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高一開學那天舒盞像個頭一遭來這世上的孩子，異常興奮。
她再也不會被欺負，她可以和別人一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新學校的每一個地方都很值得喜歡。
包括他。
那天舒盞報道得晚，學校操場上人滿為患。她站在操場口四處張望，在看到籃球場上的其中一個男生時，有些驚訝。
居然是他，人海茫茫，沒想到真的能再次見面。
男生投出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完美的弧線引來他身邊朋友的陣陣歡呼。
“看見沒，就是他！初中部直升上來的許歲除，他爸媽都是大學老師，而且他還是我們市今年的中考第一！不過我聽說他很偏科，語文極其差，其他科幾乎滿分才拿下第一的。”
她媽媽在排隊交學費，舒盞躲開擁擠的人群，站在角落，身邊還有兩個女生，她們旁若無人地聊着八卦。
“真的假的，其他科幾乎滿分也太厲害了，他肯定在一班吧。”
“誰說不是呢，這要是語文能跟上，高考能拿狀元吧。”
“他打完了！我天，好帥！”
順着她們的視線，舒盞看過去，許歲除剛好撩起球衣下擺擦掉臉上的汗，隔着遠遠的距離，能看見他若隐若現的腹肌。
“極品啊…”
報名的家長很多，但學校效率很高，她媽媽走完所有流程來到她面前，“好了，你現在先回教室吧，我去幫你把寝室收拾一下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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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盞點點頭，“晚上記得用校園卡給我打個電話啊。”她不放心地叮囑道。
把她送到校門口，舒盞再回來時，許歲除的身影早就不見，但她腦子裏卻不争氣地反複回放剛剛看到的畫面。
這似乎是青春時獨有的特殊能力，多年後的她再也無法因為某些瞬間而對另一個人多看兩眼。
而更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是同班同學。
舒盞進教室的第一眼就看見最角落裏的許歲除，在一群乳臭未幹的男孩中，他有些突出的好看，舒盞總是會被特別的事物吸引，再次看見他的那一刻，就決定喜歡他。
好巧不巧，他前面還有空位，旁邊也正好是她的室友。
那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位置。
開學的第一堂晚自習是自我介紹的環節，班主任先給了時間前後左右自己認識，舒盞借着機會問了他的名字。
她好奇地問，“你生日是春節那段時間嗎？”
他大概習慣被這樣問，“猜對了，我媽說我是在她過年放鞭炮的時候吓出來的。”他回答得很快。
正式上課之後，座位進行了調整，很幸運的是，她和許歲除成為了同桌。
因為同桌和之前見過的關系，他們漸漸熟悉起來。
開學不久後，許歲除在學校出了名。
人人都說女生可以靠漂亮臉蛋吃飯，可舒盞覺得這句話更适用于男生。
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後，成績榜單貼在校門口的公告欄上，只有前三名的照片才能上榜，其餘都不過是名字加成績，小小一行字，不仔細點，很容易看竄行。
有的女生對着許歲除的照片花癡，也有個別男生說話帶着股酸味：“這照片p了吧，跟小白臉兒似的。”
“什麽小白臉，你才小白臉。”站在前排的女生們一聽就炸了，沒好氣地轉過頭，一看到說話人的臉，“哎喲，說錯了，你這臉，啧，想當都當不成。”
“你…”因為惱羞成怒，男生的聲音高了不少。
“你什麽你，嚷嚷什麽啊！比誰聲音大是嗎？”女生們也不甘退讓，要不是教導主任往這邊走，差點打起來。
而處在熱點中心的人，卻正站在教學樓背後偷偷摸摸地打電話。
