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6)
,嘟着嘴巴生氣地看着樂言,扭着扭着從她身上跳下來,邁着小短腿跑到時景林左腿邊,拉拉他的褲腳說:“哥哥,你不是我爸爸的私生子,肯定是我爺爺的。”
時景林臉色陰沉,恨不得把這小毛頭提起來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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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樂言趕緊去拉時景瑜,這孩子死抓着時景林的褲角不放,嘴裏問:“你是我哥哥,還是叔叔。”
樂言道:“他是你哥,你親哥,走我們去那邊玩。”
時景瑜更不願意走了,雙手抱住時景林的大腿道:“我要和哥哥玩。”
樂言心道:你眼瞎了才想跟他玩。拉着他要走,他越抱越緊,就是不松手。樂言又不能強行抱他走,正是為難。
時景林提起時景瑜抱在懷裏,對王笑笑道:“你先回去。”
王笑笑應下,沖樂言笑了下,悠悠然走了。
時景瑜抱住時景林的脖子,喊道:“哥哥。”
時景林僵住,顯然不習慣他親密的動作。樂言伸出手道:“來姐姐這。”
時景瑜天真地問:“你是我姐姐,他是我哥哥,他是不是也是你哥哥?”
樂言語塞,被一個孩子問住,有些羞又些怒,喝道:“時景瑜過來,你不過來,以後別想我帶你出來玩。”
時景瑜憋了下嘴‘哇’地哭出聲,扭着扭着要從時景林身上下來,可怎麽扭動就是扭不下來,他一急哭得更大聲‘哇哇哇……’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樂言又急又怒,拿他沒一點辦法,哭得人心焦,聽得人心疼。樂言妥協道:“別哭了,別哭了,你要跟哥哥玩,就跟哥哥玩。”她不敢直視時景林,低頭小聲道:“他還小,怎麽也是你弟弟,對吧。”意思就是讓時景林別跟時景瑜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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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景瑜聽她說可以和哥哥玩,不哭了也不要從時景林身上下來,抱着時景林的脖子說:“哥哥,我們去玩游戲。”
時景林抱着時景瑜往他指的方向走去,樂言只能跟在他們身後。時景林不喜歡時景瑜,卻偏偏抱着他,由他牽着鼻子走,總覺得他有什麽陰謀,離得不敢太近,又不敢太遠。跟在他們身後兩米的地方,看着時景林帶時景瑜玩。
時景林一手抱着時景瑜一手買了一百塊錢的游戲幣,他指哪,他就去哪。三歲多的孩子玩游戲就是個樣子,再簡單的游戲玩不過五分鐘,很快手上的游戲幣,去了一大半。運氣不好,手上換東西的紙劵只有幾十個。時景瑜看着別人拿着大把的獎券換東西,纏着時景林給他弄獎券。
孩子是種可怕而又讨厭的生物。
時景林來到最簡單,吐獎券最快的彈彈珠游戲機前。投了一個游戲幣,第一次只吐出四五張,第二次十張,第三次五張,第四次他找到訣竅,獎券不停往外吐。
時景瑜睜大眼晴,崇拜道:“哥哥,你好厲害。姐姐每次玩這個最多只有這麽長。”他用手比劃多少,十來張的模樣,“姐姐真是個大笨蛋。”
時景林心道:三歲多了還不會數數,莫不是個傻子?
看他和自己長得相似的臉,總覺得智商低下會傳染。
地上堆滿了獎券,引來不少人圍觀,比起獎券時景林的打扮和氣質更引人注意。他上身穿深紅色巴寶莉POLO衫,下身九分真絲亞麻材質的黑色休閑褲,身材清瘦高挑,修長的手指握住搖杆,雙眼如鷹緊盯着游戲機。
又是一個彈珠彈出,跳出最高獎勵獎券‘滋啦,滋啦’往外吐。
衆人驚呼,時景林不為所動,繼續下一輪。
時景瑜笑得像個小傻子,拉過站在兩米外的樂言道:“看,多不多?多不多?”
