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手
第16章 出手
屋內一片寂靜,靜的能聽到窗外呼嘯而過的北風和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方無計暗自怨上了上官泰,這老家夥雖然缺心眼但是行事還算穩重,可這挑人的眼光着實太差,他心中頓時湧上一陣恐慌,希望二莊主明察秋毫,千萬不要遷怒他。
上官泰一臉莫名地看着方無計,這人不是號稱笑面狐貍,智計百出,可現在這人圓滾滾的身軀竟肉眼可見地顫抖了起來,代清這話是有些無禮,可這老狐貍也不用怕成這樣吧。
在一片鴉雀無聲中,吳代清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走到房間正中得意地看向蘇白。
方無計見狀将頭垂的越發低,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蘇白一雙鳳眸如漆如墨,他銜着棋子的手指随意地動了一下,似是在撣掉棋盤上的灰塵,突然間一道勁風激蕩,衆人眼前一花,吳代清整個身子竟如斷線的炮彈般飛出房門,直直掉入十丈外的竹溪之中。
上官泰臉色劇變,蘇白竟然這般毫不留情!
明明心中擔心到了極點,腳下卻如釘死般絲毫動彈不得。
他目光緊緊地盯着坐在窗邊的少年,僅用手指就這般輕描淡寫地隔空将人震到十丈開外,換了他決計做不到這般輕松。
方無計先是怔住,反應過來後圓臉上瞬間湧上一抹笑意:“恭喜二莊主,功力再次大進!”
蘇白目光如電,朗聲道:“誰敢對莊主出言不遜,下場将比他慘上千萬倍!”
話音剛落卻驀然斂眉,他本想把吳代清震到屋外田地中,誰料內傷未愈,控制上差了毫分,竟将人震到了竹溪中,不由臉色一沉,道:“方堂主,把他撈出來,別污了溪水。”
“是。”方無計應聲而出,上官泰這也才如夢初醒般地随之飛奔而出。
若是叫兩人知道蘇白竟在懊惱距離沒有控制好,只怕更會大為駭然。
原本站在上官泰身後的精瘦中年向蘇白躬身道:“二莊主,屬下衡正初,代清年少無知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他一般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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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正初弓腰曲背,好不恭敬,同吳代清的傲慢态度截然不同。
蘇白意味不明地掃了衡正初一眼,點了點頭。
上官泰和方無計兩人相攜而出,吳代清正狼狽地倒在溪水中,胸口鮮血浸染,見上官泰來了又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上官泰見狀忙盤膝坐下替他運功療傷,過了好半晌,吳代清才悠悠轉醒,臉上羞憤一閃而過,虛弱地說道:“師父,我說的都是實話,咳咳咳……這麽個毛頭小子憑什麽壓在我頭上!”
見吳代清終于醒來,上官泰總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對蘇白的驚懼卻越發加深。
彈指間将吳代清震開,重傷而又不傷人性命,其內功造詣比在萬合門時竟又有精進,這到底是怎樣恐怖的一個人。
“你問憑什麽,就憑人家動一根手指就能将你震出十丈開外!”上官泰苦口婆心地勸導,“若不是看在我這張老臉上,你今天只怕小命都要丢了。”
“上官堂主,你要不還是換個旗主吧。”匆忙追來的方無計頗為無語,這小子明顯腦子不大好使,根本看不清形勢。
“換就換,誰稀罕當這個旗主。”吳代清白着張臉,不以為然地說道,“咳咳咳,那蘇白不過個後生晚輩,仗着武功高強就目中無人,他一門心思地想要拉攏師父不敢把我怎麽樣,不過想給個下馬威逼我服軟而已。”
說到激動處不禁又吐出口鮮血,瞬間面如金紙。
方無計聽的目瞪口呆,這人是怎麽一邊吐血一邊得出這個結論的。
上官泰一臉為難,代清若不當旗主,就會被分到其他堂去,他膝下無子,一直把代清當親生兒子,哪裏能忍心他去受那些氣。