舒盞去倒垃圾，從他身邊路過，聽見他在和電話那頭的人商量着怎麽逃掉晚自習去打球。許歲除背對她而立，沒有發現她的出現。
這條路平時很少有人走，兩旁種有竹子，長勢很好，密密麻麻地影子随風搖曳，增添一絲陰森的氛圍。但此刻正值黃昏，陽光穿過層層竹葉打在少年的身上，連頭發絲都閃爍着金色的光輝。
她沒有上前打擾，提着垃圾桶快速走過。
剛一走出，碰上迎面而來的教導主任，舒盞站在路的入口處，克制住內心的不好意思，紅着臉故意扯着嗓子大聲喊道：“主任好！”
“好好好，你好。”教導主任被吓了一跳，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舒盞龇着牙尴尬地笑。
“行了，動作快點啊，馬上要晚自習了。”教導主任看向她手中的垃圾桶，說完便繞過她朝教學樓背後走去。
“知道了主任！”她的聲音依舊很大，生怕許歲除聽不見。但說完便跑得沒影，沒等主任有所反應。
倒完垃圾回到教室，看見許歲除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舒盞松了一口氣，放哨的比幹壞事的還緊張。
只是沒想到，許歲除聽出是她的聲音，回座位後，他說：“剛才謝謝了。”
舒盞有些意外，也有些開心，“不客氣，我們也算互幫互助了。”
後來同桌的日子裏，他們經常會相互提醒老師的到來，也會在課間閑聊，她以為他們應該可以算得上朋友，畢竟他幫過舒盞，舒盞也幫過他。
舒盞的性格總是很急，出生的時候就比同一預産期的寶寶早上幾步，吃飯三兩下就結束，身高也比同齡人高挑。
喜歡他這件事，她也總是想快點得到結果。
然而，心急真的吃不了熱豆腐。
第二次換座位，他們分開，但中間只隔了一個過道。
有一天舒盞寫小紙條問許歲除：“你□□空間裏上鎖的相冊裏面是什麽？”
“沒什麽。”他回答道。
可她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追着問：“能不能給我看看。”
他卻沒再回答。
她沒有注意到許歲除不耐煩的神色，反而是撕了一張新的紙條，試探着問他相冊裏面是不是有他喜歡的女孩子的照片。
後來回想起來，舒盞都不理解自己的腦回路，相冊和喜歡的人有什麽關系？
大概還是因為年紀太小，不成熟的心智總是會為了得到真相，在聊天時拐彎抹角地試探答案。
“跟你有關系嗎？”過了很多很多年，她都還記得許歲除的回答。
也是在看到這句話時舒盞才反應過來，他們或許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初見不過是他見義勇為，後來的所有來往也不過是同桌之間的正常交流罷了。
那些小說裏男主救了女主後兩人相互喜歡的戲碼她居然當了真。甚至異想天開想要探聽他的秘密，他一定覺得被冒犯了。
為了不被發現對他的心思，舒盞找了個借口，來解釋自己冒昧的行為。
“對不起，我有些越界了，只是我有些好奇，咱們周圍好多同學都被我八卦過。對不起。”
許歲除沒有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這件事總算有驚無險地翻篇了。
舒盞倒沒有因此而放棄，喜歡一個人的道路本就崎岖不平，她想了更多的辦法。
每周周末回家，她都會找借口用媽媽的手機和許歲除聊天，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她在問，他偶爾回答一兩個字，但舒盞依舊樂此不疲，固執地認為他能回，就不算讨厭自己，那她就有希望。
附中是子弟學校，他是裏面的子弟，而她只是借讀。
學校的寝室在家屬院中間，自從有一次她發現許歲除的家就在寝室對面時，舒盞開始經常出現在他回家的路上。
用蹩腳的演技，假裝偶遇。
他們偶爾會打招呼，然後聊幾句天；或者他走在前，舒盞學着他的步伐跟在後面；也有時候她走在前，但每當這時，她似乎都會忘記如何走路，總覺得什麽姿勢都很奇怪，害怕被許歲除看見醜陋的一面。
只是那時候她以為表現得滴水不漏，卻從沒想過不是他沒發現，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