多少年前樂言就見識過時景林碾壓衆人的絕技,當時她就跟時景瑜一個表情,站在獎券中笑成了一百斤的大傻子。
不意外,還是震撼,能把游戲機玩成這樣的也沒幾個人。
圍觀的人群中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和時景瑜說話:“小弟弟你爸爸好厲害,好厲害啊,你媽媽好漂亮。”
時景林手上一頓,彈珠彈出去,落了個零分。
時景瑜回道:“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哥哥。”他拉住樂言的手說:“她不是我媽媽,她是我姐姐,我姐姐現在是沒男朋友,不過她不會喜歡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樂言臉上一紅,訓道:“時景瑜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打死你。”
時景瑜捂住頭躲進時景林身後,探出半個頭,看了下見姐姐還在生氣又縮了回去。
時景林道:“夠了,去兌獎品。”
時景瑜抱着獎券,拖到服務臺,他腿短仰頭看不見服務臺上的服務員。樂言跟過來抱起他,他興奮地擺動雙手,把獎券遞給服務員,換了只五十公分長的泰迪熊,抱在懷裏滿足地親了兩下泰迪熊的鼻子。
樂言道:“玩好了,回去了。”
時景瑜搖頭:“我餓了,我想吃肯德基。”
樂言應道:“好好好。”抱着他就要走,不想再和時景林有什麽瓜葛。
誰知,突然竄出來個男人攔住她,稚氣未脫十七八歲,他後面還跟着四五個和他年紀相當的大男孩,幾人竊竊私語,等着他說話。
他笑道:“加個微信呗。”
樂言愣了下道:“沒有。”樂言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這大男孩攔住她:“加個微信,交個朋友。”
樂言真後悔沒帶眼鏡和帽子出來,又遇上這種麻煩事。她正要再次拒絕,時景林擋在她前面,冷冷地看着這大男孩。一般人經不起他這麽看,他不說話就覺得有刀蹭蹭扔過來,抖抖身子放棄了這次搭讪,和一幫朋友嘻嘻哈哈玩去了。
樂言覺得這事說不上來的微妙,登然警惕心大作,時景瑜現在在她手上,抱着他就往電梯口逃。時景林側身檔住她問:“不是要去吃肯德基?”
樂言道:“不去了。”
她懷裏的時景瑜哭道:“我要去,我要去。”樂言心裏煩,訓道:“不許哭。”時景瑜見姐姐真發脾氣,也不叫嚷着要吃肯德基,乖巧地靠在她身上。
樂言擡手想要撥開時景林,想了下還是放下手,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走出一百多米,她回頭看時景林站着的地方沒了人影。回去的車上,時景瑜躺在她懷裏很快睡着了,一下車就醒來。在門口遇上下班回來的時海和沈玉佳,他抱着泰迪熊向父母炫耀:“爸爸媽媽是哥哥給我弄的,哥哥好棒的。”
樂言把今天在商場遇到時景林的事簡單地說了下。沈玉佳嘆了口氣道:“這幾年他都在國外,景瑜不知道他也是正常,明天喊他過來吃飯。”
樂言心頭一跳,看向時海向他求救。
時海咳嗽一聲道:“回來就不必了,去他們爺爺奶奶家,一家人吃頓飯。”
沈玉佳想想這樣最好,一家人聚聚,別再出現兩兄弟在大街上遇上不認識對方的事。
第二天是星期六,時海帶着沈玉佳和時景瑜一大早去爺爺奶奶家。這種活動樂言從不參加,一個人在家看書,快到中午時應士誠來找她。
樂言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萬多塊錢沒還他,家裏沒有現金得出去取。應士誠帶着她來到山下的銀行。來來去去到了飯點,樂言主動請應士誠吃飯,感謝他幫自己。來到一家普通的餐廳,點了幾個家常菜,應士誠一如既往地用茶水洗餐具,同時把樂言的餐具也洗了。
飯吃到一半,應士誠問她下午有沒有事?
方明憶去了國外,暑假裏不回來,說要去打工體驗生活。張書博上的軍校最近被招了什麽兵,別說暑假了,過年都沒時間回來。樂言沒朋友,每天除了看書,沒什麽娛樂活動。
樂言道:“沒事。”
應士誠問:“一起去圖書館?”
