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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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霄下一瞬就憑空擋在前方,揮袖收了法陣,額頭青筋微凸,“跑累了?”

還有一些人也追來,“師叔,可是拿下那個叛徒了?”

白發蒼蒼的修士指着我怒罵道:“江蒙!你師尊憐惜你一條性命,教化你性情,你竟敢陽奉陰違,潛逃出去,果真是畜生!”

“江蒙,昔日你便忤逆師尊被罰出宗,今日你又忤逆你師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白霄是江蒙的師尊?我錯愕不已時,白霄擡手示意他們禁言,“諸位慎言,我的弟子我自會罰。”

我知道在他們眼中的我現在有多狼狽不堪,渾身的疼一下子竄到頭頂,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黑貓擋在白霄的身前,渾身炸開毛發,發出尖銳的叫聲,白霄居然屈尊俯身摸黑貓的毛發,卻被兇惡的黑貓一口咬在手腕上。

慌張中,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又快又狠地拽回黑貓,低垂頭顱匍匐在地面,頭發貼在滿是泥土的路面,低聲下氣地懇求道:“一只不通人性的野貓罷了,還望仙君海涵。”

白發蒼蒼的修士恥笑道:“真是大畜生和小畜生。”

白霄冷着臉,淡淡撇白發修士一眼,白發修士立刻止住了聲音,憤懑地退了幾步。

白霄彎下身把我打橫抱起,滿是泥塵的頭發抵在他的肩頭,黑爛肮髒的衣裳将他的幹淨的外衣也染上黑污,我此刻眼皮重的很,咬着舌尖提神也要死死按住胸前攏動不休的黑貓。

“回宗。”

一位褐色衣裳的青年修士走上前欠身作輯,“還請師叔大局為重,此子兩次不惜同門之情痛下毒手,性情極惡,望師叔清理門戶。”

“不是他。”白霄淡淡開口。

其他修士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眼睜睜目送師叔抱着那個叛徒縮步成寸,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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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他就立在池邊,清輝中,荷花如夢一般。

我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他的脖子一口,他紋絲不動,雙臂收緊的力道卻更大了,我懷中的黑貓也伸出了利爪撓他胸前漏出的皮膚。

白霄脫手把我們扔在石塊鋪成的路面上,他胸前漏出的皮膚依然像一張雪白的扇面,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江蒙,你安生些不好嗎。”

我悲勃大哭,吼道:“可你殺了江毓!”

“那非我本意。”白霄解釋道,伸手想碰我的臉,猛然被我一手拍開,“你真惡心!”

白霄似乎被凍住了,像木頭一般僵持着沒有動靜。

我痛快地大罵完,踉跄往後撤了幾步,直到背靠着池邊的護欄。

咕咚~

身後驟然傳出有重物落水的聲音。

我低頭掃了幾眼,察覺落水的是我的黑貓,心一橫驀然也跳了進去。

我一入水,黑漆漆的水不知道哪裏發出了白光,沒入我眉間,一剎那,我就入了夢境,在這場迷離大夢中,我宛若一具游魂。

崇正宗的弟子齋前的空地上,一對兄弟在練劍,看模樣約摸束發年華。左邊一人一招一式姿态端正,有君子風骨,純良和善,是江毓。

我望着他,淚水不自覺盈滿了眼眶,雖然我比誰都清楚,江毓早就離開了,也不知道人和妖的輪回路是不是同一條,或許等我死了,才能再見見他。

“哥,我被選為白霄師尊的徒弟了。”一直被我忽略的那個少年身高矮江毓半頭,稚嫩的面容神采奕奕,語氣顯得有些別扭。

“阿蒙,你以後身為內門弟子,記得不要再和別人打架了。”

江蒙別開臉,小聲的嘀咕道:“我從來不和他們打架,都是他們找我的茬!”

江毓展顏一笑,摸在江蒙頭上,我還未聽清江毓囑咐了什麽,就看見了之後那些歲月。

江蒙在白霄名下每日刻苦讀習卷宗和劍法,他及冠後便不似少年的瘦弱,身高略高,寬肩窄腰,捧着書卷坐在走廊早讀的身姿還不如少年江毓端正,額頭死皺神色有些急躁,糅得書頁也不負平整。

“耐性不佳。”屋內的白霄推門而出,他這時的模樣顯得有些溫度,不像今下成了一尊冷氣逼人的煞神,反而像一位寡言的君子,“去練劍吧。”

江蒙拿着書卷的手垂下,臉色被熏紅一般,語氣很低落,“是,師尊。”

明明是一樣的五官,江蒙和我如同一對雙生兄弟,他性子要強又急躁,我懦弱且畏縮,他的不滿意會明晃晃的挂在臉上,我只敢低頭沉悶不言,怪不得江毓把我帶進南山後依然奉養江蒙的牌位,他恐怕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我的身世。

江蒙在鏡湖旁起勢揮劍,如疾風迅雷,倒真是頗有白霄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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