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醒

第6章 蘇醒

端午心疼地無以複加,他的公子如何受得了這份苦。

“好生養着吧,端午你也不要太擔心,二莊主體魄強健會很快康複的。”見端午神情低落,谷雨安慰道。

*

清晨的陽光透過竹簾透了進來,屋內有了光亮,蘇白睫毛輕顫,艱難轉醒。

一動之下扯動傷口,頓時便是一陣劇痛,眼冒金星,冷汗直淌,他下意識運轉內力抵抗疼痛,驚喜地發現原本消耗一空的氣海,此時竟已充盈如初甚至更勝往昔!

這是怎麽回事?

不止內力運轉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甚至內力中隐有生機蘊含,每運行一周天渾身疼痛都減輕了不少,他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了麽。

難道他竟然突破了逍遙游第五重,春風?

定是這段時間他屢屢将內力消耗一空,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才有所突破。

一股喜意瞬間充滿了整個胸膛,師父曾說逍遙游心法只要練到第七重逍遙,便能為人重塑經脈氣海,屆時師兄的內力定能恢複。

端午端着水盆進來打斷了蘇白翻飛的思緒,“公子您醒了!”

端午激動地笑了出來,“公子您居然這麽快就醒了!大夫昨晚還說您至少得昏迷三天三夜,您這次傷的也太重了嗚嗚嗚。”

“還好。”蘇白笑了笑,“看着嚴重而已。”

師兄內力全失,饒是流光鋒利如刃,終究也只是外傷。

“就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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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端午不辛苦,倒是公子您,您武功早已不在莊主之下,您又不欠他什麽,你何苦非要待在逍遙山莊,咱們回家吧?”

蘇白擡眸冷冷瞥了一眼端午,“端午,你若再這麽說,就不要待在我身邊了。”

“本來就是,公子您自小在家也是被夫人嬌寵着,這天臨城您幾乎是橫着走,何苦要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莊主他究竟有哪點好值得您這樣!”

“二莊主,方無計求見。”一道恭敬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端午,讓他進來。”說着掙紮起身側躺在床上。

端午哪怕不甘願,卻也不得不聽從蘇白的吩咐,走到外間打開門,“方堂主請進。”

“蘇小子你這是怎麽了!”上官泰雄厚的嗓音在清晨的竹屋內顯得格外刺耳。

方無計和上官泰一道而來,一進屋便看見蘇白只穿了素白中衣側躺在床上,俊美臉龐毫無血色。

方無計心中大概有個猜測,上官泰已然幸災樂禍地笑道:“這偌大的九溪山,能把你傷成這樣的怕是只有陸逍侄兒了吧。”

蘇白嗓音依舊冷淡:“上官堂主如今已是我逍遙山莊之人,當喚一聲莊主。”

蘇白雖然側躺着,眉目間卻是不怒而威,上官泰心神一凜,很快又不以為然,是誰前兩日還口口聲聲說,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自己還不是對陸逍言聽計從,被打成這樣還毫無怨言。

方無計躬身道:“屬下今日來,正是要請示二莊主,該如何安排上官堂主及萬合門?”

“入莊的機關密道可帶上官堂主熟悉過了?”

“已經熟悉了。”

“萬合門自然是并入莊內,成為繼青蓮堂之後的第四堂,就叫萬合堂,萬合堂弟子打散編入四堂,萬合堂四位旗主,兩位由上官堂主指定,兩位由方堂主指定。”蘇白聲音雖然虛弱,說話卻很是有條不紊。

方無計登時大喜,“多謝蘇莊主。”心思已經飛到該他提拔誰成為旗主了。

上官泰本以為自己能繼續統領萬合門,沒想到門下弟子竟會被如此打散,不由有些落寞。

蘇白示意端午去櫃中取出一物,“上官堂主,這是我逍遙山莊的堂主令,之前共有三枚,這是第四枚,如今便交于你。”

上官鐵劍接過令牌,掂量了下,竟然是純金的,中間是個燙金大字“堂”,不由又嘆了一聲。

蘇白笑道:“蘇某望同上官堂主攜手,共拒唐家。”

上官泰感嘆道:“當初唐家讓這錦州的所有門派,都送一名女子去唐家聯姻,所幸當時陸大哥和我都沒有女兒,否則現在還要處處掣肘。”

方無計也附和道:“哎,所幸當初唐家勢力還沒有現在這般壯大,否則便直接向各門派要質子了。”

“唐家現在已今非昔比,唐家三爺是現任的錦州安撫使,年輕一輩更是能人輩出,尤其是他們的大弟子唐忱——”說到唐忱時上官泰神色一頓,立覺失言,他可是知道陸逍少時和唐忱情誼深厚,可惜後來唐忱背叛了陸逍。