昨天她回家後第一次出門就是上了時景林,今天要不是應士誠找她,她是不會出門。她是想去圖書館借些專業書,獨自出門還是慌兮兮的,有應士誠陪着,她安心不少。
兩人吃完飯來到市圖書館,在圖書館裏看了一下午書。回去時樂言借了五本,應士誠開車送她回家,分別時應士誠約她下個星期六他休息,再一起去圖書館。樂言抱着手裏的五本書,心想:等到下星期六這幾本書也該看完,便答應了他的邀約。
時海他們從時景瑜奶奶那邊回來心情不錯,看來這頓飯吃得開心。樂言略略問了下情況,大約了解了些。這次家庭聚會,時景林和時景瑜兩兄弟相處的很好。沈玉佳欣慰,她高興時海也高興,這麽一高興,時海提議兩人出外旅游散散心。
沈玉佳有些為難:“我年假還沒休,只是我們出去景瑜怎麽辦?”
母親和時海結婚沒怎麽有過二人世界,時海這麽提議樂言舉雙手贊成:“媽,有我。我看着他,真帶不住我給他扔爺爺奶奶那邊。”
時海道:“是啊有言言在,家裏也有傭人,不用擔心。難得我這幾天有空,就出去一個多星期,很快就回來。”
沈玉佳猶豫,第二天時景瑜醒來,問他意見。時景瑜拍拍胸脯:“媽媽你和爸爸出去玩,我跟着姐姐會很聽話的。”
聽兒子這麽說,沈玉佳那點擔心也就散了。兩人定在三天後星期三這天出國游玩。
母親和時海出去留時景瑜在家讓樂言帶,她多做的事就是晚上陪時景瑜睡覺,他很好帶,睡前講上一本繪本就能打發掉。夏天天氣熱,晚上開空調,時景瑜晚上睡覺不安份,老愛踢被子。樂言新手‘媽媽’,躺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結果就是時景瑜在沈玉佳走的第三天發燒了。
星期六的早上樂言晨練後回到房間喊時景瑜起床,時景瑜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樂言伸手一摸才發現他發燒,全身滾燙。抱着他讓司機開車去醫院,車開出大門遇上今天約好上圖書館的應士誠。
問明了情況,應士誠道:“我帶你們去,會很快。”
樂言知道他們就醫都有私人通道,然而這個私人通道她不知道,時海和沈玉佳不在,這時候打電話過去怕是他們要擔心死。有了應士誠那就是極快的。
樂言抱着時景瑜坐上應士誠的車,他開車來到中心醫院,打了個電話。應士誠從樂言手上接過時景瑜往電梯口跑,他跑得極快,樂言跟不上,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就沒那麽的恐慌和擔心。
應士誠抱着時景瑜來到十二樓VIP病房,醫生早在病房等好,接過時景瑜做了一系列檢查,開藥挂鹽水,很快時景瑜燒退了。樂言坐在床頭,看着熟睡的弟弟長舒一口氣。
應士誠遞給她一盒純牛奶:“喝點,一天都沒吃,別等他醒了,你病倒了。”
樂言接過,打開包裝喝了一口,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景瑜也不會這麽快好。”
應士誠道:“舉手之勞。”
他這是客套話,‘舉手之勞’的人,可沒他這般上心,跑得比她都要快,樂言看着時景瑜道:“他從小身體就不好,偏偏又好動。是我沒照顧好他,真的很謝謝你。”
應士誠笑道:“沒事,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打電話給我,随叫随到。”
樂言不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自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不說話全當聽不懂。應士誠起身拿棉簽沾了些水,在時景瑜嘴邊潤,一點點的塗抹他的嘴唇,時景瑜張開嘴吧唧吧唧舔了下。
應士誠放下棉簽問:“要吃什麽我去買?”
