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惡霸

第53章 惡霸

陸溪月話剛出口驀然意識到不妥。

雖然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讓蘇白吸食她的鮮血, 可現在和當時封閉的船艙完全不同,他們此刻身處應都城最喧鬧的酒樓中,哪怕這個角落十分偏僻但周圍仍有許多人。

果然, 男子聽見她這麽說,困惑地看着她舉着的手指, 神情疑惑而又羞赧,似不是不解她為何會這麽做。

見男子這幅表情她心頭怒氣瞬間被點燃, 她眸中狠厲一閃而過, 正想粗暴地把手指直接撬進男子唇齒, 男子喉頭突然咽了咽, 唇瓣微張,将她的手指珍重地, 輕輕地含住。

她的心像是被一塊突如其來的石子擊中, 向來沉靜的湖面泛起洶湧的漣漪,她怔愣地看着男子, 即使是如此荒誕且無理的要求,他也會順服地完成麽……

與此同時,指尖瞬間被緊致的溫熱包裹, 一股酥麻之意從被含住的地方傳回, 順着脊背而上,直沖腦門。

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受驚之下她驀然抽回手指,怔愣地看着指尖被男子含住的地方。

明明是和上次一樣的舉動,為何反應劇烈了許多, 明明只是單純地想讓蘇白吸食她的鮮血, 為何卻會如此心煩意亂。

她手指攏了松, 松了又緊,她的思緒像是打在石子上的雨滴, 毫無章法地胡亂濺射,她胸膛起起伏伏,就連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憤怒還是煩躁。

“啪!”

她一掌狠狠扇到男子臉上。

男子的臉被打偏了過去,可她心頭郁結的怒氣手卻沒有絲毫消解,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憤怒,是因為方才那異樣的、不受控制的感覺麽……

清脆的巴掌聲在嘈雜的飄香樓內并不顯眼,附近幾桌人還沉浸在說書先生精彩的故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動靜。

身前的男子雙拳倏然攥緊,在她含怒的目光中将另外一只膝蓋緩緩放了下來,雙膝及地,雙手背到身後交握,擡眸,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沒有之前的野性,沒有方才的質疑,只有最原始的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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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男子的動作,陸溪月心中的怒氣竟也被一點一點撫平,她從憤怒慢慢變成困惑,明明是她要求他含住她的手指,也是她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男子什麽也沒有做錯,可道歉的卻是他。

男子靜靜地跪着,即使是同昨夜一樣的姿勢,給她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玉簪束發,腰間銀帶勾勒出勁瘦腰身,挺直的藍色錦服和碧綠的玉笛顯得整個人矜貴而又冷傲,他本是天臨城中最恣意耀眼的少年郎,此刻卻跪在她的面前。

在這人聲鼎沸的飄香樓中,在說書先生跌宕起伏的講述聲中,她不由開始相信,在蘇白面前她擁有最大的安全感,她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任何傷害。

她深深地看着男子,直到一切情緒都被平息,她再次咬破手指,伸到男子面前,而男子也毫不猶豫地再次輕輕将它含住。

感受到指尖的異樣,這次她沒有像方才那般慌張,而是沉着臉淡淡吐出一個字:“吸。”

像滴到茶盞中那種稀釋後的血液,只有短暫的效果,唯有她的血液直接進入男子身體,才能抵抗這個月十五血燃丹的發作。

男子仰着頭,睫毛如蟲翅般輕輕顫動,他感受着血液順着喉嚨緩緩流進身體,一點點平和了身體裏血燃丹潛藏的毒性,好溫暖,好舒服……

他終于理解了師兄為何會讓他含住她的手指,此刻他像是溺水的人狠狠抓住唯一的稻草,像是饑荒時快要餓死的災民捧着手中最後一碗米粥。

這一點遠遠不夠!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身體的本能讓他想要直接咬破口中的手指,他用盡渾身理智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用最輕柔平順的力度緩緩一點一點吮吸着血液。

他吮吸着口中柔軟的手指,恍然想到在那江面的小船中,師兄是如何在他舌腔肆意攪動,想到在那江風樓中,他如何親吻師兄柔軟又冰涼的唇,男子眼眸倏然暗沉,瞬間口幹舌燥,卻又用盡所有克制将這一切狠狠壓抑。

陸溪月低着頭,她感受到男子的舌尖舔舐過她的指尖,感受到男子雙唇包裹住她的指尖,本是令人不安的舉動,心中的煩躁難耐卻在男子馴服的姿态中漸漸消弭。

她眸光微微動了下,用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深深凝視着男子。

直到她感受到蘇白吸入的血液已然足夠,才冷冷說道:“張嘴。”

蘇白聞言狠狠地咬向自己舌尖,劇烈的疼痛喚回了殘存的理智,他雙唇微張,看着那纖白的手指無情離開。

陸溪月剛抽回手指,耳邊便響起令人厭煩的調笑聲,“喲,兩位玩的有點野呀,這是南風館的小倌跑出來了?”

三個華服男子圍住跪在地上的蘇白,上下打量道:“看這姿色真是不錯,兄臺好眼光!不如賣給我如何?”說完拿出一錠亮閃閃的金子放在桌上。

陸溪月皺眉,南風館是什麽?

她不悅地問道:“你說讓我把什麽賣給你?”

華服男子将手重重按在蘇白肩頭,若有似無的摩挲着,笑容猥瑣嚣張,“兄臺何必明知故問?”

