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騙我
第59章 騙我
陸溪月雙手無力地搭在椅子上, 眼底慢慢浮現一抹悲凄,最後又被極端的憤怒所掩蓋,她身子劇烈地顫抖, 就連身下的椅子都随之咯吱作響。
她的異樣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目光,林秀茹眼中含着淚光, 顫聲道:“阿溪,這都是維揚的錯, 你不要這樣吓師叔。”
大寒輕輕按住林秀茹的手, 示意她不用自責, 她能感覺出來, 莊主不是在生仇護法的氣。
陸溪月目光看着前方,胸膛起起伏伏, 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蘇, 白!”
你果然是在騙我!
說什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只是故意瞞着我,故意瞞着我……
溫韞此時已從震驚中恢複理智, 她走到陸溪月面前, 肅聲道:“陸莊主,左右我現在人已經在逍遙山莊,你若是懷疑父親盡管把我當做人質,我這就寫信去應都請父親查探此事, 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話音剛落, 溫韞便轉身離開準備, 她剛走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大寒的驚呼聲, “莊主!”
竟是陸溪月身子一軟,從椅子上徑直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大寒忙上前抱起陸溪月,驚覺莊主現在竟然這般輕,幾人齊心将陸溪月送回倚玉軒,哪怕這幾日陸溪月不在,倚玉軒也一直有人打掃。
将陸溪月放到床上,溫韞忍着疲乏細細把脈後才終于放下心來,說道:“陸莊主這段時間太過疲勞,今日又驟然怒火攻心,好生休息幾日應當無礙,我開幾服溫養的藥給她服下即可。”
大寒看着昏迷不醒的陸溪月深深地嘆了口氣,“莊主之前一直以為是二莊主偷走的天蠶甲,現在好容易解開了誤會,怎麽莊主瞧着竟然更生氣了。”竟然喊着二莊主的名字暈了過去。
溫韞腦海中莫名地浮現“愛之深,責之切”幾個字,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想到這般不貼切的幾個字,只能輕聲嘆道:“感情的事誰能說的準呢。”
“溫小姐今日真是有勞你了,明日我會去向林夫人解釋清楚,你是受莊主所托,才來替她治傷。”大寒懇切地說道。
溫韞點點頭,“多謝,我這就修書一封回應都,務必要查到究竟是誰動了甘木葉,我絕不相信父親會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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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兩人也不再交談,喂陸溪月服完藥後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陸溪月這一昏迷,便整整在床上躺了三日,待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三天的夜晚了。
“莊主,您終于醒了。”陸溪月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大寒關切的目光。
“我這是怎麽了?”她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她記得她在維林苑,聽到師叔說溫峥是指使師伯盜走天蠶甲,殺死弟子,策劃這一切的幕後兇手,然後呢,後面發生了什麽,陸溪月用力地揉着頭,她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大寒見狀解釋道:“莊主您當時急火攻心,一下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當真是吓死老奴了。所幸溫小姐說您并沒什麽大礙,只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睡兩日反而是好事。”
在大寒絮絮叨叨的聲音中,當時的記憶慢慢複蘇。
是了,她想起來了,蘇白明明知道當日禁地究竟發生了什麽,明明知道是師伯和溫峥勾結在一起謀害山莊,卻無論她如何逼問,都沒有向她透露哪怕一個字。
她一鞭鞭抽在他身上,陰冷的長鞭要将他整個人撕裂時,他在想什麽,他是覺得自己是為了親人忍辱負重的英雄,而她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裏的跳梁小醜?
她為了拿到甘木枝,用盡手段逼他娶溫韞時,他明明和溫家那般親近,卻什麽都不說,仍憑她手段盡出卻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他眼睜睜看着她那般痛苦糾結,卻無動于衷。
過往一幕幕齊齊湧上心頭,陸溪月心中一痛,喉頭隐有腥甜湧上。
這就是他所謂的,命和心都是她的?
這就是他所謂的喜歡她?
他究竟把她當作什麽?
