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牽牛院
第78章 牽牛院
“莊主, 二莊主他那麽奇怪地站在門口做什麽?”見她出來,大寒忍不住好奇地上前問道。
陸溪月順着大寒視線看去,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唐忱那番話而陰霾的情緒瞬間消散不少。
流光本就清透無色,在沒有灌注內力時更是輕易看不出來, 更何況此時隔着這麽遠的距離。
她用流光綁住蘇白,看上去就像是蘇白自己把兩只手合攏平舉在胸前, 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看到男子臉上挂着的黯然不安時, 陸溪月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對着大寒說道:“寒姨,蘇白他不聽話, 我便用流光把他綁在門柱上了, 今夜子時的時候,勞你去把他放下來。”
就讓他再這樣綁上一會兒, 讓他也感受下聽到唐忱那番話後,她的不悅和焦躁。
要到子時才放下來?可是現在還不到正午。
大寒突然想到,今日可是十六, 是陸溪月定下各堂堂主前來請示事務的日子, 而會面的地點正是前廳。大寒心中緊了緊,她是否要緊急吩咐弟子,将今日會見的地點定在倚玉軒,否則被那幾位堂主看到二莊主這個模樣, 終究是不好。
陸溪月卻不知道這麽會兒功夫大寒便想了這麽多, 她淡淡說道:“走吧, 寒姨,我們去看看阿妹。”
陸清月住的地方就在倚玉軒旁, 兩人一進門,便看見陸清月在院子正中呆愣愣地站着。
“哥,你來了!”見來的人是陸溪月,陸清月眼淚瞬間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給你添麻煩的。”
陸溪月走過去,輕輕揉了揉陸清月頭頂,溫聲說道:“這明明是唐忱和唐家的錯,與你何關,你無需自責。”
陸清月卻沒有絲毫被安慰到,紅着眼眶說道:“要不是為了救我,哥你也不會受傷,要不是為了替我解毒,哥你也不用和那個讨厭的唐忱說話。”當初唐忱和陸溪月相處的畫面她都還記得,因為更加清楚陸溪月究竟有多恨唐忱。
陸溪月聞言嘆了口氣,“既然知道我不容易,以後出門在外多加小心就好。”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阿妹唐忱服了血燃丹的事情了,以免以後出門放松了警惕。
陸清月緊緊看着她,乖乖地點了下頭,“我以後出門一定會小心,我也會好好練武,絕對不會再落到唐家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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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溪月綻開一抹笑容,“這樣才是我陸逍的好妹妹。”
陸清月想到什麽,歪着腦袋說道:“對了哥,當時唐忱把我抓走後,一直在問我,哥你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子,我就給他說哥自然是男子了,可是唐忱為什麽要這麽問?”
唐忱似乎還問了她許多細節,她想着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便也回答了。
陸溪月沒想到陸清月會這麽問,她看了大寒一眼,收到鼓勵的目光後,她握住陸清月雙手,下定決心說道:“清月,其實,我也是女子,你該喚我一聲阿姐。”
陸清月瞬間怔住。
什,什麽?
她過去二十年的認知在頃刻間崩塌,而說出這番話的人,偏偏又是她最信任的親人。
“阿姐?”陸清月低聲呢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陸溪月點了點頭,“當初我尚幼,唐家勢大,便讓錦州各門派都要送一名女子去唐家結親,阿爹自然不願,就将我當作男子養大,後來你出生的時候父親已和嚴家聯合,便不再那麽懼怕唐家。”
“嚴家?”陸清月臉色蒼白地擡眸看她。
陸溪月神色嚴肅,“正是嚴家,可誰能想到數十年的交情終究抵不過利益,嚴松出賣了父親,害死了他們二老。”提到嚴松,陸溪月壓抑已久的怒氣再次噴發,她命蘇白去滅了嚴家滿門,而他卻只是殺了嚴松一人,若不是當時她內力盡失,又何須蘇白動手?
