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取經

第73章 取經

陸溪月站在院外, 神色複雜地看向被她破了個洞的窗戶。

她方才本已走遠,卻突然想起當時在唐家老宅,唐刑說的話, 心中頓時一緊,便想着帶阿妹去溫韞處診斷一下, 看是否真的中了什麽追魂散,不想卻聽到了蘇白這麽一番話。

而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總是能這般輕易地撥動她的心弦, 讓她平靜了二十餘年的心悄然生出波瀾。

她一時有些恍然, 竟無端生出一種, 被寵着的感覺, 被一個比她小六歲的少年寵着,信着, 依賴着。

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好像也并不令人讨厭。

她閉上眼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中,九溪山的風光一如既往地壯闊美好, 山還是那個山,水還是那個水,只是有什麽東西和以往不一樣了。

三日後, 錦都城西郊巷。

蘇白看着掩映在周圍灰瓦民居中, 毫不起眼的兩層小樓,皺着眉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牽牛院?”看着比山間破廟也好不了多少。

端午讪笑道:“可能這城中的貴女臉皮都比較薄吧,不好太引人注目。”

據他了解,這種牽牛院在天臨城可能都是沒有的, 也得虧這錦都城位于邊陲, 民風較中原開放。

眼見蘇白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就要進去, 端午忙阻止道:“公子您真的不再三思一下?再說就算一定要進去,咱們至少拿什麽東西把臉遮一下吧。”這地方可和青樓不同, 進這牽牛院的男子基本都是做那營生的。

蘇白一身藍袍脊背挺直,面色沉靜如水,“我為讨好心上人而去,有何見不得人。”

“更何況這次我什麽也不看,什麽也不觸碰,就算師兄知道了,想必也不會生我的氣。”

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截白色綢帶蒙在了眼上,繞過烏黑的長發打了一個結,看着竟有些像根白色的發帶在腦後飄揚,顯得整個人越發清冷出塵。

他右手搭在端午肩上,淡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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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

這要怎麽走?

他嘗試着邁開一小步,卻發現蘇白幾乎是同時邁出了和他步履完全一致的一步。

蘇白不悅地說道:“你步子邁這麽小,是要走到天亮才走到麽?”

端午聞言只能像往常一樣向前走去,蘇白竟也絲毫不費力地跟在身後,剛好只落後一步的距離,端午當下也只能驚嘆蘇白恐怖的控制和感知,帶着他走向了那不起眼的房子。

門口并沒有守衛或者門房,兩人沒有絲毫阻攔地推門而入,走過一段荒涼的甬道後突然豁然開朗,端午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

原來這牽牛院也就是外面看着不起眼,這裏面的裝潢陳設比之上次去的添香樓毫不遜色,甚至更加雅致入微,但是比起添香樓的嘈雜熱鬧,這牽牛院要安靜了不少,但端午擡頭瞧着樓上的雅間,幾乎各個都是燈火通明。

“兩位怕不是走錯地方了?”一位風情萬種的女子緩緩向着兩人迎了出來,女子身上裹着上好的白狐裘,嗓音慵懶甜膩。

她的目光落在藍袍玉簪的蘇白身上,眸中閃過一絲驚豔,唇角揚了揚,笑着說道:“還是說,這位公子落難了要賣身?”

女子嬌笑一聲,“雖然我這小院從來不要瞎子,但是若是這位公子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端午察覺到按在自己肩頭的手緊了一下,忙說道:“我們家公子才不是要賣身,他想要見你們這最厲害的,最厲害的頭牌。”端午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底氣很足。

“沒問題,兩位随我來。”出乎兩人意料,那女子甚至沒有詢問兩人的目的,便欣然應下。

“去叫式微、柏舟、溱洧他們三個過來。”女子對身旁人吩咐道,說完笑着對蘇白說,“公子不介意多兩個人吧。”難得遇到這種極品的男子,自然要讓這院裏有潛質的小倌都來觀摩一下。

蘇白心中一怔,這三個名字都是出自詩經,難道這牽牛院裏的男子都是以此為名麽,還有,這女子為何對他這麽熱情。

不過他本就是來取經,自然不會嫌人多,當下淡然道:“無妨。”

女子臉上笑意更甚,“公子的聲音可真好聽,明明這麽冷的語調,卻讓人聽的心頭發熱。”

蘇白像是沒有聽到女子的調情,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他眼睛現在看不見,聽覺卻因此越發敏銳,他清楚地聽見身側有人小聲說道:“金姐今日怎麽這麽好說話。”

“金姐的心思我們如何能知道。”

蘇白若有所思,看來這叫金姐的女子平日裏脾氣并沒有這麽好。

下人此時過來禀告道:“金姐,式微他現在正在陪劉夫人,走不開。”

那被稱作金姐的女子聲音驟然冷了下去,怒道:“去給劉夫人好生送上賠禮不就是了?況且我知道的最清楚,劉夫人已然有些厭倦式微了,只是戀着往日情分不好拒絕而已,讓葛生和東揚去陪她,她不會介意的。”

金姐吩咐完下人後,笑着對蘇白說道:“走吧,公子,這邊請。”

幾人邊走,金姐便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端午應道:“我們家公子姓蘇。”

金姐嬌媚一笑,“原來是蘇公子,人長的俊,就連姓也好聽。”

他們一路走來,蘇白都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這男子是誰?”

