一次陷入這種狀态,甚至早些年能延續數日。若不是被長留先生壓制過一次,這會兒這位漂亮又金貴的小少爺就已經四分五裂了。

但是他此刻沒有動,聽見小少爺間隔對躍躍欲試的褚言嚷嚷,他莫名想起昨晚對方将他按在凳子上等治療,像一株兇巴巴、張牙舞爪的海葵,企圖用自己柔軟又無害的小觸手示威,兇完還沒多久,又能委屈的偷偷掉眼淚。

這個懷抱,短短時間內他就已經很熟悉了。夏小少爺總喜歡這麽熊抱他,因緣際會,他竟也一次都沒能躲過。

明明過去近二十年裏,他見過弱小的東西那麽多,像這種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海葵,從未能夠近身的。

唯獨這位少爺,是他尋求章魚群庇護隐藏時,那些章魚塞給他的異類。一看就知道與其他人不是同一種,他自己還傻兮兮的,總是學人家張牙舞爪。

不能動,得忍着,要哄。

但是又很軟,于是哄着哄着,就被同款小觸手纏上了。

纏上以後就悶頭悶腦的裹人一臉,認為被他纏住的就是他的人類了,他的人類比他更弱小、更可憐,是需要他保護的。

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人類跟他們整個族群都不是同一類,可能給他們帶來滅族之災——甚至只這一個人類,就能殺了那些寵着他的章魚。

“山南?”

夏亭聽聞他呼吸又變,出聲試探,打斷了他心底緩緩滋生的另一股惡念。

沈山南動了動,夏小少爺松口氣,緩緩将人放開。

沈山南低着頭,聲音微啞:“五年前。”

衆人微怔,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五年前,他在苗疆見過這些科迦人。

那是龍門教總壇被付之一炬,全教消失以後。

從龍門到西藏阿裏,四千多公裏,尋常根本不可能來往。這些科迦人是來尋舊址善後嗎?還是......其實沈山南身邊,一直有龍門教的人,只是總壇遷址前,這些苗族人混雜在南疆不曾暴露?

五年前,沈水北近二十歲,他極大可能早已進入龍門教。

是他嗎?是長期的監視?還是不巧的偶遇?

沈山南恐怕就是意識到了這點,才會陷入狂躁,雖然他的狂躁外表看不出來。

夏亭等人臉色也都不太好看。不過此時他們在明敵人在暗,不能亂了自己陣腳,便道:“先回去吧。”

褚言将這包東西又塞回山崖峭壁裏,準備臨走時再拿上——他浪蕩慣了,每到一處,就總是尋個隐蔽的地方先将“行李”藏好,至于他自己,兩手空空也餓不死。

他将衆人送回山道,又目送他們離開。夏知之回了幾次頭,感覺他跟個望夫石似的,心裏氣這人剛才出言不遜,又覺得怪別扭的,畢竟路上還得請教蠱蟲的問題。

“大哥你明天還來嗎?”

夏亭牽馬,将初陽送上去,聞言疑惑:“不來,怎麽?”

“唔,”夏知之:“我們去吃大餐,留他在山裏餓肚子...”

夏亭立刻懂了,小弟就是心善,笑:“不生氣了?他就這樣的人,其實沒什麽壞心思,手上也有分寸。放心吧,他去過的地方很多,餓了就自己找吃的去了。”

要不是對這個人的生存能力報以極大的信任,他也不會讓褚言照看初陽,誰知道褚言怎麽抽了瘋似的一天不吃飯呢?以前也沒見這樣。

“行了,大不了明日讓黑衣衛給他送去,先回家!”

......

畢竟是個疑似非直男的惡劣分子,夏小少爺一到家就把褚言扔到腦後,拉着沈山南要檢查傷口——今天的第三百八十一遍,還加了一個步驟,讓薛啓明指導他檢查。

沈山南的狀态太不穩定了,一會兒吐血一會兒癔症的,實在令人放不下心。

等追着薛啓明問好一肚子問題,轉頭還要給南南護膚,免得山風吹紅了臉。

漂亮南南護理完,他理所當然的給自己也來了一套,順便分給到了新地方有些無措的初陽,指導他怎麽用。

兩個人頂着綠了吧唧的臉坐在院子裏,小少爺信誓旦旦對姐妹保證這是最新的護膚配方,他研究出來的,初陽“哦哦哦”地乖乖往臉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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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吱吱:(背後一涼)我親愛的南QWQ你怎麽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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