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溺
溺
中午那會，陳願願本想打電話問林睨去哪了，要不要回來吃飯，但還沒等她打，人就回來了。
她驚訝看着林睨從樓梯口上來，“這麽快？”
“嗯，一點小事，剛剛在外面買了只烤鴨回來，待會可以吃。”林睨身上還帶着外面的熱氣，今天外面氣溫很高，手上是她在冰箱裏拿的冰水，很沁人。
林睨笑着把冰水貼在她臉上，“涼不涼。”
“有點，但是很舒服，今天外面太陽好大，我都不想出去。”陳願願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道，蹭了蹭林睨的手，因為拿過冰水，她的手也涼涼的，很舒服。
雖然已入秋，但暑氣的燥熱還沒有完全消散，陳願願在空調房裏躺久了就總覺得身上不舒服，但又不想出去。
“那等下去我家游泳？水是前天換的，還很幹淨。”
“好哎！”陳願願睜大眼睛，一臉意外之喜地看着她。
林睨家那個泳池很大，還有雨棚，不用被太陽曬，很舒服，她家這個沒有雨棚，她怕被太陽曬，都沒想過要游泳。
這麽一提，她倒是突然很想去游泳了。
看着陳願願臉上洋溢的喜悅，林睨心頭也軟軟的，溫熱着。
“這麽容易滿足？”
“什麽嘛，這不叫這麽容易滿足，這叫恰到好處的舒服。”陳願願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拉到身前，伸手從她的腰和手臂的空隙中穿過去，把人抱住。
“很開心嗎？”林睨擡手輕撫她的發頂。
“開心。”陳願願臉隔着布料貼在她腹部，蹭了蹭，像小貓蹭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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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平淡的，直白的兩個字，林睨眼眶卻猛地一澀。
她這人真是太自私。
只要想起之前所做的一切，她都想拿把刀子割碎自己。
“陳願願，你讨厭我嗎？”
林睨突然問。
好半天，林睨都聽不到回應，不由地低頭去看。
只見陳願願一臉嫌棄地瞪着她，眉緊緊蹙着，“你是不是瘋了？”
“我覺得我要跟媽媽說一下，你今天腦子有點問題，要去醫院看看！”
說着，陳願願作勢就要起身往外走。
林睨失笑着從身後拉抱住她，“別鬧。”
“嘁。”陳願願撇了撇嘴。
“願願，小睨，下來吃飯了。”
阿姨在下面叫。
“好了，走吧，吃飯去。”林睨也不松開她，就着這個姿勢和陳願願姿勢奇怪地往樓下走。
“你腳踩我了！”
“抱歉。”
“好熱好熱！”
“不熱。”
“不要，我感覺我背都出汗了！走得好慢呀！”
“不急。”
不急，時間還很長，長到，她們可以用一生去慢慢走。
*
星期天那天是齊吟生日，陳願願準備了禮物，拉着林睨一起去了。
齊吟人脈廣，什麽圈子的人都認識，自然的生日也辦得很熱鬧。
生日宴會是在齊吟家一個別墅舉辦的。
陳願願和林睨到時，她正在大廳，和男朋友深情對唱《陪你度過漫長歲月》。
Eason的歌。
唱到副歌部分，兩人深情熱吻了起來，全場尖叫起哄。
陳願願和林睨到時，正好碰上這一幕。
齊吟一吻畢，才看到陳願願和林睨，連忙拉着男朋友跑了過來。
“拉了怎麽不叫我。”齊吟親昵地拉住陳願願的手，身體都貼到陳願願身上去了。
林睨不期然和對面的男人對視上了，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醋意。
幾乎是同一瞬，林睨把陳願願拉了過來，攬到了懷裏。
對面那男人也拉開了齊吟的手。
陳願願不明所以地擡了擡頭，眼神示意，怎麽了？
林睨扯了扯唇，什麽也沒說，低頭在她唇上輕輕碾了碾，然後低聲道：“沒事。”
那雙狹長的眼卻勾起了一抹豔麗，分外淩厲。
陳願願羞澀地眨了眨眼，咬着下唇睨她。
齊吟震驚地張大看嘴看着她們倆，瞳孔都恍惚閃爍了幾下，“不是……你們倆……”
“艹……那之前那個呢？”
說到這，陳願願有幾分尴尬，“之前那個是假的。”
齊吟狠狠皺起了眉，一副黑人問號臉。
“生日快樂，齊吟寶貝。”陳願願把手上拎着小禮盒遞了過去。
裏面是齊吟喜歡的一款香水。
“謝謝寶貝！”齊吟驚喜地睜大了眼，一副感動到了的模樣，湊了過來，又想和陳願願貼。
但這次林睨和對面的男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動聲色攔了一下。
生日宴會畢竟兩人也不是主角，只待到後半場就離開了，齊吟也沒說什麽，只讓她們倆回去的路上小心。
回去後，時間倒也還早，兩人洗了澡後就窩在沙發。
陳願願拿着iPad看電視，頭枕在林睨腿上，看了一會，有些渴，有些想喝水，就坐起了身，去桌子上拿水杯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麽。
陳願願回頭看了眼，此時林睨拿着手柄正認真玩着曠野之息，她咬了咬下唇，偷摸一笑，小心翼翼地把不遠處的林睨的包給勾了過來，翻開她的包，果不其然在包裏看到了那本筆記本。