可笑。
陸溪月看着窗外熟悉的夜色,明明屋內點着溫暖的炭盆,她渾身卻好似浸透在冷寂的月光中,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漸漸地她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悲涼卻從心底蔓延開來。
“莊主,這是您昏迷期間,有人匿名送來的。”大寒從袖中拿出一本小冊,遞到陸溪月手中,打斷了她冰涼的思緒。
她定了定神看向手中熟悉的封皮,這不是她幼時随手寫的一些随筆麽,她翻開扉頁,那裏赫然多出幾個原本沒有的字:阿逍,二月十八酉時,錦都城天香樓見,歸還當年舊物。”
沒有落款,但看到這熟悉而又憎惡的字跡,哪裏還能不知道是誰寫的。
陸溪月雙眸瞬間蒙上一層冷意,在大寒驚訝的目光中将手中小冊撕成兩半,扔進了一旁的炭盆中。
炭火驟然多了燃料,猛地竄高了些,屋內一時越發暖和。
大寒驚訝道:“莊主,你這是?”
陸溪月看着那漸漸變成焦黑的小冊,冷道:“被他碰過的東西,我嫌髒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想再拿回來?”
大寒正想再說些什麽,一個熟悉的身影直接推門而入,撲到陸溪月床邊,紅着眼眶說道:“哥!你終于醒了!嗚嗚嗚嗚,哥,你那天突然暈倒真是吓死我了!”
“我這兒不是沒事。”見來人是陸清月,陸溪月不由緩和了神色,溫聲道:“這些時日我不在莊內,你可有認真練功?”
“當然,我感覺我馬上就能突破逍遙游心法的第三重,進入第四重了。”陸清月一臉喜意,“哥你終于回來了,這段時間我一個人在山莊,總是想你,現在總算可以安心練功了。”
陸溪月用手摸了摸陸清月頭頂,笑道:“你這是在怪我不在山莊,讓你沒法好好練功?”
陸清月看着陸溪月,不好意思地撓撓讪笑了一聲,惹的陸溪月也笑了出來,屋內一時溫馨極了。
陸清月本是蹲在床邊,許是蹲累了,便直接坐在了床上,震驚地說道:“哥我都不知道,原來山莊之前發生了那麽多事,師伯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天蠶甲還能不能找回來,不過總算知道這一切都和師弟沒有關系了是不是,哥你也知道師弟是冤枉的了。”
“你知道了?”她神色驟沉,冷冷看向大寒,“你告訴她的?”
陸清月連忙嗔道:“哥你不要怪寒姨,那天你們在維林苑,我自己跟在你們身後躲在門外聽到的,然後我才去問的寒姨。這才知道原來你一直以為師弟背叛了你,背叛了山莊,才會對他那種冷冰冰的态度。”
陸清月嬌俏地晃着她的胳膊,笑吟吟地說道:“既然現在誤會都澄清了,哥你可要好好補償師弟。”
“我補償他?”陸溪月豁然甩開陸清月的手,聲音仿佛結着層冰,“是他刻意隐瞞于我,是他對不起我,我能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已是仁至義盡,你竟然讓我補償他?”
陸溪月冷笑一聲,“真是荒唐。”
陸清月雙眼猛地一睜,驚道:“哥你怎麽,怎麽這麽不講理,明明就是你冤枉了師弟!你還罰他在那麽冷的天去寒水瀑。”
“哦,”陸溪月挑眉,“你只知道我罰他去寒水瀑?”
陸清月額頭不知何時冒出細密的汗珠,不安地問道:“難道還有別的?”
陸溪月盯着一臉茫然的陸清月,緩緩說道:“我用流光,一鞭一鞭把他打到體無完膚,鮮血淋漓,趁他舊傷還沒好,我再次一鞭鞭抽到他暈死過去。我在溫泉中封住他的天池穴讓他痛不欲生,我甚至讓他服下了血燃丹每月十五都痛的生不如死。”
陸溪月像是沒有看到陸清月越發驚懼的目光,冷冷說道:“怎麽,知道了這些你還想讓我給他償命不成?”
陸清月俏麗的臉龐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她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雙手緊緊攥住床邊,嘴唇翕翕合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屋內瞬間安靜的令人窒息,耳中只聽得見陸清月急促的呼吸聲和炭盆時不時發出的劈裏啪啦,就這樣過了良久,久到陸溪月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應,才聽到陸清月小聲說道:“怎麽會,在我心中哥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大寒一直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莊主現在就像一張拉滿了的弓,再禁不得半分挑動。
陸溪月聞言心中也緩緩升出一股暖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卻聽到陸清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至少,哥你現在應該不會再反對我喜歡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