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子受傷

“阿虎，你怎麽樣？”高桓關心長子，躬身詢問。

高承琮只覺得舊傷處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但他素來強悍，強忍着疼痛，故意滿不在乎道：“父皇放心，不要緊的。”目光在人群裏一轉，掃過焦急關切的忽律珩和元麗姝，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這時卻沒看他，只顧着自己低頭在那裏沉思，她心中充滿了驚訝和迷茫，因為前世據她所知，北齊太子就是在射柳大會上奪得魁首後，将玉如意送給元麗姝，定下了繼妃，并沒有失手受傷，難道今世這些事因為自己的參與，已經都改變了？若是如此，那會不會梁國那邊，所有的事也都不會跟前世一樣了？或許，外祖父不會那麽快崩逝？衛氏的野心也不會那麽快暴露？

高承琮望着寶兒，見她并沒有擡頭看自己，也不如旁邊的忽律珩和元麗姝那樣，匆匆擠過來查看慰問自己傷勢，不由地眼神一暗，心中暗恨自己不争氣，不免在她面前出了醜，讓別人笑話。

忽律貴妃見太子首射失利，舊傷複發，自然心中快意，面上卻是一片焦急之色，一面派人去催太醫，一面又命人端熱水來，又朝高桓說道：“陛下，太子受傷，不如暫停了射柳大會，改日再說？”

高建安道：“大哥治傷要緊，待兒臣去跟各國使臣們解釋一下，今日射柳大會取消了。”

“不用！”高承琮忍痛朝高桓說：“射柳大會準備了這麽久，又有各國使臣在，怎能輕易取消？兒臣的傷不要緊，就算兒臣退出，還有二弟三弟和旁人在，父皇照舊舉行就是了。兒臣歇歇就好了。”

高桓權衡再三，想着高承琮這傷也不是三五日就能複原的，就點頭應允，便朝高克定示意：“既然如此，阿豹，你帶着他們，繼續比射。”

高建安朝高克定一笑：“大哥受了傷，二哥你可沒有對手了。”

高克定默然不答，只朝高建安森然一望。高建安被他這一眼看得一窒，竟然說不出話來，倒是安靜了許多。

寶兒猶自在那裏沉思，忽見高克定從臺上下來，經過自己身邊時，眼角一挑，看了自己一眼，那雙鳳眼裏仿佛蘊含了許多意思，泠泠然帶了寒意，寶兒正有些莫名其妙。

卻已經腳步不停，直走向場中去了。她的心思頓時又被他打亂，盯着他的背影，正想着以後得要離他遠一些才好。那邊高克定已經開始張弓搭箭，連發三箭，箭無虛發，穩穩射落了三個柳球。

接着高建安也射了三箭，雖也射中了，但第三箭卻是連着系柳球的柳枝兒一起射斷的。後面衆家貴介子弟們則也有射落一個的，也有射落兩個的，也有射中三個但都不如高克定幹淨利落的，幾輪過後，果然是高克定奪魁。

臺上高桓看得高興，微笑誇道：“果然是吾家千裏駒，阿豹的箭術又長進了。”

高克定躬身謙謝，只說：“僥幸罷了，大哥若在，自然比我更強。”

這時禦醫已經到了，正在一旁替高承琮查看，高承琮見晉王奪魁，雖在意料之中，心裏卻多少有些失落，勉強笑道：“二弟不用謙虛，就算我在，也不見得能贏你。”

高桓看出太子不愉，微一沉思，便問禦醫：“……李醫正，太子傷勢如何？”

李醫正查看完畢，給高承琮敷上傷藥，才微微皺眉，禀告道：“陛下，太子殿下之前受的是撕裂傷，傷了筋腱，痊愈極慢，且受傷之後，如不好生保養，極易再犯，此次殿下又用力過度，還需要耐心休養，只是日後再不可太用力了，寫字端茶這些日常之事是無礙的，只怕……于射箭掄刀有些妨礙……如若不然，還會再次牽動舊傷，那就一次比一次嚴重了。”

高承琮本是西楚霸王一般的人物，最愛的就是沙場沖殺，騎馬射箭，聽了不由得暴躁：“你是說以後我就上不得戰場打不得仗了？那與廢人何異！”

李醫正卻磕頭道：“殿下切勿動氣，于傷勢不利，務必要平心靜氣好生休養才能痊愈。雖是上不得戰場不能使重力，只要日常暖着些，不要受了涼，等完全愈合了，也不耽誤什麽，只是萬萬不可急躁。”

高承琮哪裏平靜得下來，怒“哼”了一聲，擡腳便将身邊一個捧着水盆的內監踢倒在地。

“阿虎！”高桓臉色一肅，聲音威嚴，“好生聽李醫生囑咐，不可任性！傳我的話，凡是所有跟着太子的身邊人，一律不許惹太子生氣，多勸他好生養傷，誰敢引着太子動怒使力……一律打死！”

他看了氣哼哼的高承琮一眼，又安慰他：“好生養幾日，也就好了，反正你的親事早就定了，等朕這就先宣布了，等你傷好就與元……”

“父皇！”高承琮急急打斷高桓，就要站起來：“我……”

“大哥！”高克定一把按住高承琮左肩，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才徐徐朝高桓說道：“父皇，如今還是先給大哥治傷要緊，其他的事不如先放一放。免得匆忙宣布，不是委屈了大哥？”

“也好。”高桓的目光沉沉在兄弟之間掃了掃，淡淡答應，随即命東宮侍衛和李醫正好生送了太子回去。

雖是出了意外，但因有各國使臣在，高桓還是将那柄白玉如意賜與晉王高克定，又命接下來的狩獵大會照舊舉行，場中氣氛才重又熱烈起來。衆人紛紛帶着家将侍臣，撒鷹放狗，縱馬馳往林中。

此時日照漸高，場地上搭起了許多個寬闊的帳篷，供那些不參與狩獵的皇帝後妃及貴人們休息，寶兒與元麗姝坐在同一個帳篷裏，因着太子已經離開，心裏盤算着借故告辭，想辦法找個機會去東宮探望，好進一步籠絡住太子。

卻見元麗姝的一個丫鬟躬身進賬，在元麗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元麗姝聽完，看了寶兒一眼，笑着說道：“大齊尚武，女孩子們也都愛騎馬，這會兒她們也跟在後面撿漏呢，射射小兔野雞之類，橫豎有侍衛護着，也出不了意外，寶兒妹妹，咱們也一起去瞧瞧吧。”

不等寶兒推辭，她已經拉着寶兒的手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