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吧,我說過,惡有惡報”

第21章 “看吧,我說過,惡有惡報”

帝髯聽後抿起唇,目光漸漸黯淡,猶豫問:“引魂鈴……陌嚴,我現在還能活多久?”

他回眸瞟向地面,他的背後仍舊沒有影子。

陌嚴敲擊躺椅把手的動作一頓,意味深長地看向扶竹,下巴微微擡了擡。

扶竹悄悄朝陌嚴吐了吐舌頭,撇嘴哼唧了幾聲,眼珠子微微轉動,傲嬌地點了頭。

“刀子嘴豆腐心。”陌嚴見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手放到脖子處揉了揉,起身對帝髯說,“放心吧,你暫且死不了。”

聽到陌嚴的話,帝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恰逢此時饕餮回來了,他精神萎靡,頭快埋頭胸口,整個人垂頭喪氣。

“怎麽,被訓了?”陌嚴語氣幸災樂禍。

饕餮擡了擡眼皮,朝陌嚴豎起一根标準的中指,薄唇輕啓,發出中氣十足的怒喊:“滾!”

“這是我的古董店,該滾的是你吧?”陌嚴嘴上這麽說着,行動上卻是扶了饕餮一把,将他交給員工讓其帶去休息。

帝髯心有顧慮,兩條眉毛被沉重的心情所牽連,不自覺地皺在一起:“我不明白,我的影子為何會消失?”

“巧了,我也不明白。”陌嚴身體随意地靠在躺椅把手上,“快中午了,吃了午飯再走?”

帝髯略微思索了一番,拒絕說:“不了,這裏離A市有段距離,我公司還堆積着一大堆事務,就不麻煩了。”

陌嚴倒也不是真的想留帝髯,他滿不在意地擺擺手:“行吧,但你現在魂魄不穩定。這樣,你明天搬過來,實在不行我搬過去也行,放任你們兩個難兄難弟住一起我實在不放心。”

扶竹瞪着小豆眼,賤兮兮地跑過去睨着陌嚴問:“你賴上我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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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嚴面色瞬間冷了幾分,用力點了點扶竹的小腦瓜:“怎麽說話的?我還不是擔心你!”

“嘿嘿,我錯了嘛。”扶竹自知理虧,踮腳蹭了蹭陌嚴的小腿,“陌嚴大哥不要生扶扶的氣好不好?”

陌嚴嘴角抽搐,努力壓制住上揚的嘴角。

扶竹見此蹦起來往陌嚴手上吧唧了一口,乖巧說:“扶扶最喜歡陌嚴大哥了!”

這回陌嚴整張臉都在抽搐,表情詭異到帝髯都忍不住抱起扶竹後退一步。

陌嚴也怕自己憋不住笑,轉身背對帝髯說:“快帶扶扶走吧,明日記得過來。”

“謝謝陌大哥。”帝髯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沾了扶竹的光,轉頭不忘補充道,“也謝謝扶扶。”

扶竹驕傲地昂首:“叫我扶大哥!”

“是是,扶大哥~”

等帝髯他們走後,一名白衣男子從房頂上跳下來,他拍拍手上的青苔,走到陌嚴面前揶揄說:“吃屎了?嘴巴抽這麽歡,嘴角都快跟彩虹并肩了。”

“屁,老子天生微笑唇!”陌嚴一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啊陌歸,你竟然罵我是狗!”

“你真準備幫他們?這趟渾水太黑了,你還是放棄吧。”

“陌歸,我放不了……我怎麽能眼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深陷沼澤卻無動于衷呢。”

——

帝髯回到別墅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公務,現在公司因為他生病的事人心惶惶,一些手腳不幹淨的就喜歡在這種節骨眼上鬧事,他必須得盡快處理掉才行。

一夜無眠,當天空的第一抹晨光透過窗戶落在辦公桌上時,帝髯才驚覺已經天明。

他掃向呼呼大睡的扶竹,過去戳了戳他的臉蛋喊道:“瞌睡蟲,天亮了。”

“唔~”扶竹眼睛睜開一條縫,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翻身哼哼說,“還沒出太陽呢,太陽公公出來了我再起。”

帝髯眼底劃過無奈,目光移到床頭櫃上的吊墜上。

杜訓說這吊墜能養魂,也不知對現在的他有沒有用……

“帝髯,不要蒙我眼睛!”

身後傳來扶竹的喊叫,帝髯警惕地回頭,結果只看見扶竹一個人跟只烏龜一樣四肢用力往上蹬,在那攻擊空氣。

帝髯神色間盡是無奈,他猶豫地拿起吊墜,将它放進衣袋裏,回頭朝扶竹笑道:“你都沒睜眼呢,我怎麽可能蒙你眼?”

可惜接下來扶竹沒了聲,應該是睡死了。

但時間不等人,帝髯換好衣服後把扶竹揣進口袋裏,帶上早餐匆匆上了車,向C市進發。

為了給小泥塑醒神,帝髯特地把所有窗戶打開。車子開的本來就快,加上這幾天陰雲連綿,冷風氣勢洶洶地從窗戶一擁而入,如若不是帝髯用一根皮筋将扶竹套住,他一定會被吹走跟着風遠航。

“嗚……”扶竹被風吹得頭疼,抱住腦袋蹬腳想要逃離座椅。

“扶扶!”帝髯見此冷呵一聲,警告道,“不許亂動!”