陸溪月胸膛起起伏伏,拳頭捏的咯吱作響,要不幹脆讓他在前廳多綁幾天算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随便心軟。
陸清月過了這麽半天,終于漸漸回過神來,失魂落魄地問道:“所以……你是我,姐姐?”
陸溪月再次點了點頭。
陸清月轉頭看向大寒,也得到了同樣的答複。
見陸清月神色不好,陸溪月耐着性子說道:“阿妹對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實在是——”
陸清月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解釋,喃喃道:“難怪,難怪,師弟是不是也知道你是女子,所以才喜歡你不喜歡我?”
怎麽又提到蘇白了,陸溪月心中一陣煩躁,卻猛地想到,若是方才蘇白在屋外聽到了唐忱譏諷他沒有服過血燃丹,那自然也會聽到唐忱說的下一句話——“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女子吧?”
蘇白明明聽到了,卻沒有絲毫驚訝,也沒有任何疑問,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沒有向她挑明。
真是好樣的。
陸溪月憋着沒散的那股氣再次梗了上來,“清月,這世間優秀的男兒多如牛毛,你不過因為從小就待在九溪山,只見過蘇白這一個外人,所以才有些走不出來,待你多見識些男子,就不會再拘泥于他了。”
陸清月似乎有些認同她說的話,可很快又反駁道:“可,大哥你——”陸清月話說出口才覺不對,“阿姐你認識的男子,也只比我多了個唐忱而已。”
陸溪月聞言瞬間陷入了沉思,清月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見她似乎意動,陸清月興奮地說道:“我聽端午說過,錦都城裏好像有個叫牽牛院的有趣地方,阿姐要不我們一起去逛一逛。”叫出第一聲後,陸清月再叫阿姐便順口的多了。
陸溪月好奇道:“牽牛院?那是什麽地方。”
“就是青樓,只不過青樓是女子伺候男子,而牽牛院裏,都是伺候女子的小館,據說那裏的小倌都可好看了,又特別懂女子。”說着陸清月越發躍躍欲試,她搖晃着陸溪月的胳膊,鼓動道:“阿姐,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吧!”
陸溪月秀眉挑了挑,這樣聽來好像有點意思。
“小姐,屬下好像有些難受。”一直在角落裏毫無存在感的立夏突然臉色蒼白地說道。
“立夏你怎麽了?”陸清月關切地走了過去,一邊看向大寒急道:“寒姨你快幫立夏看看。”
立夏額邊冷汗涔涔流下,“屬下可能是這兩日太累了,不用勞煩寒總管,只是屬下不能陪小姐去牽牛院了。”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你都這樣了我肯定得陪着你。”說完便扶着立夏往屋中走去,走到一半回頭說道:“阿姐,你先去,要是有意思的話再帶我一起去。”
陸溪月皺着眉點了下頭,她看着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莊主,方才弟子前來禀告,說幾位堂主已經到了。”大寒恭聲禀告道,頓了頓再次開口,“老奴自作主張,讓他們去倚玉軒等候了。”
陸溪月雙手抱胸,冷道:“蘇白作為二莊主,這堂會他于情于理都要參加才是。”
那……大寒有些不解,究竟是要把堂會地點換到前廳,還是要把二莊主放下來?
陸溪月看着大寒困惑的目光,猛地嘆了一口氣,算了,之前她被唐刑所傷閉關的兩年間,山莊事務都是由蘇白打理,那些堂主也都十分尊敬他,小孩子長大了,在外人面前還是得給他留點臉面。
“走吧,去倚玉軒。”她終是說道。
聽陸溪月這麽說,大寒悄然松了一口氣。
開個堂會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陸溪月卻感覺比練功練上一整天還累,也不知道蘇白過去兩年間如何堅持下來的。
既然這麽累,是得去找點樂子輕松一下,她閑适地問道:“寒姨,端午現在在哪兒?”
