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妖魂

第024章 .妖魂

心魔也是玉奚生,他與另一個自己最大的不同便是欲,心魔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求,從他清醒那日起,想過很多次要怎樣得到栾青詞,他親手養大的小徒兒。

可他是玉奚生,他疼惜栾青詞,于是一退再退,允他屢次的回絕,心魔可以等,等他心甘情願。

可今日,玉奚生明白他等不到栾青詞回頭。

謝庭蘭沒聽見栾青詞的低語,只瞧見師尊頃刻間如雕塑般僵在原地,本不願打擾,卻驀地發現湖面下有大片陰影出現,面色驟然一變,“師尊!湖底下有東西上來了!”

上畫舫的人都橫七豎八地被玉奚生敲暈了,孟钰之輩則已然陷在這虛境之中,再出不去。這虛境是假,并非幻境,而是原就不存于世之處,凡是被欲求引誘之人,便會徹底融入虛境之中,回不到真。

栾青詞也不知看見了什麽,竭力地掙紮着要逃脫,玉奚生巋然不動,單手将人禁锢在懷,另手虛虛一握,白玉似的雪浮雲便驀然出現。

無數亡魂沖出湖面,鋪天蓋地一般,都是死在這虛境之中的人所化,直直地沖着畫舫上撲來,陰氣頃刻濃郁,伴随冷風呼嘯,畫舫上的繁華卻絲毫未變,玉奚生眉眼如霜,手中長劍輕飄飄斬下。

剎那玉色劍光大盛,殺意淩厲,似斬蒼穹,一劍斬去諸多亡魂,周圍便被肅清了一圈,但很快便有更多的湧來,玉奚生察覺到湖底下有一道氣息比這些亡魂要強橫得多的東西,與他而言也有幾分棘手。

但也僅限于此了。

“靈體,妖氣。”玉奚生呢喃,“是妖魂。”

謝庭蘭也感受到了那堪稱恐怖的氣息,羅剎月已然出鞘,随着兇悍妖氣蔓延,畫舫之上也終于出現了些許變化,無論是唯一那個會說話的女人,還是樂師舞姬,都緩緩擡起頭,臉上凝固似的笑格外詭異,他們突然同時幽幽出聲:“幾位客人,怎還不去享受世間極樂啊?”

謝庭蘭被他們笑得瘆得慌,一刀斬去幾個亡魂後高聲道:“師尊!那東西要上岸了!”

“嗯。”玉奚生淡淡道,柔和泛着白光的靈氣從他身上漸漸溢出,與先前的冷冽殺伐不同,靈流如流星般交織勾勒出玄妙符文,又将之漸漸連成一副陣圖,不消片刻,畫舫便被囊括其中。

玉奚生站在陣圖之下,衣衫獵獵,冷聲道:“陣起。”

陣圖随之綻出白芒,靈氣随之而動,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法陣,用途有也并非是困是殺,精粹靈力自陣法中溢出,畫舫上的衆人身上都被白色光暈包裹,包括玉奚生懷中不住掙紮神志不清的栾青詞。

很快栾青詞的掙紮便弱下去,神色中清明漸漸回歸,畫舫上的衆人也逐一醒來。

謝庭蘭錯愕不已,“師尊,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玉奚生神色有些複雜,“試試而已。”

謝庭蘭始終清醒着,玉奚生便猜測或許與自己有關,可他的靈氣為何能驅散這詭異幻術,連他自己也知之不清,畢竟他的記憶中很多都是空白。

不等多說,懷中便傳出一個輕聲:“師尊……先放開我吧。”

栾青詞剛從幻境中醒來,心中猶存忌憚,他的幻境滿是玉奚生,他日思夜想的人對他溫聲關懷,輕訴情衷,而他神志不清,根本辨不出真假,若非外力喚醒,只怕真要沉淪下去。

說完,便察覺玉奚生沉沉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他便被放開。

栾青詞有些茫然,總覺得方才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慌。

時不待他,栾青詞清醒得早,驟然發現此刻惡劣境地,湖面上都是全無理智的亡魂,謝庭蘭正持刀殺的昏天暗地,不由蹙眉。

竟然追到湖面上來了!

從他動了那顆珠子開始,這些亡魂便開始暴動,還有……那道已經迫近的強大氣息。

一道纖瘦靈體破水而出,那張明豔美麗的臉,還有額頭的血窟窿,正是他失去神志前最後看見的東西。

眼下看得更為真切,那是一道虛幻的靈體,身上湧動的氣極為複雜,不僅有妖氣,還有那顆珠子上詭異的煞氣。

“還……還給我……”她生澀地咬字,目光落在了栾青詞身上,驟然尖嘯,“還給我!”

栾青詞眸光一凝。

她在向我要那顆珠子??