樂言道:“随便什麽都行。”
應士誠買來了三個菜,小炒肉,醬爆茄子還有個炒青菜,還多帶回來一碗粥給時景瑜準備的。
應士誠說:“不知道你愛吃什麽,看你上次點的幾個菜,就買了這些。”
樂言心裏一暖,道:“謝謝。”
一天沒吃飯樂言吃了兩碗飯,時景瑜醒來,哼哼唧唧喊餓,樂言給他喂了些粥,他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晚上樂言不敢睡,睜着眼守在病床前,應士誠陪着她,到了下半夜樂言不知什麽時候趴在床頭睡着了。醒來睡在陪床上,時景瑜不在,來查房的護士小姐道:“醒來嚷着要出去玩,你男朋友帶他在下面花園散步。”
樂言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護士笑道:“不是肯定是想追你,昨天晚上看你睡着了,把你抱床上,一晚上沒睡守着你弟弟。”
樂言想到應士誠抱自己上床,臉上一紅,跑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下臉,下樓去找應士誠和時景瑜。
早晨外面涼爽,時景瑜大病初愈應士誠不敢讓他下來走路,讓他騎在自己脖子上,時景瑜就是他脖子上的小皇帝,他指向東,應士誠絕不往西。
樂言沒想到平時溫文儒雅的應士誠,還有這麽粗狂的一面。走過去笑道:“時景瑜下來。”
時景瑜哪裏肯,時海寵他從來不會像這樣讓他騎在脖子上。他第一次騎在脖子上,感覺能看得好遠,果然媽媽讓他多吃飯,長高些是有道理的,站的高才能看得遠嘛~
時景瑜喊:“不下來,不下來。”
應士誠笑道:“沒事,小孩子嘛,小時候我不高興時,父親偷偷地讓我騎在他脖子上哄我開心。”
樂言想到出車禍死去多年的父親,小時候也是讓她騎在她脖子上帶着她逛街。
憶起兒時,不免惆悵,竟生出奢侈的想法,若重生在父親死前多好,偏偏是在他死後。
她向時景瑜伸出手:“下來。”
時景瑜見姐姐有些許的不高興,伸出手讓她抱,從應士誠脖子上下來還不忘說了聲:“謝謝。”
醫生說時景瑜沒什麽事情,下午辦了出院手續,回到家三四點鐘左右。樂言留應士誠吃飯,她會做飯就是和張爺爺比起來做得只能算一般,炒了三個菜一個湯,時景瑜吃完就睡。
樂言送應士誠到門口:“謝謝。”
應士誠跺了下腳,轉身進入車內,向樂言擺手:“我走了。”
樂言沖他擺擺手:“嗯,再見。”
車疾馳而去,樂言轉身正要進門,身後傳來急速的剎車聲,應士誠下車,隔着車身問樂言:“我們可以試着交往下。”
樂言身形一頓,猶豫不定,人生重來一次,她覺得不是非要找男朋友,一個人過簡單點的日子蠻好。又想到前兩日和時景林的偶遇,心裏隐隐不安,覺得自己是該找個男朋友平時陪自己擋擋桃花也好。只是男友不是買菜,人家想談戀愛,你想着利用人家,對對方不公平。
樂言沉重地嘆了口氣。
應士誠突然大聲道:“我喜歡你,你記得那年在飛機上嗎?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你,你可以考慮下我。”
樂言的心被他這幾句話撞了下,不禁想到他抱時景瑜往電梯口跑的背影,時景瑜騎在他頭上的樣子,心裏暖暖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樂言回頭道:“可以試着交往。”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試着相處談一場簡單的戀愛。
☆、第 53 章
樂言覺得有半輩子沒談過戀愛,記得和路雲哲在一起時,兩人就是牽牽手看看電影再談談人生。到她這個年紀談人生就是個笑話,看電影可以,牽手樂言有一些抵觸。
幸好應士誠對這個不勉強,在時海和沈玉佳不在的這兩天,時景瑜身體不好,樂言每天都在家裏照顧時景瑜。應士誠到下班時間就會過來看他們,每次來時會帶上一盆漂亮的花,樂言把它們放在院子裏,每天起來澆澆水。
時景瑜喜歡他,因為他好欺負,他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例如騎在他脖子上帶着他跑,再例如跟他一起玩打仗的游戲。多一個人陪他,他很高興,比起女性他更喜歡和比自己年紀大的男性玩。應士誠來過一兩次後,他就跟在應士誠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再也不纏着樂言給他讀繪本。
他們玩時樂言就在廚房做飯,時不時的伸出頭看他們在院子裏情景。樂言喜歡這種簡單溫暖的生活,結婚生個孩子,不需要大富大貴,一家人平平順順其樂融融地過一輩子。