大寒回憶了下說道:“應該在竹屋。”
陸溪月伸了伸懶腰,悠然道:“那正好,反正下山也要經過竹屋。”
她腳步輕快,沒一會兒便走到了山腰的竹屋,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不由眯起了眼。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白日的時候來竹屋。
而這竹屋還真的就是兩間竹屋,房頂甚至都是用竹子加茅草鋪成,說好聽點叫清淨,而在她看來稱得上簡陋兩個字。
蘇白被她趕走後的這半年,竟都是住在這種漏風漏雨的地方。
“莊主?”端午這時也發現了她的到來,臉色瞬間變得惴惴不安,“您怎麽來了,公子呢。”
他早上在倚玉軒不小心聽到唐忱來找陸溪月的消息,沒忍住告訴了公子,誰料公子寧願違抗莊主命令也要趕過去,端午忐忑地看了眼陸溪月,只求莊主不要遷怒他就好嗚嗚。
“你們家公子?你去前廳看看就知道了。”陸溪月冷笑一聲,“至于你,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饒過你這回。”
端午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溪月狀似随意地問道:“那個牽牛院在哪兒?”
牽,牽牛院?
端午臉色瞬間煞白,如遭雷劈,難道莊主知道了?
他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結巴道:“莊,莊主,我不是故意帶——”
“不是故意什麽?”陸溪月越發生氣,這人說話怎麽吞吞吐吐。
“沒,沒有——”端午猛地将話吞進腹中,語速極快地說道:“那牽牛院就在錦都城的西郊巷中,一排不起眼的灰瓦民房中有一個兩層的灰色小樓,就是那個了。”
陸溪月滿意地點了點頭,“總算你還有點用。”
說完在端午驚恐的目光中,飄然離開了竹屋。
兩人走遠後,大寒忍不住問道:“莊主,咱們就這麽去麽?您……可要穿女裝?”
陸溪月思索片刻,既然是去那種地方,自然是換身女裝更為方便,當下應道:“好。”
只不過放眼整個山上,她沒有一套女裝,當下也只能去城中現買一套,一套普通的紅色錦裙穿在她身上,卻比金絲銀線還要耀眼,哪怕未施脂粉,卻比男裝時更加明豔妖冶,像是山間最燦爛的紅梅,勾魂奪魄。
“莊主您……真美,二莊主若是看到一定會移不開眼的。”
陸溪月冷哼一聲,“就算我容貌平平,他若是敢嫌棄我便挖出他的眼珠。”
因為長期壓低了嗓音裝作男子,此時恢複了原本的聲音,卻仍有些沙啞。
哪怕大寒早已知曉陸溪月的性子,聽到這般陰森的話語仍舊狠狠打了個寒顫。
待兩人折騰這麽一番趕到牽牛院時,已是夜幕降臨了。
“沒想到這麽不起眼的門走進來,竟然別有洞天。”大寒驚嘆着說道。
陸溪月剛想說些什麽,卻被一個熱情的嬌媚聲音打斷,“喲,兩位今日運氣真是好,剛好趕上我們牽牛院今夜有推新表演。”金姐一看到陸溪月,眸中便閃過一絲亮眼的驚豔,當即忍不住迎了上來。
“表演?”陸溪月好奇地問道。
旁邊一美貌婦人熱情地解釋道:“這位姑娘頭一次來吧,今夜可是式微闊別兩年後第一次登臺表演,據說他最近不知從哪兒學的,可是變的愈發勾人了。”
金姐笑着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上次她讓三人前來學習那蘇公子的一舉一動,她也沒想到一向腼腆的式微反而學的最像,穿上相同的衣服倒真有幾分形似,那傲氣的小模樣最近把那劉夫人都迷的欲罷不能的,因此今夜上臺的就成了式微。
金姐想着竟有些口幹舌燥,上次那蘇公子不管樣貌氣質都是極品,式微僅僅是拙劣的模仿都能有如今的效果。
見周圍的人似乎都非常拭目以待,陸溪月頓時也來了興趣,更何況她好容易來一趟本就是要看看的,當下饒有興致地說道:“寒姨,我們去找個位子坐下,看看那個叫式微的能有多勾人。”
金姐笑意越發明顯,“小姐這邊請,定不會叫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