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船艙
第21章 船艙
三人齊齊怔住。
大寒和端午對視一眼,莊主這是又在想些奇怪辦法折磨二莊主麽。
陸溪月話音剛落,便看到兩人同情地看向蘇白,轉頭又對上蘇白不解的目光,她神情瞬間陰鸷,罕見地解釋道:“若不是你行事這般引人注目,又怎會招惹慕情和那些詭異女子?若不是你這般招搖,這滿客棧的人如何會頻頻向這邊看來?若是走到哪兒都成為衆人焦點,還要如何行事?”
蘇白愣住。
“……是。”
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衆人關注的目光,可那些明明都是落在師兄身上,他的師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那般牽動人心,不管在何處,永遠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
若是師兄也能戴上面具,是不是便不會再被人觊觎。
端午呆了呆,莊主這話雖然有些道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不過若是公子戴上面具,到溫家後行動起來倒是能自如許多。
只有大寒暗自嘆道,原來莊主又在耍小孩子脾氣了,難為二莊主總是對她言聽計從。
蘇白沉聲道:“寒姨,借劍一用。”
大寒聞言長劍出鞘,倒轉劍頭遞給蘇白。
陸溪月頭也未擡地喝粥吃餅,不到一碗粥的功夫,蘇白已經從外面回來。
依舊是一襲俊逸藍衫,不同的是臉上戴了一張棕黃的樹皮,布滿垂直的紋路,原本俊美的臉龐只露出一雙漆如點墨的眸子和淡色薄唇,看上去如死人一樣毫無生氣。
三人仔細看去,這樹皮竟完美地貼合在蘇白臉上,甚至勾勒出挺直的鼻梁,透出呼氣的鼻孔,大寒不由贊道:“二莊主好劍法,竟能将樹皮削的這般薄。”
陸溪月卻皺了皺眉,哪怕戴了這般醜陋的面具,可蘇白挺拔的身姿,如山岳般的氣度依然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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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聲道:“若是遇到集市你去置換一身黑衣,這身藍衣太過顯眼。”語氣随意的像是在說去集市上要買什麽吃食。
蘇白愣住,下意識看向陸溪月,正對上一雙略顯霸道的桃花眸,旋即低下頭,順服地應道:“是。”
陸溪月有些暗惱,這醜陋面具一戴,讓她有些看不清蘇白的神情。
大寒驚訝地看向陸溪月,二莊主向來一身藍衣從未着過黑衣,若是藍衣都惹人注目,那莊主一身豔麗紅衣又該如何?
端午也氣不過地想要說些什麽,可惜對上陸溪月陰沉的眸子,什麽話都只能吞回腹中。
蘇白反而笑了笑,像是被指責的不是他一樣,伸手一拋,将劍擲回大寒手中,溫聲道:“多謝寒姨贈劍。”
大寒笑着接劍回鞘。
陸溪月恍然想起,蘇白八歲入莊時便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對着她好像卻總是笑臉相迎千依百順,連帶着對她身邊的人态度也比對旁人好上不少,難道從那時開始,蘇白就已經在設局想要騙取自己信任,好得到天蠶甲?
究竟是誰派他來的,他潛伏在自己身邊到底為了什麽。
一陣厭惡煩憎之情湧上心頭,她迫切地想要力量,沒有力量的她處處掣肘,就連比武招親這種事都只能假手他人。
只有有了力量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讓那些背叛她的人,背叛山莊的人付出代價!