這天應士誠走之前,樂言告訴他,明天時海和母親要回來。
應士誠連忙道:“那我明天不過來了,等你有時間了約我。”
樂言笑道:“不是,我是想和你說,你明天過來,和他們見見面。”
應士誠有些不敢相信,問:“真的?”他和時海,沈玉林認識,以這種身份和他們見面,他只覺得不真實。
他問:“是不是太快了?”他們連手都沒牽。
樂言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感情,到她這個年齡看中了對方,務實直接點就好。
發展的太快?或許是她老了,沒法再去談一場酸甜的愛情,簡單的适合她。
“不是說不以結婚為目地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總是要經過他們的同意,早比晚好。”
應士誠欣喜若狂,雙手不停地搓摸,最後倒出一句話:“在這之前,我們可不可以牽下手。”
樂言覺得自己有半個世紀沒和人‘牽手’,她不習慣更多的是抵觸,猶豫了好一會,伸出手又縮回去,終是過不了心裏那道檻。
好像結婚和他過一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牽手卻是登天。
應士誠道:“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臉上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接觸。”
目光如炬,灼灼燙人,樂言伸出手主動牽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大而溫暖,沒有她想像中那般難受,還是有些不習慣。
應士誠擡起手高興道:“我明天過來。”
樂言被他的高興感染,多年沉靜的心微微有所蕩漾,就像好平靜的湖面輕輕落入一片葉子,蕩起圈圈漣漪,激起那麽點酸而甜的味道。
第二天時海和沈玉佳五點多到家,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回來睡了四五個鐘頭倒完時差,正趕上飯點。一家人坐在餐桌上邊吃飯邊談論他們出外旅行的見聞。樂言也把這些日子他們不在,時景瑜的表現向他們彙報,對于他生病住院的事,也一一道出。
孩子生龍活虎的,醫生說沒事,時海和沈玉佳都沒怎麽在意這件事。
吃完飯分完禮物,樂言把應士誠的事向兩位家長公布。
“我有男朋友啦。”
沈玉佳和時海都驚得直立立地坐在沙發上問:“誰?”
樂言笑道:“你們都認識應士誠。”
沈玉佳在幾次飯局上見過他,是個懂禮貌有教養的好孩子。
“我見過他,這孩子又乖巧又聽話,不錯的。”沈玉佳嘴上說,心裏難免惆悵,女兒長大要嫁人了。
時海微微皺眉道:“人是蠻好的。”他看了眼沈玉佳欲言又止,把後面的話吞回肚子,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樂言說:“就你們出去玩,景瑜生病的時候,要不是他幫忙景瑜也不可能好這麽快,我覺得他人蠻好的。”
時海沉思不說話,沈玉佳道:“這個真要謝謝他,有時間請他來家裏吃頓飯。”
樂言道:“我約好他今天晚上過來和你們見見面。”
時海問:“是不是太快了?”
沈玉佳說:“不快,我們先把好關,吃頓飯又不是結婚。”
或是受沈玉佳早年經歷的影響,對于沖着結婚為目地的愛情。首先,得父母同意,在這點上兩母女出奇的一致。
女兒第一次帶男朋友回來,沈玉佳相當重視,下午就在廚房裏看菜色,幫傭人一起做菜。
相比沈玉佳忙碌的身影,時海難得有清閑日,在客廳裏陪時景瑜搭積木。小孩子搭不出什麽東西,搭搭推推,想搭出一座像樣的東西得花費很長時間。他搭時景瑜拆,好不容易搭出一座城堡,時景瑜推掉,接着又搭長城,如此反複時海不厭其煩。
等到五點出頭有人按響門鈴,樂言想應該是應士誠過來,怕他局促親自去開門接他。打開門,只見時景林手上提着套拼圖站在門口,看上面的印刷畫面是梵高的星空,标有5200塊。
樂言二話不說關上門,安然無事地走回到客廳。沈玉佳從廚房裏伸出頭問:“言言誰啊?”
樂言不動聲色道:“找錯門的。”
沈玉佳哦了聲,接着去忙,過了會,她接到電話,從廚房走出來訓樂言:“言言怎麽把人關門外?”
樂言當沒聽見,按了幾下電視搖控器,轉到電視劇頻道。
沈玉佳厲聲道:“是媽媽請他過來的,你別給人家甩臉色。”
樂言覺得她媽就是個事媽,盡坑女兒,随便應了兩聲:“哦,哦,好,好。”
沈玉林喝道:“知道了去開門!”