方無計忍不住說道:“上官堂主你這弟子雖然清醒過來,但是內傷極重,若不及時治療恐會留下後患,不如——”
就在此時,一綠衣弟子走到三人身旁禀告道:“二莊主請兩位堂主速速回去,至于這位吳少俠,衣服髒了就不要進屋了。”
“誰稀罕進那個破屋子,四面漏風,我萬合門馬夫住的都比這好上千萬倍!”吳代清不住地嚷嚷,可惜因為內傷而中氣不足。
上官泰對吳代清無可奈何,打定主意回去後便立即替他向蘇白道歉,大不了被那傲氣的小子再狠狠嘲諷一頓也就是了。
上官泰剛進門站定,便看到蘇白單腿彎曲靜靜坐在竹制的羅漢塌上,少年專心致志地看着棋盤似乎沉浸在思考中,那清峻身形籠罩在晨光中,周身竟似有凜凜之氣。
當下躬身說道:“二莊主,老夫一把年紀武功修為皆不如你,你瞧不起老夫也是應該,只是代清他年紀尚幼——”
話到嘴邊突然僵住,論歲數眼前的少年比代清還要小上不少,武功卻已遠在他之上,心機智謀更是令人心服。
蘇白轉頭,唇邊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上官堂主,我瞧不起你并非因你武功不行,我蘇白不會因為一個人武功高而敬重他,只會因為一個人做了令我心服之事而尊重他。”
寒風吹過,吹的窗棂紙簌簌作響。
上官泰只覺一股熱氣自心頭湧上,他迫切地想要作出什麽,讓眼前這個少年也能對他說出一聲佩服。
蘇白目光射向兩人,淡聲道:“好叫兩位堂主知曉,萬合堂以後只有三旗。”
明明是極平淡的語氣,卻叫人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上官泰頓時愣住,方才未及說出的話只能永遠吞在腹中。
方無計見蘇白只是處置了吳代清,心中一直繃緊的弦終于松了下來,那姓吳的敢對莊主出言不遜落得這般下場是他應該,還好二莊主沒有因此遷怒于他。
有這樣驚人氣魄和過人武功的兩位莊主,何愁山莊沒有振興之日,屆時那些看不起山莊的人只怕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當下越發恭敬地引着另外兩人拜見蘇白。
那兩人久在山莊深知蘇白的手段,比起吳代清,态度簡直天壤之別,甚至覺得吳代清就是個傻子,才會跑到蘇白面前耀武揚威。
蘇白睨着兩人,神情清淡不怒而威:“既然方堂主信任你們,望你們不要辜負了這份信任,更不要辜負山莊。”
兩人齊齊躬身。
蘇白銜起棋子,再也不看衆人一眼,道:“年關将近,新堂成立事務繁多,你們各自去忙吧。”
“屬下告退。”衆人相繼退出門外。
直到走出屋外,一陣北風吹來,上官泰不禁打了個寒噤,伸手一摸才發現已是一頭冷汗,僵硬地朝外走去連身後吳代清的連聲呼喚都沒有聽見。
*
夜幕降臨,冬夜遼闊,寒星滿天。
哪怕是向來冷清的九溪山今日也是張燈結彩,陣陣梅花幽香中,除夕已至。
“哥,阿白今年不同我們一道過年麽。”陸清月問道。
倚玉軒內燈籠高挂,屋內金絲火盆燒的劈裏啪啦,幾案上燭火搖曳,襯得所有人臉龐都柔和了許多。
陸溪月白皙如玉的臉龐在燭火映襯下染上淡淡紅暈,越發明豔不可方物,語氣也是少有的溫和:“山莊有事需要他去處理,這幾日他不在山上。”
說着将桌上的蜜餞夾到陸清月碗中,“這是你最愛吃的棗蜜。”
陸清月沒有理會碗中的蜜餞,不依不饒地問道:“有什麽事非要過年的時候去辦,就不能晚幾天麽。”
“你在質疑我?”陸溪月臉色驟沉,屋內氣氛一窒,就連燭火都暗沉了下去。
陸清月下意識地想要反駁,霍然對上陸溪月陰冷的目光,緩緩地又低下頭去,不忿地想到哥怎麽變得這麽兇了……
見陸清月偃旗息鼓,大寒心中提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下來,若是這小祖宗鬧起來惹怒了莊主就大事不好了。
陸清月正吃着蜜餞,突然想到什麽,又擡頭問道:“可端午還在山上,若是阿白去辦事怎麽會不帶上端午?”
大寒聞言心中一緊,端着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陸溪月放下筷子,嘴角綻開抹冰冷笑意:“既然你執意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大寒心情瞬間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