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吊墜
第54章 吊墜
“你就由着他們非禮你?你讓他按你的肩, 摸你的臉?還是你就喜歡被男人這樣對待?”明知道男子只是在等她的準許,可心中怒氣仍是像燎原之火般勢不可擋的燒了起來,絲毫壓抑不住。
“你竟然只是把他們毫發無傷地趕出去, 你至少也該扭斷他們一條胳膊!”陸溪月雙拳握的咯吱作響,額頭青筋凸起。
她看着男子另外一邊皙白的臉龐, 剛剛那個黃光祖用他那油膩的肥手摸的就是這個地方……
她驀然揚手,在男子忍痛的目光中, 再次狠狠一掌扇了過去, 清脆的一聲“啪”讓兩人都有些呆怔。
陸溪月含怒地看着那半邊臉, 直到慢慢浮現的紅印覆蓋了那人摸過的痕跡, 哪怕那個痕跡自始至終并不存在,她心頭無名的怒氣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這是怎麽了?陸溪月狠狠皺了皺眉, 今日的自己和平日很不一樣, 她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她又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她看着眼前疼的低低喘息的男子, 他從頭到尾沒有做錯什麽,卻平白無故挨了她這麽多掌,她心中有些異樣的酸麻, 面上卻冷然說道:“蘇白, 待你取回麒麟血後,我會送你一樣東西。”
對面的男子聞言瞬間怔住,随即眼底慢慢浮現輕柔的笑意。
他的師兄在心疼他!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雀躍,那個慕情看似玩世不恭, 說的卻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心疼便是心動的開始。
他越發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反抗, 他擡頭望了望人潮湧動的大街, 若是再多來幾個惡霸流氓就好了。
陸溪月看了眼東張西望的男子,問道:“他們剛才說的那什麽南風館是什麽, 小倌又是什麽?”
蘇白神色一僵,解釋道:“南風館就是青樓,只不過裏面賣的都是,都是男子,所以叫他們小倌……”
陸溪月越發不解,“那他們為什麽會認為你是小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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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聞言眉頭緊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方才他跪在師兄腳邊,又含着師兄手指?可僅僅憑這個如何能夠斷定。
蘇白想到什麽,瞬間像是被雷劈中,本就紅腫的臉直接紅到了耳根。
他昨夜将雙手背在身後,是因為曾在那本小冊上看到過,這個姿勢表達的是臣服,他只是想用這個姿勢讓師兄放下戒心和懷疑,可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來,就在那個小冊的後面,還出現過這個姿勢,一個柔弱的男子就是跪在地上雙手負後,取悅另外一個男子……
蘇白清峻的臉龐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手指尴尬地在身側扣起,難道這是南風館中小倌常用的姿勢?
可他知道,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麽做。
只要是師兄喜歡的,不管是什麽,他都甘之如饴。
甚至若是這個姿勢有效,他願意嘗試那本冊子上的其他內容……
陸溪月冷冷地睨了蘇白一眼,這人短短時間內表情變來變去,定是有事瞞着她,她臉色一沉,冷道:“還不快說?”
男子如夢初醒般說道:“可能是因為,因為小倌經常會做出我方才那個姿勢……”
“哦?”陸溪月挑了挑眉,嗓音懶懶的讓人心癢,“所以他們才會誤會?”
她漫不經心地看着赧然的男子,“有哪個小倌像你這樣冷冰冰,又有哪個小倌會像你那樣兇狠?”
末了陸溪月輕輕嘆了一聲,“看看,你還不如小倌。”
蘇白臉色瞬間僵住。
陸溪月看着男子煞白的臉色,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若蘇白當真是那什麽南風館中的小倌,很多事也許就會簡單許多。
她抛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再次将面具戴上,說道:“走吧,不是說要帶我逛逛這應都城麽?”
男子聞言也露出抹笑容,認真地點了點頭,“好。”
“師兄,你看這些都是應州特有的缂絲。”
“師兄,這是應州特有的美酒,可惜楊柳青現在喝不到了。”
兩人不知逛了多久,久違的煙火氣讓她分外舒心,一路上蘇白都在不知疲倦地為她介紹攤販上的各色貨物,哪怕她沒有回應男子也絲毫不介意,可惜她一直沒看到什麽感興趣的,直到走到一處珠光寶氣的地方,才停住了腳步。
見她終于有了感興趣的跡象,蘇白眼前一亮,忙介紹道:“師兄,這是應都城最大的首飾鋪珍寶閣,裏面所有首飾應有盡有,還有從北邊和西邊來的新鮮玩意,一層都是男子的首飾,二層是女子的。”
說話間兩人已走進了店鋪,一走進來頓覺別有洞天,店鋪很大,客人卻更多,當真是光華閃爍,琳琅滿目,每排貨架上的東西都看的她眼花缭亂,她還從未一次性的見過這麽多首飾。
“師兄,可有什麽看入眼的?”男子笑着問道。
“你看看,可有喜歡的項鏈?之前你不是說想讓我送你東西來着。”陸溪月看着蘇白問道,男子本來挂在頸間的玉佩重又挂回了腰間,此刻臉上戴着七仙女的面具,越發顯得修長白皙的脖頸空無一物,若是在脖子上帶根項鏈,以後她再想要男子低頭,只需拉下鏈子即可。
蘇白怔住,“師兄你是想送我……項鏈?”
“怎麽,不願意帶麽?”陸溪月臉色瞬間陰沉,“這層樓不是有男子帶的項鏈麽。”
蘇白頓了頓,說道:“那師兄你幫我挑一個吧。”語氣竟有些像撒嬌。
陸溪月倒是沒想到男子态度轉變的這麽快,點點頭,看着擺在面前的一個吊墜,“那就這一個吧。”
蘇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一個小巧的吊墜,黑色的繩子中間系着一個純銀的吊牌,很是簡單大方,當下将吊墜拿在手中,“師兄還有別的想要的嗎?”