*
過了青衣渡,四人便舍馬車而坐船,順江而下,最為便宜。
晨光熹微,天上飄起了零星春雨,又被風吹的斜了過去,陸溪月撩起船艙的布簾向外看去,蘇白負手立在船頭,風雨中藍色衣袂飄飄,好似淩波仙人。
“你們先出去,讓他進來。”陸溪月正色吩咐道。
“走吧。”大寒對着端午使了個眼神,兩人戴上鬥笠走出船艙,遠遠地站在了船尾。
艙內便只剩下了陸溪月和蘇白兩人。
逍遙山莊財大氣粗,租的船自然也很是寬敞,兩人相對而坐,蘇白卻感覺仿佛置身逼仄之處,竟緊張地喘不過氣。
陸溪月仰着靠在身後的船艙壁上,自然不會錯過蘇白的異樣,怎麽,單獨和自己同處一室竟令他這般難受壓抑麽,她目光陰沉地落在蘇白身側攥緊的手指上,他在忍耐什麽,又在克制什麽。
“把面具摘了。”陸溪月眉頭一皺,淡淡吩咐道。
蘇白順從地照做,将面具摘下放到身旁。
陸溪月定定地看着對面恭坐着的男子,艙外斜風細雨,男子神情清冷,五官姣好,就這麽靜靜坐着便是眉目如畫,蘊藉儒雅,的确是難得一見的好模樣,難怪能令阿妹喜歡上他。
可惜,阿妹與他終歸是不可能了。
她緩緩開口:“不管你願意或者不願意,我用盡一切手段也要讓你娶到溫韞。”
蘇白擡眸,語氣有些急促:“我不能娶……”
陸溪月打斷蘇白的反駁,“我之前曾多次問你,為何一定要留在逍遙山莊,你沒有回答。”
“我日思夜想,這九溪山上還有什麽是你想要的,你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
陸溪月突然欺身上前,手臂撐在船艙壁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蘇白,“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不論你想得到什麽,如果我死了,你,什麽都得不到。”
一雙姣好的桃花眼中閃爍着危險的流光,迷人而致命。
蘇白鼻中鑽入一股熟悉的淡淡馨香,俊美臉龐不自覺地隐隐發燙,他下意識地抿唇,定聲道:“我自然不會讓你死。”
船艙內靜極了,靜的能聽到風浪拍打船身的聲音,靜的能聽到蘇白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陸溪月俯下身,将兩人距離拉的越發近。
她唇邊突然綻開一抹笑意,像是雪地中開出的一簇紅梅,看的蘇白心中一蕩。
“我要的不是活着。”
“我要重塑氣海,恢複武功。”
“我要成為天下第一,讓逍遙山莊之名震爍武林。”
兩人離的這般近,近的蘇白甚至能感受到陸溪月呼吸間吐出的熱氣,紅潤唇瓣在眼前翕翕合合,蘇白眸光一沉,喉頭無意識地上下滾動,眼前人神采飛揚間又帶着絲絲瘋狂,是他許久未見的明豔和張揚,蘇白心中一熱,萬千情愫再難克制,他修長的脖頸微微仰起,就着那柔軟唇瓣就要親下去。
陸溪月冰涼到近乎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所以,你必須娶溫韞。”
蘇白似被人從溫暖的房間瞬間丢進寒水瀑中,涼意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過了良久,他艱難地說道:“我會盡全力請動溫老太君。”
“呵,”陸溪月輕笑,“你有幾成把握?”
蘇白似是陷入思索,最終他直起身子,定聲道:“五成。”
陸溪月聞言眸光驟冷,“可你贏得比武招親的概率有九成!”
話音剛落她突然自靴中拔出短劍,猝不及防地橫在蘇白頸前,男子修長的脖頸瞬間沁出顆顆血滴,蘇白吃痛之下神色卻絲毫沒有改變。
看着男子倔強堅毅的神情,陸溪月唇角慢慢浮現一抹冰涼笑意。
“前段日子,我用盡手段逼你,罰你,可即使你痛暈了過去也沒有絲毫妥協,我便明白,那樣做除了出氣,達不到任何目的。”
陸溪月用另一只手緩緩撫過蘇白臉龐,最後停留在男子淡薄的雙唇上,纖長手指輕輕摩挲那柔軟的觸感,眸中晦暗不明。
蘇白腦中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想要退後後背卻已緊緊抵住艙壁,雙手緊緊攥住身下草席,緊張間唇瓣微張,竟将陸溪月白皙的拇指輕輕含住。
陸溪月愣了愣神,一股酥麻之意從指尖傳回,心中升出股異樣情緒,竟有些像那夜在江風樓……
船艙內瞬間似乎逐漸熱了起來,否則為何身下男子的額頭竟沁出了細膩汗珠。
她就着拇指徑直撬開蘇白唇齒,在他溫熱的舌腔肆意攪弄。
蘇白心髒直接漏了一拍,旋即一股熱氣直沖腦門,草席已被雙手攥的不成樣子,他心中砰砰直跳,想要趕走那調皮的手指卻又隐隐希望它能多停留哪怕一刻,甚至,他還想要更多……
可那是他的師兄,他不能這樣,他也不該這樣。
陸溪月突然停下動作,她看着身下強自克制的男子輕笑一聲,“蘇白,你到底有什麽陰謀,被男子這般玩弄都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