說完指着身下的蘇白,“本少爺縱橫應州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麽好的貨色,當真是眉眼精致膚如凝脂,這既清冷又孤傲的氣質,”男子唇角笑容越發擴大,“當真是令人欲罷不能,單只遠遠一看便已激起本少爺的征服欲。”

蘇白被這男子用手按住,不悅地皺了皺眉,卻因為雙手背後而無法動作,他怒氣頓生,将內力聚在肩頭,準備狠狠震開男子的手,想到什麽突然間渾身氣勢一松,放棄了抵抗。

陸溪月陰沉地看着這肥頭大耳的華服男子,她雖然不知道這人究竟在說些什麽,卻也能聽出來他是看上了蘇白,這是在她的面前觊觎她的人?

妖冶明豔的臉龐瞬間陰沉下去,像是開在黑夜中的曼陀羅,極美極冷,令人迷醉。

男子的目光卻一直粘在蘇白身上,絲毫沒有發現陸溪月的變化,他越發變本加厲,直接俯下身,肥大的手指緩緩摸過蘇白的臉龐,“喲,瞧那邊小臉紅的,被主人打了?”

見蘇白臉色冰冷卻只能皺眉忍耐,男子心頭一股邪火倏然竄起,嘿嘿嘿的笑了出來,“小美人,告訴本少爺你叫什麽名字?讓本少爺好好疼你。”

旁邊兩名男子聞聲神氣道:“知道這位黃公子是誰嗎?被他看上你這輩子都吃穿不愁了!還不快把名字報上來?”

陸溪月心頭怒氣越來越盛,蘇白究竟在幹什麽,他為什麽不反抗?

男子見蘇白眸中明明閃着怒氣,卻只能将頭轉到另一側做着無用的躲避,不由笑容更盛,小腹的邪火竟越發升騰,“真是乖,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動也不敢反抗是吧。”

他貪婪的目光在蘇白臉龐和身上流連,“妙極了妙極了,不知是哪家館子教出來這般可人的尤物,是城西的妙音閣還是城南的存菊樓?不過不管是哪家,你的主子馬上就是本少爺我了哈哈哈哈。”

想到能将這般妙人壓在身下,讓他清冷的眉眼染上豔色,看着他脆弱而無助的哭泣求饒,男子的笑聲越發放肆嚣張,四周衆人的目光不由也被吸引過來。

陸溪月這才反應過來,昨夜蘇白也是等到她開口才從地上起來,難道此刻他也是在等她的允許麽……她看着蘇白難過隐忍的目光,一股熱流湧過幹涸已久的心口,疾聲道:“你還不把這幾個渣滓處理了?”

幾乎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原本跪在地上的藍衣少年猛地松開背在身後的雙手,從地上一躍而起,方才低順的目光瞬間淩厲,瞳孔黑得深不見底,冷寂漠然地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人。

三個男子被這如冷刀般銳利的目光一瞪,瞬間吓的退後幾步,驚恐地看着前後判若兩人的蘇白,“你,你——”

蘇白冷着臉右手一揚,三人話還未說完,一道勁風掃過,三人身後桌椅齊齊裂開,三個人影更是被徑直轟出,狼狽地倒在門外的大街上。

兩人坐的本來是個角落,這般巨大的動靜一下整個樓內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看着前一秒還在樓內作威作福,下一秒就在門外哭嚎着喊疼的三人,衆人不禁哄笑着議論開來,直到有人驚訝地說道:“那不是應都城最有名的纨绔惡霸,黃光祖嗎。”

“噓,據說他可是知府大人的私生子,得寵着呢。”

“無妨無妨,這應都城誰還不知道他?”

“就是不知道他這次又看上了誰,不如乖乖接受還能拿錢補貼家裏人,要是拒不從命恐怕有的罪受咯。”

“可這次受罪的是他們诶!”

“哎,你不懂,就算黃少爺現在落了下風,遲早也會報複回來的。”

三人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倉皇逃走,這換了誰誰能想到,這跪在男子腳邊屈辱地含着男子手指的人,竟會有那麽恐怖的眼神和那般厲害的武功。

直到跑出三條街,三人才堪堪停下腳步,累的像狗一樣大口喘氣,黃光祖身旁的跟班憤憤不平地說道:“公子,那藍衣人的姿勢,分明就和妙音閣中的小倌一模一樣,我們沒有看錯。”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眼神,小倌絕不會有他那般淩厲滲人的目光,只一眼,便讓人忍不住想要跪地求饒。

黃光祖狠道:“你們兩個派人去查!一定要給我查清楚那兩個人的身份來歷,本公子看上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

即使是被吓的屁滾尿流,方才那人充滿壓迫的鋒利眼神也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黃光祖不由舔了舔唇,越是這樣的人,到手之後才越有意思。

陸溪月陰冷目光掃向看熱鬧的人群,衆人這才受驚般轉回視線,她走到門口将桌上金錠放到櫃臺上,淡淡道:“掌櫃的,這錠金子算是補償這些損壞的桌椅。”

說完冷着臉走出了客棧,蘇白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掌櫃的看着兩人相攜而出的背影,倏然發現,這藍衣人的身形,像極了那夜在他這酒樓,一出手就震住所有人的那個少年。

待走出酒樓,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陸溪月猝然停住腳步,太陽已然升到正空,明亮的日光刺的她睜不開眼,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猛然擡手,一掌朝蘇白扇了過去。

一抹鮮血從男子唇邊淌下,連着被扇了四掌的臉明顯的紅腫起來,在白皙臉色映襯下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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