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挑釁
第15章 挑釁
“我要見阿白!”
門外突然傳來清脆洪亮的女子聲音,似乎生怕裏面的人聽不見。
“是小姐。”大寒猶疑道。
蘇白沒來得及說話陸清月已徑直推開門闖了進來,大寒只能歉意道:“小姐也是被老莊主夫妻寵壞了。”
“阿白,你怎麽樣了?”陸清月快步上前,焦急地問道,立夏緊随陸清月進門後便站在了一旁。
蘇白閉着眼躺在床上,身上的月白中衣襯得清峻臉龐越發蒼白,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一雙薄唇幹涸發白,她記憶中的蘇白像是夜空中的鷹,永遠是那般風神蘊藉孤傲不羁,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蘇白這般脆弱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便會死去。
“阿白不是去泡溫泉了麽,怎麽會這樣?”
端午一臉憤懑: “如果今晨不是小姐出現,公子早就完成莊主的要求在屋中休息了,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大寒眉頭一皺想要斥責,卻也覺得陸清月這次做的屬實過分,更何況端午本是二莊主帶回來的人。
陸清月臉色一白,辯解道:“我怎麽知道大哥會這樣罰阿白,我以為阿白也是在練功而已。”
兩人齊齊問道:“也?”
“大哥以前經常在寒水瀑練功,為了抵抗冰冷瀑水的沖刷內力運轉的速度便會不知不覺地提高,借此可以加快修煉。”陸清月不滿地嘟囔,“阿白十歲那年被推下去,那寒水瀑人跡罕至,若不是大哥那日剛好在那兒練功,又如何能将阿白救上來。”
三人心中一驚,這件事他們竟然都不知道,端午不可置信地問道:“莊主他竟對自己都這麽狠?”
陸清月點點頭, “不過大哥每次最多也就堅持兩三個時辰,不像師弟這次堅持了那麽久,所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蘇白雖然閉着眼,卻将陸清月的話聽了個清楚,原來當時師兄是在寒水瀑練功,原來師兄竟會用這種方式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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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白沒有反應,陸清月不悅道:“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們為何還是這幅表情。”
端午說道:“把公子害的這麽慘,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算了?”
“不然你想怎樣?”陸清月聲音拔高,她對着端午和顏悅色也只是看在蘇白的面子上而已,并不代表她會任人欺負。
端午正想說話,蘇白豁然睜開眼,斥道:“端午!”
端午這才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師姐,我并沒有怪你,只是我現在很累,想休息。”
見蘇白竟然要自己走,陸清月心中一急,道: “從小到大不管大哥怎麽冷着臉你都願意親近他,可對着我總是不冷不熱,就因為大哥是未來的莊主,以後這整個山莊都是他的麽?”
“呵,”蘇白輕笑一聲。
“莊主與走卒有何區別,高坐明堂的帝王又與在地裏勞作的農夫有何區別。”
他如何對一個人,與他身份有何關系。
窗外清冷冬陽灑在蘇白身前,陸清月卻覺得眼前少年比夏日正午的烈陽還要耀眼。
“那為何不管大哥如何對你,你卻總願意聽他的話?難道就是因為大哥兩次救過你?可你八歲初上山被那黑熊襲擊,是我開口大哥才出手相救的。”
“師姐的恩情蘇白一直記得。”蘇白靜靜地看了眼陸清月。
陸清月神情一窒,她也知道蘇白因為這個恩情已經幫她做了很多事,可是這不是她要的,“我一直想要的只是你而已!”
蘇白阖上眼,淡淡道:“蘇白賤命一條,師姐想要就拿去。”
“我——”陸清月一時語塞,脫口而出:“我要你喜歡我,男子對女子的那種喜歡!”
大寒和端午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驚訝,雖然他們都感覺陸清月對蘇白不一般,卻沒想到竟然是喜歡。
蘇白緊閉的眼睑一僵,他從沒想到陸清月竟有這種念頭。
大寒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小姐,您方才說什麽?”