樂言不敢不從,灰溜溜地去開門,時景林不說話,長腿邁過門檻走在樂言前面,提着拼圖走到客廳,看到跪在地上搭積木的時海,腳下頓住。
沈玉佳從廚房出來看到時景林熱情招待:“景林來了。”
時景林沖她點下頭,把手上的拼圖遞給她:“給景瑜的。”
沈玉佳看了下這5200塊拼圖,愣了下随後笑道:“景瑜喜歡這種東西。”
樂言覺得她媽就是睜眼說瞎話,5200塊,她都拼不起來更別說時景瑜,也不知前幾天他們一起吃飯發生了什麽,感覺母親不怎麽怕時景林。
時景瑜聽到他們說話,小跑過去抱住時景林的大腿:“哥哥,哥哥,你來看我啦。”
時景林往後挪了半步,多是不習慣這親密動作。時景瑜沒一點查覺抱得更緊,比起對應士誠的态度,他對時景林是一種讨好和自主的親近。
樂言走過去抓過時景瑜:“走看動畫片去。”拖着他回到客廳,打開電視轉到少兒頻道。
時海起身道:“來了?”
時景林目光落在地上的積木上,面色陰沉失落。
時景瑜的出生讓時海真正成了位父親,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對時景林是多麽的不負責任,心中愧疚又不知如何表達,只得繼續用冷漠來維持這僅有的血緣關系。
時海道:“随便坐。”便沒了別的話,拿起報紙坐在沙發上看。
傭人給時景林送上一杯水,他尴尬地站在一側,時景瑜回頭問:“哥哥,要不要一起看電視?”他走過去放下水杯坐在時景瑜身側,跟他一起看弱智無聊的動畫片。
沈玉佳從廚房出來問:“言言,士誠怎麽還沒過來,打電話問問。”
時景林從進門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他身上,全然把應士誠忘了,樂言撥出電話,那頭響了好幾聲有人接起。
“喂?”一個女聲傳來。
樂言愣了下,拿下耳朵上的手機看號碼,沒錯是應士誠的,她問:“我找應士誠。”
電話那頭的女聲急問:“是病人家屬嗎?病人出了車禍,剛送進醫院在急救室,我這裏是XXXX醫院。”
樂言急道:“我馬上過來,馬上過來。”
時海拿開報紙問:“怎麽了?”
樂言邊收拾東西,邊說:“士誠出車禍,在醫院。”她又加了句:“急救中。”
時海站起道:“走,我和你一起去。”
時海開車載着樂言到醫院,急急地來到應士誠所在的急救室,剛到門打開,護士推着應士城出來,臉上傷痕累累,幸好都只是劃破皮,左腿骨折打上了石膏。看見樂言高興地沖她笑了下說:“我沒事,左腿骨折。”
樂言長舒一口氣,跑過去從護士手中接過輪騎,推應士誠去病房。
“吓死我了,護士說你在急救室,我以為……”下面的話樂言不敢說,由驚到喜樂言出了一身的冷汗。
應士誠道:“沒事都是小傷,醫生說一個月後就能下床,沒事。”看到時海,禮貌地向他問好:“時叔叔好。”
時海道:“沒事就好。”
樂言推着應士誠到電梯口,電梯門開,從裏面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約莫五十出頭,戴着幅無框眼鏡,面容平和斯文。女的四十出頭的模樣,身材微胖,一身小香套裝,優雅高貴。
應士誠有些緊張:“爸,媽。”
時海微微點頭,算是和他們打了招呼。
應士誠的母親走到兒子身邊,看了眼時海目光落在樂言身上,慢悠悠問:“你就是那狐貍精的女兒?長得是有幾分姿色,難怪把我們家士誠迷得暈頭轉向的。呵,跟你母親一樣啊,告訴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別想嫁入我應家。”
時海怒目喝道:“汪明月別太過份!”