蘇白一臉雲淡風輕:“上官堂主說的是唐斂吧,他這個安撫使不過是個虛職,上有知州統領一州軍政,下有通判行監督之權直達天聽。退一萬步,就算唐斂當真能調動一州兵馬,他敢調,敢打麽!若他當真敢,兩年前也不會用那種卑鄙手段來對付逍遙山莊了。”

上官泰神色一頓,“二莊主對朝廷的事倒是了解。”

方無計道:“我們逍遙山莊所轄商鋪如雲,每年給錦州上交稅貢都夠全州一年開支,恐怕唐家對此也極為眼紅。”

蘇白神情冷傲:“唐家若敢再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兩位莊主天縱奇才,是山莊之幸。”方無計這番話真心實意。

兩年前唐家來犯,老莊主和莊主夫人雙雙遇害,是陸逍重傷唐家老太爺,為山莊贏得喘息之機。陸逍自那時起便閉關練武,山莊的大小事物都由蘇白掌管。他們三位堂主本以為蘇白年幼,無知,誰料處理俗物竟游刃有餘,進退有度,頗有大家公子之風。

蘇白露出一抹微笑,“上官門主只要忠心,山莊定不會虧待你,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武功秘籍,任君選擇。”

“反正我都已服下血竭丹,只能同山莊共進退。”上官泰不無嘲諷地說道,“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試過那恐怖的血燃丹。”

“你竟服了血竭丹?”方無計心中一凜,莊主當真是手段狠辣。

上官泰神情突然嚴肅,“既然要共同對付唐家,屬下有一事想要請教二莊主。”

“請說。”

“三個月前是誰襲擊了山莊,導致仇護法身亡,天蠶甲被盜?”

方無計瞬間豎起了耳朵,當日禁地之中發生何事只有陸逍和蘇白兩人知道,就連他們三位堂主都是毫不知情。

“老夫只是想知道,山莊的敵人還有誰?”若說是唐家他絲毫不信,以唐家的能力,還做不到在機關重重的山莊內殺人,否則當初也不用讓嚴松把老莊主騙出山莊。

“此事還在調查,待查清了自會告知各位。”

“兩位請吧,我想休息了。”蘇白眸中沉靜如水,極平淡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雖被拒絕,上官泰此時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竹簾半卷着,冬日的陽光斜斜灑在床頭,床上的少年面色蒼白越發脫俗出塵,卻因為受傷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之前從未見過的脆弱。

眼前的人,武功之高,處事之沉穩,心性之堅毅,都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相處越久,他就越會容易忘記,眼前這個哪怕重傷虛弱卻仍風姿如玉的人,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直到出了竹屋,上官泰才忍不住問道:“方堂主,這蘇白一直都這麽,嗯,目中無人麽?”

方無計本看不上上官泰,可此時也忍不住低聲附和道:“二莊主從八歲入莊時便是這樣了。”

上官泰很是吃了一驚,有些好笑地想到,一個八歲的孩童這般傲氣是什麽模樣,“二莊主也是被山莊撿回來的孤兒麽。”

“不清楚。”方無計話雖這麽說,卻想起了蘇白剛入莊時的模樣,哪怕年紀尚幼,周身氣度已非他們這些草莽能比。

“不過他确實有傲氣的資本。”上官泰感嘆道,方無計不由也嘆了一聲。

上官泰神思一動,突然想到這方無計莫不是也在蘇白手底下吃過虧,想到這兒心情不由好了起來。

“你們公子同你一樣也是孤兒嗎?”上官泰看向出來相送的端午。

端午茫然地搖了搖頭。

上官泰繼續問道:“你不覺得你們公子這氣質更像是那京都天臨城中的貴公子,同我們這些江湖中人格格不入嗎?”

端午心中警惕,面上卻越發茫然地搖了搖頭。

上官泰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看看這江湖中人,誰會在腰間戴個玉佩,打起架來多礙事,還有你看看這江湖中人誰身邊會帶着像你這樣的……書童?老夫好歹一門之主,連個貼身伺候的人都沒有。”

端午:“……啊?”

公子一直都戴着玉佩,還有他一直都是這麽跟着公子的呀。

看着端午一臉茫然,上官泰頓時洩了氣,“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端午像是如夢初醒般說道:“原來上官前輩是在意這個?萬合門沒錢養不起書童也不是您的錯,萬合門買不起玉佩也不是您的錯,您不用往心裏去。”

上官泰頓時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卻不得不承認端午說的确實沒錯……

送走兩人後,端午急匆匆地奔回屋裏,問道:“公子,您服了血燃丹是不是?”

蘇白淡然地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仿佛服的只是尋常補藥。

“莊主為什麽要這樣對您?”

“您為什麽不反抗?您為什麽要服下?這樣您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受制于莊主?”端午聲音一句比一句高,語氣一句比一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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