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帝髯是只大尾巴狼

第34章 帝髯是只大尾巴狼

黑影感受到扶竹決絕的殺意,他眼神逐漸變得呆滞,木然中又有幾分果然如此的坦然。他擡頭望着木梁,忽地捧腹大笑起來,身體往後趔趄,畸形的手指向扶竹:“你竟然想要殺了我……哈哈哈,你竟然真的想要殺了我!”

扶竹冷漠地看着黑影,對他瘋瘋癫癫的叫喊無動于衷,纁玄的瞳孔好似深潭,深不見底,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便會深陷其中。

而黑影對這陷阱毫無防備,猝不及防對上視線,立刻溺在那名為眼的海淵中。

扶竹眼神不躲不閃,一言不發地看着黑影。

兩人相視了許久,久到樓梯間傳來帝髯擔心的呼喚,扶竹才收回目光。

他将鈴铛系于腰間,緩緩伸出手,凝聚一股鬼氣,朝向男人。

男人微微擡頭,當看到扶竹朝向自己的手時,麻木的眼中終于有了絲別樣的情緒。

他伸手撫摸自己血紅的臉龐,跪倒在地上,垂頭好似等待劊子手行刑的犯人,身體戰栗地喃喃自語:“我……我原本可以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他起身搖搖晃晃走向扶竹,從喉間傳出啜泣,短暫的吸氣過後是撕心裂肺地大喊:“扶竹,我原本是天之驕子,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非得跟他在一起!你既然生為男子,好好的娶妻生子不好嗎?你為什麽一定要違背世俗啊?惡心!我一想到你趴在別的男子身下求歡就覺得惡心,惡心到讓我反胃!”

扶竹眼眸動了動,眉心輕輕蹙起,但很快,被他淡定地撫平。

“我不記得了。”他一步步朝黑影走去,腰間鈴铛發出沉悶的響聲,一步三晌,似在印證他的話,“我生于混沌,一生從未愛過任何人,引萬魂,驅百鬼,這是我的職責,也是終身桎梏我的宿命。”

手指在半空中一點,地上出現一道巨大如深淵的黑洞,數百只青紫的手伸出,抓住男人的手腳、頭顱,将他往看不清的地獄拽去。

扶竹已經做好了打鬥的準備,可出乎意料的,男人并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他目光看向自己,可仔細一瞧,似乎又沒有在看自己。

他抿了抿唇,拿出引魂鈴,想要把男人的魂束縛于其中,可搖晃了兩下,引魂鈴竟然沒有反應。

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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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竹疑惑地使用鬼力試探,但剛靠近,就被另一股力量強硬地阻擋。

“別讓他進來。”

一道淩厲的男聲從鈴中傳出。

扶竹眼皮一跳,聚集力量想要再度靠近。

引魂鈴因為扶竹的不聽勸而瘋狂抖動,最後生出一團黑霧,将自己嚴嚴實實包裹起來。

扶竹:……

哈,身為引魂人卻無法使用引魂鈴,說出去一定會贻笑大方。

他視線一轉,移到男人身上,眉頭一皺,伸手準備将男人解決。

即将觸碰時,男人忽然問:“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把你拉入夢中嗎?”

接下來的畫面會有些血腥,扶竹戴上手套,不假思索說:“不想,反派死于話多 。”

“你又不是反派,如果這是一本小說,我一定才是那個惡毒男配。”男人慘笑着自我調侃,他将手舉過頭頂,望着透過窗戶映到手上的月光,失神說,“我死不了,你散我一次魂,他便會為我聚一次,我啊,會永遠存在于這個世上。”

扶竹取出匕首,對男人的話不為所動。

“扶扶,”男人冷靜地看着扶竹靠近,看着他将散魂的神器穿過自己的身體,又看着他拔出匕首,最後看着自己身體逐漸透明。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握住扶竹的手,用力擠出一句話,“扶扶,哥哥愛你。”

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匕首掉在地上。

扶竹杵在原地怔了兩秒,而後若無其事地拾起匕首,擦拭着刀尖,擦着擦着,倏地将它折斷。

趕來的陌嚴看見這一幕瞪大眼睛,發出響徹莊園的尖叫。

“啊啊啊,我的神器——”

半小時,兩人坐上前往回市區的車。

陌嚴坐在副駕駛上哭哭啼啼,不斷撫摸着手中斷成兩半的匕首,如喪考妣地恸哭:“嗚嗚嗚……扶扶我恨死你了,那可是神器啊,當初我送你時你明明答應我好好珍惜的,大騙子!”

扶竹心情低落,他靠在帝髯肩上,望着窗外的彎月失神。

“扶扶!”沒得到回應,陌嚴氣憤回頭,當看見扶竹傷心的模樣怒氣瞬間蔫了一半,放緩語氣擔憂問,“怎麽了扶扶?”

扶竹微微回神,他對上陌嚴憂心忡忡的眼神,努力扯出笑容故作輕松說:“沒什麽,只是有些累了。”

“你不會因為神器的事難過吧?”陌嚴斂起心疼,咳咳一聲挺胸,忍痛把匕首扔出窗外,攤手說,“其實這東西對我不重要,你陌大哥我多的是,你不用自責的。”

陌歸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扶竹,跟着安撫說:“我們扶扶解決了大壞人,累也正常。等明天事情水落石出之後,我們報一個旅游團去東海,一邊休假一邊尋寶物,怎麽樣?”

