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追妻

第79章 追妻

幾人一同往裏走, 金姐有意問道:“不知道這位小姐貴姓?”

大寒說道:“鄙上姓陸。”

“原來是陸小姐。”金姐笑着招呼,腦中卻在飛快地搜尋着,這錦都城可有哪戶達官貴人是姓陸的, 卻一無所得,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那蘇公子來的時候, 同樣的不知來歷。

金姐緊緊打量着陸溪月,眼前這女子雖然沒有穿戴什麽首飾, 這身衣服卻是城裏最名貴的料子, 還有這久居上位浸淫出的壓迫氣度, 絕非普通人能夠裝出來的。

當下引着兩人坐到了能清楚地看到舞臺, 又比較清淨的梨花方桌旁。

陸溪月坐定後,一直冷着臉色, 倒也無人前來和她說話, 百無聊賴之下只好打量起樓內來,這一樓坐着的客人, 有的以輕紗覆面,有的像她一樣毫無掩飾,她放眼望去, 竟然有老有少。

而這樓內陳設和她想象中的奢靡淫逸也絲毫不同, 這牽牛院竟是處處帶着雅致,她恍然間想到,不知這城中的青樓是否也是這樣。

一提到青樓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蘇白,一想到那人在青樓裏不僅點了姑娘還上手摸了, 那未消的氣便再次湧了上來。

陸溪月正氣着,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風雅悅耳的絲竹之聲, 将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臺上。

一個藍衣玉簪的年輕男子,在樂伶的簇擁中, 背對着衆人走上了臺,身姿清朗挺直,步履不急不緩,卻看的陸溪月眉頭一皺。

這人為何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直到男子轉過身來,這種熟悉的感覺越發明顯。

眼前的年輕男子容貌俊朗清秀,腰間佩戴着玉佩、玉笛,男子昂着頭,視線沉靜地掃過衆人,終是緩緩開口,不卑不亢,“在下式微,見過諸位。”

聲音沒有尋常小倌的讨好和婉轉,反而冷冽的像山間玉石,眼眸中的神情更是清冷如竹,高傲地睨向臺下衆人。

只一眼,便挑起了臺下衆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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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尤物!”

“真想看看他在床上是不是還能保持這副冷傲的模樣。”

“讓這種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人,沾染情/欲,真是想想就令人熱血上湧。”

“這真的是式微?真是有點認不出來了。”

其中有一婦人目光癡迷中帶着得意,想必就是方才那些人口中的劉夫人了。

眼見周圍人的目光中染上了熱切和占有,陸溪月心中熟悉和不适的感覺卻達到了頂點。

這人的穿着打扮,言談舉止都像極了蘇白,卻像極了一個劣質的仿品,處處透着不适和詭異。

蘇白的腰身緊實有力,絕不會像眼前男子這麽纖細柔軟,蘇白的目光堅毅倔強,如夤夜般深邃,他雖然冷傲,卻絕對不會是這種傲慢的樣子。

他的傲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無需刻意營造,更無法被模仿,哪怕他垂首跪在她面前時,哪怕他卑微地懇求着她的原諒時,也不會減弱絲毫。

“沒意思。”陸溪月垂下目光,冷冷說道。

在一片欣賞情迷的目光中,陸溪月的冷淡顯得格外顯眼,金姐忍不住過來詢問:“陸小姐,你是不喜歡式微這樣的麽?”

陸溪月嫌棄地看向臺上,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東施效颦,贗品而已。”

金姐怔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什麽?”

哪怕樓內此刻嘈雜不已,坐的近的人也聽到了陸溪月的話,紛紛面露不悅。

尤其是方才那劉夫人,更是直接站起身,對着陸溪月怒目而視,出聲譏笑道:“這位小姐,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麽?”

式微被這許多人追捧,她正飄飄然,卻被這麽個小姑娘公然看不起。

大寒見陸溪月面露不虞,連忙對着金姐和劉夫人解釋道:“我們家小姐今夜心情不好,随口亂說的。”

金姐卻沒有錯過陸溪月方才說的話,她清楚地聽到,她說的是贗品兩個字,為什麽會說是贗品?

陸溪月不想理會這勞什子劉夫人的冷嘲熱諷,對着金姐不悅地問道:“你們這牽牛院便只有這種貨色了麽?”

“這種貨色?”劉夫人再次被激怒,“你竟說這種貨色?”她指着臺上的式微,臉色泛着憤怒的蒼白,“本夫人想知道,這位小姐看不上式微,能看上誰?哈哈哈,怕不是來牽牛院打腫臉充胖子來了吧!”

金姐不知道為何,并不認為陸溪月是在強撐門面,甚至在這紅衣女子沉下臉色時,她陡然升出種感覺,惹怒她是件罪不可恕的事情。

金姐思定之後,溫聲上前問道:“不知道陸小姐喜歡哪種的?妖嬈的,溫柔的,還是開放一些的?”