陸溪月撇撇嘴,她從來不喜歡戴這些東西,既束縛又累贅,當下淡淡道:“沒有了。”
兩人去櫃臺結賬的時候,掌櫃的笑容可掬:“兩位真是好眼光,這個吊墜是我們這珍寶閣賣的最好的,許多女子都買來送給意中人。”
蘇白聞言輕抿的嘴唇揚了揚,陸溪月奇道:“為什麽都是女子買來送給意中人?”
掌櫃的解釋道:“兩位沒看旁邊立的牌子?這一款是純銀的小吊牌,我們可以免費幫忙在上面刻字,因此女子大多會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送給心上人。”
蘇白問道:“你們刻字要多久?”
掌櫃的撓撓頭,“最近買的人多得排隊,更何況雕刻需要時間,怎麽也要三日後了。”
蘇白聞言搖搖頭,“那我們不刻了,結賬吧。”
兩人走出珍寶閣後,陸溪月随意地問道:“怎麽,沒有想刻的字?”
“自然不是,只是不想等上那麽久,”蘇白緊張地抿了抿唇,絲毫看不出方才擊退黃光祖三人的淩厲氣勢,“師兄你想給我刻什麽字?”
陸溪月想了想,“就刻一個逍字吧。”
“好。”男子突然綻開一抹笑容,說着将吊墜平放在左手掌心,将內力聚集在右手的食指上,以指為劍,只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在方形的吊牌上刻了一個遒勁的“逍”字。
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兄你為我戴上?”
陸溪月點點頭,這點小事她不介意順着男子,畢竟他馬上就要啓程去北境了,她接過吊墜,男子也順從地伏下頭,她很輕松地便将黑繩戴在了男子頸間,黑繩并不長,銀牌剛好卡在衣領上方,在藍色錦袍映襯下絲毫不違和,甚至增添了幾分桀骜不羁之氣。
“謝謝師兄,我很喜歡這個吊墜。”男子低聲說道。
聽到男子低沉的聲音,陸溪月不知為何心尖一陣發癢,想撓卻又撓不到,只能生硬地說道:“該回溫家了。”
她擡頭看了看天,日頭确實已然西斜,一塊極美的明霞染紅了半邊天。
街道、店鋪,随風飄蕩的旌旗乃至整個大地,都被鍍上一層金色,顯得溫情而又寂寥。
今日竟然逛了這麽久……
她過去二十四年的人生,自她記事起就在日複一日的練功習武,竟從沒有一日像今日這般輕松玩耍過,她竟有些感謝,那個時候懵懂的蘇白,迷迷糊糊地闖入九溪山。
“兩位公子回來了!”溫宅的大門前已然挂上一對明黃的八角燈籠,管家王伯對着兩人迎了上來,“小姐特地派老奴在此等二位。”
蘇白不解地問道:“王伯,是有什麽事嗎?”
王伯低聲說道:“知府大人來了。”
知府大人?陸溪月和蘇白對視一眼,難道是早上在飄香樓對蘇白動手動腳的那個人?
陸溪月聲音染怒:“他們可有說是為什麽事而來?”
王伯看向蘇白,“知府大人說想向府上要一個人。”
兩人這下哪兒還能不明白,陸溪月怒道:“他竟然還有膽子找上門來?你今日就該直接殺死他們,免得他們繼續為禍百姓。”
蘇白此時也有些愠怒,“王伯,他們是怎麽會找到溫家來,他們又怎麽敢到溫家來?”
王伯恭敬道:“自然,即使是知府也不敢得罪溫家,可是他們只查到溫家故意迷惑他人的消息,就是小表少爺您是普通的江湖人,來應都本是為了比武招親,後來為了求醫住到了溫家。”
蘇白點點頭,“所以他們覺得要走我很容易?”
“他們知道少爺您武功極高,但是他們也知道溫家救人都會對求醫者提出一個條件,故而他們說願意将城東的三個礦場讓給溫家,只要溫家将答應醫治的條件,改成讓公子去服侍黃光祖十年。”說到後面王伯都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陸溪月聞言冷笑一聲,真虧他們想的出來這種辦法。
蘇白怒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他們就在前廳,知府畢竟是整個應都的父母官,此次那黃光祖竟說服黃大人親自前來,因此為了避免矛盾,小姐讓我在此等候就是想帶兩位公子繞過去。”
“公子也不想事情鬧大,最後被傅大人知道吧。”
提到傅善淵,蘇白挺直的脊背瞬間一僵。
“王伯,大表少爺讓小表少爺去前廳。”一個灰衣人走到幾人面前,陸溪月定睛一看,來的人竟是青葉。
王伯皺眉,“小姐明明說不讓小表少爺和黃知府見面。”
青葉恭謹地說道:“小姐也在場,就是她讓我來通知小表少爺的。”
蘇白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然攥緊,“青葉,兄長可有說是為什麽?”
青葉搖搖頭,小心翼翼地說道:“那黃公子說了什麽,大表少爺就突然很生氣。”
蘇白想到什麽,心中瞬間沉了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跟你去。”
陸溪月見狀不解地蹙了蹙眉,蘇白此刻的狀态明顯不對,男子臉色發白,渾身上下都透着緊張,不由冷道:“我也去。”
“師兄你先回房吧?”男子看着她,聲音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懇求。
究竟是什麽事……陸溪月神色驟冷,直接走在了男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