汪明月擡起下巴道,緩緩道:“要不是你景林他母親會這麽早死?她那麽愛你,恨不得把命都給你,你竟然那麽對她!我再過份,也沒你過份,她在你這是死了,在我這可活着。”
汪明月和時景林的母親是閨蜜,她一心覺得時海負了時景林的母親,為她岔岔不平半生。時景林母親死後,汪明月每次見到時海恨不得上去撕了他,替好友出氣。
時海深吸一口氣,恢複到良好的修養,對樂言道:“我們先回去。”
樂言怕麻煩,現在遇到事情不像剛重生時,什麽事都要争個對錯,她把輪椅往前推了點,對應士誠道:“我們先走了。”
汪明月見她低聲在兒子耳邊說話,以為她在使什麽壞迷惑兒子,惡毒道:“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學自己母親勾引男人,結果沒勾引上找個老實人接盤。”
她一語雙關,同時侮辱了樂言的父親和母親。
應士誠左右為難地看着母親和樂言,不知如何是好。
樂言顫聲道:“請你尊重你自己的身份,我敬你因為你是長輩,并非應士誠的母親。我父親娶我母親時,自是知道她的過往。我母親嫁給時叔叔,也是因為我父親過世不再。如若我父親在世,時叔叔無半分機會。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錢,也不是什麽人都想嫁入豪門。”她頓了下道:“放心,我嫁給誰,你也不嫁給你兒子。”
說完,她轉身離開。應士誠起身要追過去,卻被母親攔下,終究沒再站起來,看着遠去的樂言心想:等他腿好了再去找她。
就想談一場簡單以結婚為目地的戀愛,剛開始就遇到這種事,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
樂言心煩地把頭縮在衣領裏,坐在後排。
時海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一陣靜默後樂言開口問:“時叔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應士誠的母親會不同意?”
時海嘆了口氣,沉重道:“他母親和景林的母親是好友,一起長大親如姐妹。我和你媽舉行婚禮時她揚言要鬧,被應士誠的父親攔下。年輕的時候脾氣比現在更差,應士誠這孩子不錯,除了性子随他父親軟點外,其它都好。他媽就這個脾氣,你也別太放心上。”
樂言道:“這事別和我媽說,我媽問起來就說我跟他不合适分手了。”
時海怔了下問:“真分手?”
樂言看向窗外來來去去的車道:“分了,不合适。”
時海勸道:“士誠這孩子不錯,你有了男朋友,景林也不會再肖想,再考慮考慮。”
樂言平靜道:“時叔叔你聽到有人罵我母親,會生氣,會維護她。應士誠什麽都沒做,我并不是想讓他為了我和他母親反目成仇,只是覺得他心智不夠成熟,我們不合适。”
這些話她說給時海聽的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相信應士誠是真心實意喜歡她,但一個人性格的形成是先天加後天,從今天這件事就能看出,應士誠性子軟,她沒這個信心和耐心陪他長大、改變,面對以後幾十年的人生。
☆、第 54 章
回到家七八點鐘,時景林還在,坐在客廳裏看新聞。因為應士誠的事,樂言心情說不上好,她不知道他在等什麽,總感覺他陰魂不散地跟着自己。
本就煩悶見到他更煩,走到客廳生硬地問:“怎麽還沒走?”
恰巧被走過來的沈玉佳聽到,呵斥道:“言言怎麽說話?這也是他的家。”
她媽不罵她還好,罵她突然覺得委屈極了,比起汪明月罵她的更讓人委屈。
“媽,我才是你親生的,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喊你一聲媽,把你當仇人。他、還有外面的人都覺得你勾引他爸,他們怎麽不說是時叔叔纏着你的?我不喜歡他,以後你別讓他進門,我就不喜歡他,讨厭他!非常讨厭!”
氣頭上的話,說完就後悔,樂言‘蹬蹬蹬……’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任誰敲門她都不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玉佳在門外喊她:“言言,吃些東西再睡,媽媽把吃的放在門外,你想吃的時候出來拿。”末了她還加了句:“景林走了,你不喜歡他,媽媽以後不讓他進門。”
樂言不是十幾歲的孩子,氣頭過了也就過了,聽到母親離開的腳步聲,打開門拿吃的。母親就在走廊上看着她,見女兒沒哭,端着手裏的飯菜進屋,放在寫字臺上說:“吃了再睡。”
看着女兒吃飯,沈玉佳問:“和士誠吵架了。”
樂言怕出什麽誤會,不想瞞她:“我們分手了。”
沈玉佳吃驚問道:“為什麽?”
樂言說:“不合适,具體的就別問了,我和他沒可能。”
女兒大了又有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