她喜歡哪種的?陸溪月不由陷入了沉思,腦中浮現的卻是今日臨走前,蘇白黯然忍痛的神情,和那風姿如玉的身影。

陸溪月随手掏出兩錠亮閃閃的金錠,皺着眉說道:“你們有什麽樣的,都叫上來。”

金姐見狀知道自己方才想對了,笑道:“看來小姐的眼光着實很高,真的不知道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入小姐的臉,小姐請稍坐片刻。”說着對旁邊下人吩咐道:“去把柏舟、溱洧、子衿、無衣都叫來。”

下人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又連忙應聲退了下去。

那劉夫人也陰着臉色坐回了椅子,她倒要看看待會這些人都來了,這紅衣女子還能不能裝下去,她不信這錦都城裏還有誰能比她的式微還勾人。

見還有別的人選,陸溪月便也耐下了性子,既然打定主意來見識見識,不妨再多等待一會兒。

牽牛院內難得的喧嚣熱鬧,而此時的九溪山上卻十分安靜,如銀盤般的月亮好容易從雲層中掙脫出來,借着月光,端午從竹屋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前廳。

哪怕夜色已涼,因為跑的太急切仍舊出了一身薄汗,他剛走近,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挺身立在門柱前,垂着頭一動不動。

“公子,您在這兒站着做什麽?”端午驚訝地問道,他聽陸溪月說公子在前廳時還以為公子是在處理山莊事務。

蘇白艱難地舉了舉因為長時間束縛而有些充血的手,冷冷白了端午一眼。

端午這才發現,蘇白的雙腕竟然被緊緊束住綁在了門柱上,甚至綁的很高很緊,讓人坐下或者蹲下休息一會兒都不行,只能這般直着身子站立。

端午目光一顫,能讓公子心甘情願被綁在這兒的人,除了陸溪月,他想不到第二個。

“莊主這是生氣您早上擅自解開流光,跑了出來,才将您捆在這個地方?”

蘇白聞言默然颔首。

不過他絲毫不後悔,若是早上他不去,如何能聽到師兄說出這麽一番話,他竟然親耳聽到他的師兄說,她喜歡他……

他今日難受地被困在這麽個地方,腦海中想的都是師兄當時的話語。

唐忱那般挑撥離間之後,他很想向師兄解釋,向她證明他的真心,卻被點了啞穴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趕到師兄身邊,告訴她,他絕對不會辜負她,更不會離開她。

“是師兄讓你來放我下來的嗎?”蘇白略帶希冀地問道,低沉的聲音中透着些許疲憊。

端午臉色煞白地搖了搖頭。

蘇白眸光暗淡了幾分,卻并沒有太多意外,“看來師兄還是沒有消氣。”

端午難以啓齒地說道:“莊主她,恐怕沒功夫生您的氣了。”

“師兄怎麽了?”蘇白皺眉問道,“她受傷了?”

端午連忙搖搖頭,“沒受傷,莊主她,她剛剛問我,問我……”

蘇白有些不悅,“問你什麽?吞吞吐吐地做什麽。”

端午狠下心,一口氣說道:“莊主問我牽牛院在哪兒然後好像和寒姨一起去了。”

蘇白雙眼猛地一睜,臉色瞬間慘白,牽牛院?

男子聳兀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幹啞地問道:“你說,師兄她去牽牛院了?”

端午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似乎生怕動作大了會刺激到蘇白。

而那仍被束縛住的男子踉跄地向後退了一步,雙腿一軟似乎就要倒下,卻因為流光的拉扯,早已紅腫不堪的手腕瞬間傳來劇烈的刺痛,卻遠遠及不上他心中痛楚的分毫。

“師兄為什麽要去牽牛院……”蘇白瞬間紅了眼眶,如墨的眸中泛起悲傷,“是我不夠好,還是我滿足不了她,還是她真的氣到寧願去那種地方,也不願見到我?”

她明明才說了喜歡他,轉頭卻去了牽牛院,難道是因為唐忱那番話?還是因為氣他早晨擅自解開了流光?

他心中湧上一股極大的痛苦,師兄和別的男子,和別的男子……他像是被抛進了寒水瀑中,冰冷刺骨無法呼吸,渾身血液都凍的凝固,可那個數次救他出困境的女子,卻在牽牛院中,目光專注地落在別的男子身上,甚至抱着別的男子,摟着別的男子……

“公子您要追到牽牛院去嗎,我幫您把這解開?”端午急匆匆地問道,早上聽說唐忱來了,都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而現在莊主都去牽牛院了,公子不得更加心急如焚。

蘇白怔怔地凝視着端午,月光下俊美的臉龐分外慘白,孤身闖入敵營不曾懼怕過的人,以一戰百不曾軟弱過的人,此刻雙手都在不住地顫抖。

他不知道如果他趕到牽牛院會看到什麽,更不知道師兄看到他會不會更加生氣。

他沒有立場阻止她,可他更無法忍受她會觸碰別的男子。

光是在腦海中想象那個畫面,便嫉妒地快要發瘋發狂,可手上的束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師兄不希望他去,更不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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