不等他多想,那妖魂已經撲了上來,只是還沒近前,便被一柄白玉長劍逼退,玉奚生持劍縱身而去,他的劍意兇狠,神情也冷峻,一言不發地與妖魂交手,一劍下去便在湖面斬出洶湧浪濤。

那妖魂也很強,甚至用魂體強行接了玉奚生一劍,兇戾非常。

與此同時醒來的衆人都被這聲勢浩大的交手吓得瞬間清醒,再一瞧周圍環繞的亡魂,景象猶如陰曹,當即紛紛起身拿出武器,不需多說便參與進混戰之中,連路松也拔出了腰間那把氣息非凡的長劍。

栾青詞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各色靈流閃過,除卻玉奚生與妖魂的交手,便剩栾青詞的聲勢最大,他單手持劍,令手掐訣,一心二用,劍斬亡魂時,無數青金色鳥羽虛影如密雨般灑落攻去,不過幾息之間,畫舫周圍的亡魂便被他以一己之力削去過半。

當這裏的幻術不能再影響他們時,這些亡魂再兇狠也無用,他們這等陰邪之物最怕修行之人的靈氣,哪怕怨氣深重,在衆人聯手之下,也很快便被肅清。

于是便只剩下玉奚生與那妖魂之間的交手。

随着妖魂的節節敗退,畫舫上的人也都漸漸消散,這座虛境已然被破,甚至連湖面上那些小畫舫也都消失而去。

栾青詞已經感覺到虛境不穩,那妖魂的幻術确是厲害,可是幻術被破後,要憑自己與玉溪生一戰,她還不夠格。

“看這妖魂,生前恐怕是個大妖吧。”謝庭蘭心有餘悸似的說。

栾青詞輕“嗯”一聲,淡聲道:“不足為懼。”

若這妖魂真是個活着的妖怪,說不定還真能與玉奚生一戰,可惜失去肉身後,妖魂也格外脆弱,而且幻術也無用……

栾青詞輕蹙眉,問道:“幻術是怎麽破的?”

陣圖已經散去,謝庭蘭便将玉奚生如何用靈氣喚醒衆人說了一遍,栾青詞輕輕點頭,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玉奚生的戰局很快勝負便分,一劍之下,妖魂本就虛幻的身體更是變得好似随時能散去一般,不等他再補上一劍,這一方天地便驟然碎裂,不系舟随之消失不見,衆人因失重紛紛在掉下去時用了禦劍術,深沉夜幕下,便是虛境消散後的真。

玉奚生持劍立在虛空,夜空與湖水相映,他便是蒼茫中唯一的景,一人一劍,風姿卓絕。

“想逃。”玉奚生冷哼。

陣紋自他腳下飛快成型,如羅網般将一抹虛幻囚于其中。

路松等人回到岸邊,危機解除便也解開自封的一竅,他們稀裏糊塗地便趕上适才的亡魂潮,又莫名其妙地從畫舫中逃了出來,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岸上的人更加不知所措,上畫舫去二十餘人,回來的竟只有十幾個,至于沒回來的……下場可以想見。

“方才那是個……妖魂吧。”路松複雜道,“想來皖湖下,正是這東西在作祟了。”

“皖湖下究竟是何物作祟。”栾青詞從湖面上一步步回來,神情于夜色下變得更冷淡,“路家主,你當真不知嗎?”

見玉奚生已然取勝,栾青詞便回到岸邊。

路松神情微變,說道:“此番有勞三重雪宮相助,路氏必将送上厚禮,可青鸾君此言……在下卻聽不懂。”

栾青詞的眼神落在路松腰間那把劍上,淡淡道:“這把劍,你壓不住,是從湖下取出的吧?”

那洞穴之中的狐屍頭顱被劍穿透,如今想來,不僅是穿透,而是那把劍将它釘在原地,離開時栾青詞曾注意過被破的陣法,那是封印所用,而非殺人,狐屍的位置像是陣眼。

那陣法不是為了鎮壓珠子,而是為了将妖魂鎮壓在洞穴之中,在那之前,洞穴之中已死了不少人,那些人的魂魄不知為何 一直流連在原地,而後便與妖魂一起被壓在了皖湖下。

有人取走了用于釘住屍體的法器,所以那妖魂才能在皖湖興風作浪。

聽得栾青詞的話,路松的神色徹底變了,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青鸾君,何出此言?這是我路家的劍……”

不等他說完,玉奚生便飄然而至,身後還浮着囚妖魂的光團,他臉色很不好,冰冷冷地像覆了一層陰雲。

他瞧着路松問:“皖湖的事,因你而起?”

路松當即道:“在下惶恐,不知青鸾君為何有此猜測,可皖湖之事,在下确是不知情啊!”

争執引來衆人圍觀,甚至瞧路松的眼神都帶了質疑,畢竟都是應承了路氏的召仙令而來,結果這事本就是因路氏而起,甚至他們都知曉皖湖下有什麽卻故意不說,這若是真的,那實在說不過去。

但栾青詞卻極其篤定。

從方才路松拔劍開始,他便注意到了。

“這把劍上。”栾青詞指了指路松的佩劍,眯眸道:“有皖湖下邪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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