她咬了咬唇，把筆記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但由于太心虛，她手沒拿穩，滑落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林睨也放下了手柄回頭看。
陳願願心虛一笑，伸手想去遮住那本筆記本，但林睨已經看到了她的動作，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陳願願低着頭不敢看她，“對不起，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在本子上畫了什麽。”
“想知道？”林睨挑眉看她。
陳願願狠狠點頭。
“那你打開看看。”
陳願願得了準許，毫不猶豫地把本子掀了開來。
但一掀開，她就愣住了，因為那個筆記本上畫的全是她。
“你……”
陳願願詫異擡頭。
“每當我很想你的時候我就畫一幅。”
是從她意識到自己對陳願願産生感情後，她有一天，突然就想做的事。
這種筆記本很厚，不是普通的那種筆記本，那厚度可以趕上一本專業書的厚度。
陳願願翻了許多頁，但每一張上面都是她的肖像畫，每一張都，是姿勢各不同的她，笑着的，沒有笑的，在睡覺的，睜眼的。
是拿着普通的圓珠筆畫的，但她畫工很好，畫得很好，很明顯，明顯到一眼就知道是陳願願。
陳願願漸漸紅了眼眶，“你……”
林睨笑了笑，抱住她，“別感動，這不是什麽事，不值得你感動，你要等我做了什麽大事後再感動也不遲。”
陳願願原本難過的情緒，被逗得噗嗤一笑，擡手捶了捶她，“就是覺得慶幸，還好你也喜歡我。”
抱了一會後，兩人又磨到了沙發上窩着。
林睨繼續玩曠野之息，陳願願倒沒繼續看電視劇，盯着林睨玩游戲看了會，然後她突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哪怕她們整天待在一起，可她似乎從來沒有注意到的一件事。她不由地擡起頭，更細致地觀察起了她，她也很少這樣細致地觀察她。
林睨耳垂處，有顆痣，是淡淡的棕色，可能和個芝麻似的那麽大，她皮膚很白，很奇怪吧，明明她經常出去玩一些極限運動，怎麽也不應該白成這個樣子，可她就是很白，白到讓她好多次都嚷着羨慕，但不嫉妒。因為她就擁有她。
但随即的，陳願願又發現，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順着脖頸，鎖骨，往下滑。就像她下巴上那滴搖搖欲墜的水珠一樣，滑下去，就能滾落至如山巒般起伏，瞧不見盡頭的谷。莫名的，她覺着這房間裏開始不透氣了起來，悶熱着，讓人滾燙起來，可房間裏明明是開着空調的。
她忍不住在這有些安靜的房間裏咳了一聲，林睨擡起了頭，望向了她，輕聲問：“感冒了？不會昨天游泳冷着了吧？”她的聲音很有質感，如那種清脆的玉，冰涼但容易捂熱，如同她這個人一樣。
她說着，就把手遞了過來，溫熱的手蓋着她額頭，陳願願此時真覺得這房間裏起了火，燒得她頭昏腦漲的，不然她怎麽腦袋這樣不清醒。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望過去的視線也開始意亂情迷。
迷蒙着伸出手，卻被眼前的人截住了，她陡然渾身一顫，視線開始清晰。
只見林睨危險地眯了眯眸子，盯着她，“陳願願？”
語氣裏毫不掩飾的試探。
她眨了眨眼，唇微啓，剛要說些什麽，面前的人猛地撲了過來。
撲過來的動作那麽激烈，親吻她的唇時卻輕柔的不像她。
陳願願如溺水的貓，拼命撲騰着抓住林睨，差點在她的吻裏溺斃。
良久後，兩人才分開，陳願願失了力氣，又躺了下來，枕着林睨的腿。
微微喘息着，但模樣又很乖。
像小貓露出柔軟的肚皮讓人去撫摸似的。
“所以，你昨天到底去見了誰？”陳願願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林睨愣了一下，回憶了一下。
昨天她去見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楊舒栖。
她和楊舒栖約在一個餐廳見面。
那時是她先到，在餐廳坐了一會，楊舒栖也來了。
人從遠處走來時，林睨才有時間認真打量她一回。
她個子很高，清瘦纖細，紮起的發尾是營養不良的淡黃色。
在林睨對面坐下後。
“找我……有什麽事嗎？”楊舒栖問，神态有幾分忐忑。
林睨冷嗤了聲，掀起眼皮看她，毫不掩飾地尖銳敵對。
她說：“別再打擾她。”
楊舒栖愣了愣，張了張嘴。
“以後別出現在我們面前。你不覺得很煩嗎？”
林睨又繼續道。
說完她起身就離開。
聽到這番話，楊栖舒心髒狠顫了下，那麽痛，那麽澀。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漸漸紅了眼眶。
她知道了。
其實後面的事林睨已然不清楚，她也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