陸清月卻恍若未聞,對着蘇白柔聲說道:“阿白,我喜歡你,我很早便喜歡你了。”
大寒眼中擔憂一閃而過,陸清月向來驕縱,鮮有這般溫柔的時候,此事若是被莊主知曉,會不會遷怒二莊主……
只有立夏一身黑衣勁裝低眉垂手立在門口,看不清神情。
屋外溪水淙淙,明明是深冬陸清月額頭卻沁出細膩的汗珠,帶起女兒家特有的馨香和嬌羞,“我知道女子應該含蓄,可我就是想要告訴你,阿白你不會因此讨厭我吧。”
蘇白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沙啞:“男子女子有何差異?男子可以做的女子一樣能做。師姐,我很羨慕你,這麽勇敢。”
陸清月沒想到竟會聽到這麽一番話,不由狠狠地舒了一口氣,看向蘇白的眼神越發熱切,鼓起勇氣說道: “阿白,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要去娶什麽溫家大小姐好不好。”
蘇白豁然擡眸,清冷鳳眸中神采閃爍,看的陸清月心髒砰砰直跳。
“我不會娶溫家大小姐。”
她聽見蘇白這般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陸清月瞬間如釋重負,聽說溫家大小姐玲珑剔透,風華絕代,若蘇白見了定然是移不開眼的,她知道蘇白心中沒有她,可她還可以用時間讓蘇白慢慢喜歡上自己。
陸清月喜滋滋地說道:“那阿白你一定要幫我哥抱得美人歸,這麽厲害的女子若是能做我嫂子,豈不是美事一樁。”
蘇白眼眸一暗。
師兄他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溫韞雖好,卻仍舊不夠。
*
“公子您醒啦!”哪怕已不是第一次見到端午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覺起來,公子面色不再是病态的蒼白,反而有了幾分紅潤,怎麽睡了一覺就像已經過了十天一樣,恢複的這般好。
端午直到走出房門還如在夢中,撞到了上官泰也沒有發覺。
上官泰不滿地說道:“這小子是魔怔了麽。平日裏看着眉清目秀的,不想竟是個傻子。”
“端午向來守禮,今日失态定是事出有因。”方無計一邊解釋,一邊扣門,“二莊主,屬下方無計和上官泰求見。”
“進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衆人進屋後,方無計發現蘇白臉色如常,終于放下心來,這逍遙山莊大小事務都離不開蘇白。
幾人齊身拜道:“二莊主。”
蘇白坐在窗邊的羅漢榻上,榻上正中擺着一副殘局,他拿起一顆黑子,正專心致志地看着棋盤,口中問道:“兩位堂主今日來所為何事?”
方無計應道:“二莊主,您上次吩咐的旗主人選已經定好了。”
兩人說話間上官泰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起屋中陳設,上次來時心神俱緊,這次才終于放松下來。
明明是卧室卻有兩排竹制書架,擺着成套的書籍,有的連書名他都不認識,案上的花瓶中插着新鮮的白梅,還帶着晨露。
啧啧啧,明明是江湖中人,這居所倒更像是讀書人,這蘇小子難道還想考狀元不成。
蘇白目光掃過兩人身後略顯緊張的四人,心下了然,漫不經心地說道:“兩位堂主辦事如此高效。”
方無計躬身回道:“二莊主的吩咐,屬下必得盡心盡力,這二位是屬下所選旗主,那兩位是上官堂主所選。”
蘇白修長的手指夾着棋子,淡淡道:“上官堂主身後的這位吳旗主似乎心有不平,若是不願加入山莊,我逍遙山莊絕不勉強,自行離去便是。”
上官泰瞬間吃了一驚,他從未向蘇白告知過吳代清身份,蘇白竟能一眼點破。
“那你為何要勉強師父加入山莊!”吳代清穿着一身灰衣勁裝,站在上官泰身後不屑地說道。
蘇白将棋子落定,微微一笑,明明如清風朗月,上官泰卻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若不是因為老莊主遺願,想要和兄弟并肩作戰,尊師恐怕還沒有資格加入逍遙山莊。”
吳代清呼吸一窒,“你!”
上官泰忙呵斥道:“清兒,還不向二莊主行禮。”
吳代清臉色漲的通紅,來之前上官泰已将利害關系同他說清,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堂堂萬合門大弟子,憑什麽要對着這麽個毛頭小子俯首帖耳?
當下高聲說道:“這逍遙山莊果真是沒落了,偌大個山莊,這莊主是個不男不女的小白臉,二莊主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奶娃娃,依我看這逍遙山莊不如改名叫——”
話沒說完已經被上官泰一把捂住嘴。
其餘人:“……!”
蘇白修長的手指在棋盤上扣了扣,雖未說話,眉眼間卻有股不怒而威。
方無計低着頭,冷汗涔涔地滴了下來。
他雖年長蘇白許多,但在蘇白面前卻永遠是戰戰兢兢,從不敢以長輩自居。
因為是堂主,他比一般弟子了解的更清楚,這個年輕的二莊主行事果決,禦下有度,平日裏雖談不上親厚,但比莊主要溫和不少,可一旦遇到同莊主有關的事,便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陌生、恐怖。
莊主便是二莊主唯一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