“不要開窗戶。”扶竹身體跟只泥鳅一樣扭動前進,扯住帝髯的衣服可憐巴巴地央求,“帝髯我冷,關上好不好……”

帝髯本想鐵石心腸一回,可耐不住扶竹委屈的眼神,心一軟,嘆氣将窗戶關上。

果然,窗戶一關上扶竹就又開始犯困了,他甚至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從皮筋中鑽出來在椅子上貴妃躺。

窗外的風景應接不暇,清脆的鳥叫搭配着車子碾過地面的聲音,這天然的助眠使人昏昏欲睡,扶竹撐着腦袋垂着眼皮,沒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扶竹醒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他原以為會看見陌嚴的古董店,沒承想卻只看到了帝髯面色蒼白的臉。

“你怎麽啦?”扶竹湊過去,用小手拍了拍帝髯的下巴,“你不舒服嗎?”

帝髯閉眼靠在椅背上,身體微微發抖,不停地喘着氣,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住方向盤,青筋乍現。

他聽見扶竹的聲音眼睛睜開一條縫,有氣無力說:“只是有些累,不知為什麽,突然提不上力氣。”

扶竹聞言四下看了看,鼻翼翕動,不解說:“我沒有發現惡鬼的蹤跡,帝髯你是不是生病了?”

“或許吧。”帝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強打起精神,發動車子說,“坐好,一會兒會有些抖。”

扶竹聽後朝帝髯靠了靠,緊張兮兮地攥緊他的衣角。

等一切妥當,扶竹忽然愣住了,眼中閃過幾分迷茫。

抖?高速公路為什麽會抖?

他警覺地探頭,發現他們此時正處在一段泥路上。

扶竹扯了扯帝髯的衣袖,指着前方問道:“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呀?”

帝髯聞言環顧四周,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說:“沒走錯。”

“才怪!”扶竹業務廣泛,A市到C市的路他一個月少說要走兩回,他清楚地記得根本沒有泥路。他伸着頭看向導航儀,當看到吊脖村的名字時,眼睛倏地一亮,跟只高傲的小孔雀般挺了挺胸,叽叽喳喳說,“看吧,我就說你走錯了,不信你看導航!”

“怎麽可能。”帝髯無奈地瞥過去,随後奇怪地嗯了一聲,“哈,還真走錯了……奇怪,我剛才怎麽沒發現。”

扶竹美滋滋地挪了挪屁股,坐回椅子上:“哼哼,我聰明吧,沒我提醒你就開人家村裏頭去啦!不過吊脖村是哪兒啊?名字好怪。”

帝髯側目瞥了扶竹一眼,面色凝重說:“吊脖村便是昨日我們去的村莊。”

“哦~”扶竹摸了摸鼻子,不禁小聲嘟囔,“好怪的名字,一聽就有問題。”

帝髯笑而不語,突然,他眉頭緊皺,咬牙猛地調轉方向盤。

扶竹被突如其來的晃動撞得頭昏眼花,掉到地上暈乎乎地打轉。不等他擡頭不滿地抗議,一個寬厚冰冷的身體将他籠罩,眼前被黑暗占據,濕冷的衣服摩擦過身體,帶給他黏膩的觸感,好似軟化的糖果,緊緊黏住能觸及的所有東西。

汗味與若有若無的尼古丁味結合,給人帶去更明顯的冷意。

扶竹覺得自己像是被極地的海水擁抱。他手放到半空中,遲疑地回抱帝髯。

帝髯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瞬,帶着鼻音,粗重地喘息說:“別動,我保護你。”

他的話音剛落下,車子驀地翻滾,輪胎摩擦過沙土發出刺耳的尖叫。

扶竹身體顫抖,忍不住起雞皮疙瘩。腦袋暈乎乎的,像是随着車翻滾了幾周一樣,身體前後左右雨露均沾的碰撞,如果不是帝髯護着他,他或許會變成一堆泥巴球。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終于停止了翻滾,短暫的消停過後,車子與地面猛地碰撞,巨大的嘭聲過後是帝髯痛苦的悶哼。

扶竹覺得有什麽液體滴到自己頭上,他微怔,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掙紮開束縛,透過昏暗的光線,看到了遍體鱗傷嘴角滲出鮮血的帝髯。

“帝髯?”扶竹輕輕拉住帝髯的手,小心搖了搖,“你沒事吧?”

帝髯覺得扶竹這是在明知故問。

他們掉落的位置很不巧,外面正有一棵歪脖子樹,樹枝穿過窗戶,穩穩刺入帝髯的後背。

為了不讓小泥塑擔心,帝髯強撐着牽起嘴角,在面如白紙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意:“我沒事,倒是我們扶扶沒事吧?”

“我也沒事。”扶竹被帝髯保護得極好,除了頭被晃得有些暈外沒有一處受傷。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那麽明顯一個懸崖,我竟然一點沒有發現。”帝髯懊惱地苦笑,“是我連累你了。”

帝髯的話引起了扶竹的警覺,他若有所思地低眸,半晌後竟嗷嗚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

帝髯一愣,他忍着劇痛去阻止扶竹:“你怎麽了?乖,松開,會疼的。”

扶竹卻搖頭,甚至将手放到帝髯嘴前,焦急說:“想活就咬我!”

帝髯從扶竹焦灼的神色中看出了什麽,沒有猶豫,一口咬在扶竹手上。

牙齒很快穿透泥層,一股黑氣湧了出來,它們分成兩波,一波朝帝髯傷口處靠攏,一波則聚集在扶竹眼睛處。

等黑氣散去,看清眼前景象的扶竹氣到發抖。

一個形如枯槁的老鬼趴在帝髯背上,嘴角咧開,正邪笑着捂住帝髯的眼睛。

而在窗外的樹上,正站着那日與扶竹攀談的中山裝老人,他面色鐵青,一雙眼睛蘊含着譏諷,開口說:“看吧,我說過,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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