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楔子

風吹動片片樹葉，落了滿地。

舒盞裹緊身上的大衣，走過這裏。

她喜歡枯葉被踩碎的聲響，像小時候舍不得扔掉的彩色糖紙被打開的聲音。

“舒盞？”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她腳步一頓，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頭，居然是他，心裏咯噔一下。

人生如戲，此刻她才真正相信這句話。

即使想過很多次與許歲除重逢的場面，也從未想到是在這裏。哪怕是在下大雨而她沒帶傘的晚上，一個人看電影的周末，被前任分手獨自走在路上哭的時候，都好過此時此刻，此地。

雖然舒盞沒有前任。

她曾一千多次走過這條路，卻在數年後的心血來潮時，遇見過去朝朝暮暮想見的人。

這算什麽？他一定會認為自己舊情不忘吧。

她最害怕這樣的局面。

青春期的暗戀大多是無疾而終卻又熱烈綻放的，成為未來回憶裏最酸澀的篇章。結局好與不好都是經歷，所以舒盞從未真正想過再見，既是故人，就不必再重溫所有的故事了。

可命運往往不會讓人如意。

“舒盞？”許歲除再次開口，似乎怕她沒有聽見。

舒盞在心底後悔，怎麽偏偏今天想起走這條路，但面上依舊維持從容，帶着恰到好處的驚訝朝他望去，“許歲除？”

Advertisement

許歲除走上前，“你怎麽在這？之前怎麽都聯系不到你。”掃了一眼她身後，又看向她,“來找晏秋？”

舒盞微笑道：“不是，我住這邊，現在在附中當老師。”

“你回來怎麽也不跟我們說啊。”許歲除有些驚訝，語氣中還帶有一絲抱怨，又緊接着說，“今天正好帶我女朋友回家，不然還不知道你回來。”說着朝一旁招招手，“蘇微，我女朋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

“好久不見。”舒盞朝她颔首示意，初見的驚訝散去，又恢複平日裏冷淡的模樣。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呢。

只是沒想到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深秋天涼，當席裹着枯敗楓葉的風吹來時，蘇微打了一個噴嚏，許歲除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她說，“她這兩天感冒，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同學聚會，你會來吧？”

舒盞裹緊自己的大衣，點點頭。

突如其來的偶遇讓她從遙遠的記憶裏挖出許多零散的碎片。

望着前方的兩道身影，她有些失了神，神使鬼差地摸出手機，對着他們按下拍照鍵。看着手機裏躺着的照片，她忽然有些唾棄自己，這麽多年過去，目光還是一如既往地投向許歲除的身旁，那個位置，是高中三年，她每時每刻都渴望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