“是這牽牛院新來的小倌麽?”

“我要點他!”

“喲,就你恐怕你還排不上隊吧。”

金姐引着兩人上了二樓最裏面的一個房間,那個房間門口挂着的燈籠與其他房間門口不同,端午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麽含義。

進屋後端午便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這房間也和添香樓的不一樣,牆壁上挂滿了字畫,房中還放着一把古琴,旁邊點着一壺紫香爐,裏面焚着好聞的香。

“公子請坐。”金姐沖着蘇白說道。

“公子,我們進房間了。”端午湊到蘇白耳邊輕聲說道。

蘇白聞言倏然擡手,扯下了蒙着雙眼的白綢,輕顫着睜開了眼睛,正正對上了金姐驚訝的目光。

金姐詫異地看向眼前長身玉立的男子,這人方才蒙着眼都難掩一身風骨,如今露出雙眼,更是眉目清亮,風姿如玉,她也算閱男無數,等閑男子根本入不了眼,可她卻從沒見過這般出彩的男子,僅憑這一身皮相便讓她心跳如雷,移不開眼。

她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公子既然沒瞎,方才又為何要蒙着眼?”

蘇白聲音冷冽,不答反問:“我要的人呢?”

蘇白的态度稱得上冷傲,可金姐卻沒有絲毫動怒,甚至覺得本該如此。

“公子莫急,他們——”說話間門外響起了極輕的扣門聲,房門本就沒有關,蘇白轉頭一看,三名長相俊秀的男子正齊刷刷地站在門口,一個腼腆,一個溫潤,一個妖孽,竟是各有各的風情。

“金姐,您找我們有什麽事嗎?”領頭的腼腆男子有些忐忑的問道。

金姐笑着指向蘇白,“是這位蘇公子要找你們。”

“公子?”三人有些驚訝,來這牽牛院的可都是女子,就算有的男子想要抓住自己的夫人,要點臉面的都絕不會有絲毫踏足。而眼前這位公子氣質清冷矜傲,如山間朗月,又如溪邊冷竹,就連向來以容貌自傲的他們都不由得自慚形穢起來,這樣出衆的人又怎麽會來牽牛院。

“蘇公子,這三位可是我們這牽牛院最受歡迎的小倌了。”說着指着三人介紹道:“領頭的這位叫式微,這位個子高些的是溱洧,這位年輕點的叫柏舟。”

說完嬌聲說道:“蘇公子,現在可以說明你的來意了吧?”

蘇白寒眉斂了斂,沉聲說道:“我想向三位請教該如何讨好女子。”說着拿出三錠金子放在桌上。

蘇白此話一出,不說三人,就是一直噙着得體笑容的金姐笑意都僵在了嘴邊,“請教如何讨好女子?”

這公子看着高傲清冷,不想竟會問出這種問題。

式微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這般的人物也會有這種煩惱嗎?”要是他有蘇白這樣貌氣質,也不用擔心哪天劉夫人就會突然厭倦了他。

柏舟聞言上前一步,帶着他腳踝上的鈴铛也搖了幾下,笑着說道:“公子您往那兒一站,保管小娘子的目光便離不開,又何須讨好?”

他若有這蘇公子一半好看,也不用和溱洧那厮争來争去,更不用擔心如何讨好女子這種問題。

還是金姐見多識廣,若有所思地問道:“公子是在情事上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蘇白轉頭看向一旁的金姐,眸上覆着層冷意,“如今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這位小姐可以先出去嗎?”

“喲,居然喊我小姐!”金姐瞬間嫣然一笑,花枝亂顫地說道:“不過我可不能出去,萬一我出去了蘇公子對我這三個搖錢樹做了點什麽,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公子今日說的話只有這個屋內的人知道,旁人絕對不會知曉,公子可以放心。”

蘇白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終是說道:“我……和她正親的動情時,她突然扇了我一掌,從床上跑掉了。”

從床上跑掉?扇了一掌?

三人一時間驚的面面相觑,柏舟更是怔愣了半晌才艱難地說道:“原來像公子這樣的人也會遇到這種問題。”

蘇白皺眉,不悅地問道:“怎麽說?”

“公子的心上人是不是以前從來沒有和男子親近過?”

蘇白聞言悄然攥緊了拳頭,他自然是從未有過,可他絲毫不知師兄是否和唐忱親近過。

難道就是因為有了唐忱這個比較,師兄才覺得他做的不好?

蘇白心中倏然泛上一股酸意,雙手用力到指節泛白,難道他竟不如唐忱……

他眼底的暗芒越發幽深,一想到師兄曾經和唐忱那樣親近過,一想到唐忱比他早了三年認識師兄,甚至唐忱和師兄就連年歲也是相當的,他就嫉妒地快要發瘋發狂。

他想要讓師兄眼裏再沒有其他人,想讓她周身都染上自己的氣息,可沒有得到師兄的允許,他連她的半根手指頭都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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