扶竹擡了擡眼皮,眼中流露出幾分興趣,往前蹭了蹭問:“真的?”

陌歸點頭:“嗯,自然是真的,到時候訂家酒店,白天看海喝果汁,晚上享用海鮮,不用擔心地府的事,更不用擔心戲殷找來。”

陌歸的話讓扶竹憧憬,他眉眼彎彎,一張小臉開心到紅撲撲的,如果後面有條尾巴,一定已經翹上天去。

扶竹是開心了,但愁容又轉移到了帝髯臉上。

面對拐走扶竹的老賊,陌嚴态度180度大轉變,跷着二郎腿問:“喲,我們總裁大人又怎麽了?說說呗。”

“倒也沒什麽。”帝髯清楚記得趕到閣樓時扶竹腰間所系的鈴铛,思索片刻問,“只是我不明白,引魂鈴為什麽會在扶竹身上?”

“呃……”陌嚴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轉動,幹笑着轉頭,掏出手機劃動說,“哎,陌歸,你說我們訂哪家酒店好?”

帝髯見此把目光投到扶竹身上,期望對方能給予自己答案。

扶竹不敢看帝髯,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尖,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诶,嗯……或許,或許因為我認識引魂人的關系吧,哈哈,我可是鬼怪中的翹楚,嗯,大厲鬼,對……我是大厲鬼!”

他說到最後自己都羞愧到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飛出窗外逃離。

俗話說,撒一個謊言,那便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

帝髯又問:“你跟引魂人認識?”

扶竹驚疑不定地點頭。

引魂人就是自己,自己跟自己……應該是認識的吧。

帝髯笑了笑,追問:“那引魂人現在身在何處,為何會把引魂鈴丢失?”

扶竹暗叫不妙,捂臉裝死。

帝髯碰了碰扶竹的手臂,斜頭喊道:“扶扶?”

扶竹移開手,貼着車門背對而坐,心虛得不敢看帝髯。

帝髯嘴角扯動,眼中掠過明顯的笑意,手繞過扶竹,将車窗完全打開,随後撐在車門上,以環抱的姿勢把扶竹圍住,低笑問:“扶扶,你是不是在撒謊?”

“才不……唔!”車速飛馳,頭發被肆意的冷風揚起,糊了扶竹滿臉,他驚慌地轉身,毫無防備撞入帝髯懷中。

帝髯像是一只捕捉到獵物的大尾巴狼,眼眸微觑,正低頭垂涎地看着獵物,嘴角笑意因計劃得逞而越發濃郁。

“我們扶扶真是主動。”帝髯挽起扶竹散落的鬓發,眼中低沉的情緒與他不羁危險的笑搭配,好比薄荷配酒,猛烈洶湧,讓人難以阻擋。

“才沒有,你陷害我!”扶竹聲音弱了幾分,略帶虛心卻也理直氣壯,下巴往上擡,頤指氣使看着帝髯,“我讨厭你了!回去就把你趕出房間,不讓你跟我一起睡!”

“別啊。”帝髯順着對方做出懼怕的模樣,額首低眉說,“我錯了,扶老大。”

扶竹是一只好哄的泥塑,很快在對方刻意讨好的道歉中敗下陣來,哼哼着“原諒”。

只要不問引魂人的事,什麽都好說。

副駕駛的陌嚴看得目瞪口呆,随後閉上眼。

辣眼睛。

.

時間一晃來到第二天,四人坐在廳中眼皮打架,面前桌上放着許多零散的不規則紙條,上面寫的全是這些天已知的線索。

饕餮聽聞陌嚴要分一半店面給自己,連夜辭去工作趕了過來,他沒有參與別墅調查,自知提供不了什麽線索,便去門口貼招聘員工的告示。

“泥的檢驗已經出來了。”陌歸掃視三人,看向扶竹時面露擔憂,“檢驗結果有些許驚駭,這些泥是由陳年幹屍磨成的粉做成,如果不出意外,這些人都是含冤而死。”

“屍體?”扶竹面色蒼白,想到自己用屍粉沐浴,胃中就一陣翻江倒海。

帝髯心疼地握住扶竹的手,輕撫他的背作以安慰:“泥塑我們不要了,去東海給你做一個更好的。”

“生死簿已經找到,說實話,生死簿會落到黑影手中實在意外,”陌歸又看向帝髯,遲疑說,“黑影是在帝慶槡家中發現的,聯系那日監控中伛偻的黑衣人,實在不讓人想入非非。”

“你就別拐彎抹角了,直接說懷疑帝慶槡是兇手不就得了。”陌嚴性子直,直接道出陌歸所想,“先是風水問題,後又是黑影,冰箱裏的屍體還是帝髯手下,我不信帝慶槡作為主人,對這些毫不知情,不論怎樣,至少他是默認這件事的!”

“帝慶槡?看來你們查到了很多東西。”

清冷地聲音從頭頂傳來,幾人同時擡頭,看到了坐在房梁上表情不悅的玉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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