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南你說話了

而後便是混沌。

世界猶如被卷入風暴,記憶的畫面飛速閃過,一輪輪朝陽如夢幻泡影般消失又出現,從懸崖邊,到雪山上,到沙漠中,再到沙石漫天的戈壁灘。

畫面猶如被割裂,一開始幾乎全是鮮紅的、巨大的朝陽,後來漸漸嘈雜,出現了其他東西。

有時是一群人厮殺,最後只剩他站在屍橫遍野的曠野中;有時是他一個人隐在山崖間,腿邊蜷縮着一團看不清的黑影,而他手持帶血的利刃,聞着風中濃厚的血腥味,像是在等待什麽。

每每手起刀落,簡單利索,然後便血濺長空。

他的身量似乎不高,但是心裏很平靜——仿佛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他時常會擡頭看看太陽,感受刮過淩冽的風,又或者輕輕踢一腳腿邊那黑影。

但這些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平等的,他不會去敬畏頭頂的太陽,不會敬畏風,于是也并不敬畏生命。

随着畫面切換,那輪初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幾乎懸于頭頂,将要砸下時,世界驟然坍塌。

黑暗裏,萬物終歸于寂靜。他聽見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與他曾聽過的、他自己心底那個莫名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個人說:“我今日殺了四個人,學了一句詩: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鈎膺濯濯。”

那個人又說:“不曉得是什麽意思,你不是念過書麽,別縮着了,說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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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沈山南意識回籠,聽見有人這麽問他。

勉強睜開眼,那一身的鎖鏈果然如預料班已成齑粉。夏長留施施然倚在不遠處的牆邊,曲起一條腿:“感覺怎麽樣?”

沈山南閉了閉眼,聲音極為沙啞:“接骨。”

夏長留衣衫也有些淩亂,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白玉骨的扇子,正拿在手裏把玩。

聞言輕笑一聲,将扇子微微擡起,想要示意什麽。沈山南瞥過一眼,就見對方手指顫抖,根本打不開那扇面,還未使勁就吧嗒掉在地上。

這位先生連撿都懶得去撿,非常做作的長嘆道:“人老了,難以持久,可以理解罷?”

沈山南:“……”

夏長留:“拿出你剛才發瘋的力氣,去吧,開個門而已。”

沈山南沉默片刻,用牙将那幾根數寸的銀針拔出來,将腿挪入幾個柱子之間,使巧勁“咔嚓”一聲掰正,然後同樣的另一條腿、胳膊。

冷汗從鬓邊滴落,他面色不變,等待稍許後站起身。

“25。”身後的聲音忽然道。

沈山南驟然頓住,令人窒息的寂靜蔓延開。良久,他慢慢直起身,依然是不辨喜怒的沙啞嗓音:“謝先生。”

他按照夏長留的指示,在對應地方敲擊數次後,一陣機關攢動聲響起。剛開了條縫,一個黑影就猛撲過來。

剛接上的手腕還不能使勁,他接住那黑影,卻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奇怪的動作——在自己下颌處狠狠刮了一下。

指甲劃出一道血線,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生。

小少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擡頭仔仔細細查看。然而除卻滿頭冷汗,沈山南就像個沒事人似的。

“怎麽這麽久……”夏知之緊緊抱着他,說話還帶着鼻音:“哪裏痛麽?”

沈山南被他捧着臉,搖了搖頭。鼻尖仿佛還萦繞着那股濃重的焦糊與血腥味,又埋回小少爺肩窩裏,深深吸了一口氣。

夏知之感覺他有些卸力,忙站直了支撐住。

原以為一兩個時辰就能完事,說不定還能出去吃個午飯,誰料到夏長留帶着人說消失就消失一整天,要不是下午他真急了,都不知道兩人在密室,不在藥房。

一看到南南背後沉悶陰暗的地方,他的心都揪成一團。

夏長留也被春末扶出來,見狀擺了擺手:“快回去吧。”

夏知之:“先生……”

夏長留長眉一彎:“他只是累了。回去好好歇一段時日,如今蠱蟲既已沉眠,也不需急着只顧報仇。”

“在此之前,但求……無悔吧。”

他話音剛落,沈山南不知道是被什麽刺激到,一把扛起少爺,在衆人蒙圈的目光中大步出去,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

屋外黑衣衛忙跟上,聽自家少爺從茫然到驚訝再到生氣,嚷嚷讓他小心傷勢放自己下來。也沒聽清後面的——沈山南輕功太快,根本追不上。

幸而沈山南是沖着自家小院去了,衆黑衣衛只聽見內屋門被踹開,旋即又被大力合上的聲音,一個止步落在院內,面面相觑。

“咱們能進去麽……”

“…………”

“要不禀告大少爺?飛鴿。”

“來了來了……怎麽寫,沈山南想做什麽?”

衆人不得其解,正想湊近去聽,其中一個忽然出聲:“可是,會不會是那個……”

“哪個?”幾名直男傻不愣登回頭。

“那個啊!”說話的黑衣衛咬牙,見他們依然一臉茫然,挨個賞了後腦勺一巴掌:“昨天誰逃出來的時候差點摔倒的,豬吧你們!”

………

武林大會,又可稱為比武大會,在俗人眼裏——比如寇思眼裏,直接叫相親大會也不是不行。

尤其這屆,各門派不論是聞了沈水北的訊,還是聞了神機弩的訊,紛紛将往年護在手心裏的天之驕子們派來,恐怕算是邊瀾鶴在位七八年裏含金量最高的一年。

……然而并沒有什麽用,此時在場衆人泰半上場如上墳。

往年那些“搔首弄姿的菜雞們”如今也都慫的像個鹌鹑,以一秒兩次的頻次看向主座——賀敬之大馬金刀坐在那裏,偶爾與身旁知府、邊瀾鶴交談兩句,指指點點仿佛在評價什麽。

有才學的大多有師門,生怕名次太低失了面子,又怕無憂王當場來個武狀元選拔,将自己招去朝廷做走狗;沒才學的倒削尖了想往上爬,可惜被賀敬之那雙含笑的眼睛一看,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只有邊瀾鶴坐在旁邊,面上不顯,實則百無聊賴的聽他第二百零八遍評價:“底子太虛,我看這小子腎虧。”

好似在賀敬之眼裏,那些個刀槍棍棒、輕功武術都不算個事,在座全場,就只有“腎虧”和“腎不虧”這兩類。

什麽時候能結束……邊瀾鶴逐漸神游:姓夏的小二子出了好幾個點子,都沒時間碰個面,好想去賺錢……

好不容易挨到一天結束,場面性的評出個一二三四五,等第二天另一場再來打過。賀敬之這兩天都不踏足武林盟,邊瀾鶴便也不與他多客氣,說完場面話匆匆跑了。

跑到夏知之的院落,被黑衣衛攔下。邊瀾鶴還在茫然,就見這群大老爺們紅着臉,吭哧吭哧的說不方便接客。

兼職催婚的老鸨鶴秒懂,又樂呵又嘆氣的走了。

…………

“有……人,找……唔……”

“聽不見聽不見,”濕熱的唇舌糾纏上來:“南南說話了,南南聲音真好聽……”

………

次日,整個太原城的集市裏,雞蛋都被包圓了。

武林盟每個人的早餐都多了三個紅雞蛋,問就說是止涼山莊送的,二少爺高興,給大家加餐。

加的特別接地氣,讓人忍不住吐槽他樂個什麽鬼,還如此寒酸。

結果這吐槽還沒傳遠,午飯、晚飯、夜宵,直到第二天,雞蛋依然源源不斷的往廚房送。

然後第三天、第四天……

“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少爺,”邊瀾鶴揣了滿兜子推開門:“你之前說的酒樓還作不作數……”

“昂?邊大哥。”

被叫的人聞言轉身,瞬間便是一道美顏暴擊,将單身狗邊瀾鶴擊的立時啞口。

小少爺的臉被屋外陽光一照,仿佛渡上一圈聖光,笑靥如花,雙頰帶粉,眼睛好似藏了漫天星辰。

整個人的眉眼間寫滿了:快樂,快樂,和快樂。

邊瀾鶴無言好久,忽然感覺,只是送個雞蛋而已,跟少爺的快樂相比算的了什麽???

就他這模樣,把武林盟買下來搭成戲臺子上去唱兩句,也不是多難理解。

自己的格局還是小了。

“我一會兒還得去主持那勞什子的大會,這會兒沒時間,只是過來說一句,晚上別急吼吼的回房,我找你那麽多次,你竟然沒一次閑着?”

邊瀾鶴咂了一下牙花子,他牽線這麽多年也沒這麽被秀過,深刻懷疑這漂亮小子到了賀敬之面前,絕對得不到那句較好的評價。

但是對方看上去真的好開心,讓他不由自主的都開始開心了:“聊聊細節,那邊還等着動工呢。”

夏知之愉快的應下,聽他又道:“神機弩被長留先生退回來了。”

“原先怕惹出事端,只能銷毀,如今無憂王既然來了,自然是讓他護送往宮裏去。先生讓我問你,送走前想不想去看看。”

夏知之連忙道:“當然想!”

邊瀾鶴拎着雞蛋虛張聲勢:“那你就別……”

夏知之笑嘻嘻不搭話,試圖萌混過關。

“我zeh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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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摔斷了腿,我腰肌勞損不能動

昨天頸椎勞損也複發了,附帶着頭疼,早上狂吐

跟他一個癱在一個屋,雙雙實現假期足不出戶的願望

關鍵這家夥,還趁我這兩天昏昏沉沉,把我買的四盒冰淇淋吃的只剩兩根

今天好不容易清醒點,背着我媽偷偷翻冰箱,好家夥,全沒了!我*&%……¥*#%¥*

然後我去舉報,我媽說她沒碰,肯定他自己蹦跶去拿的,可惡啊啊啊!!!!

他昨天也拉肚子,我現在懷疑就是冰淇淋吃多了,怎麽會有這種男人啊啊啊啊,他吃的時候都不知道要給我拿一根的,自己就吃完了!!

捏嗎,越想越氣,睡不着覺,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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