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憤怒

第83章 憤怒

蘇白話剛出口便瞬間意識到不對, 可心中忍不住想要一個答案。

他控制不住地會去想,師兄和唐忱在一起時是怎樣的,會不會比跟他在一起時開心, 唐忱肯定不會像他這樣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明明想要盡力做到做好, 卻每次都把師兄惹到生氣。

蘇白心中這麽想着,卻發現面前的紅衣女子, 眼尾赤紅, 雙目含怒, 竟是生氣了。

那顆本就懸着的心瞬間不安起來。

“師兄, 對,對不起……”

陸溪月逆光而站, 清晨的陽光在她身前灑下一片陰影, 像是隔開了身後的陽光,只留身前的冰封般的陰冷, 她就那麽靜靜站着,靜靜看着他,一言不發。

蘇白心中瞬間湧上一股巨大的悔意, 不顧自己衣冠不整的模樣直接在床上跪下, 拿起放在床頭的流光灌入內力,将一根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細的長鞭舉到陸溪月面前,顫聲道:“師兄,你罰我吧。”

陸溪月卻看都沒有看一眼, 目光仍緊緊落在蘇白雙目之上。

被這雙眸子這般盯着, 蘇白只覺自己心中一切陰暗都無所遁形, 語無倫次地道歉起來:“師兄是我不對,我不該在你面前提起唐忱, 不該想着和唐忱比較,更不該那麽問你。”

“師兄求你了,別這樣,不說話……”

陸溪月此刻的模樣,讓他難以克制地想到當日在禁地外,陸溪月一身素衣陰森可怖的樣子。

陸溪月看着蘇白逐漸恐懼不安的神情,心中一片冰涼,唇角緩緩勾起抹冷笑,垂着眸離開了房間。

“陸小姐,春風一度感覺如何?”見她下樓,金姐迫不及待走過來,笑眯眯地問道。

然而金姐剛走到陸溪月身邊便後悔了,此時的陸溪月周身籠罩着有如實質的冰冷寒意,似乎只要稍微靠近便會被直接凍成冰塊。

金姐還沒反應過來時已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卻見陸溪月眸光陰沉,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塌糊塗。”

金姐瞬間愣住,一塌糊塗?不應該啊,那蘇公子可是專門來請教過如何讨好女子的。

陸溪月不關心金姐在想什麽,她此刻心中憋着一股洶湧的暴戾無處釋放,卻又不想再多看那個讨厭的面孔一眼。

“那個子衿呢,”陸溪月想到什麽,突然問道,“是不是我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然而不待金姐回答,陸溪月已自顧自地說道:“算了。”

她對将怒氣發洩在無辜之人身上沒有興趣也沒有興致。

說着狠狠瞪了眼看着一頭霧水的端午,對大寒說道:“寒姨,我們走。”

幾乎是陸溪月看過來的一瞬間,端午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一夜過去,莊主看着居然感覺比昨夜更好看了,可是就是這脾氣怎麽也更大了。

端午憤憤地想到,公子到底行不行,一整夜的功夫都沒把人哄好?

“金姐,不知我家公子在哪個房間?”端午問道。

金姐不解地看着陸溪月離去的背影,怔愣地答道:“上二樓右拐,門口挂着紫色燈籠的就是。”

端午還沉浸在被遷怒的委屈中,一臉無辜地推開房門,只見房內蘇白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待看清來人是端午後,又倏然暗了下去。

端午有些呆滞,公子看見他不開心麽,等等,公子這是什麽打扮!

端午快步沖了上去,“公子您怎麽了?這,這是被莊主打的麽?可莊主都走了,您在這兒跪着給誰看。”

聽到莊主二字,蘇白渙散的目光重又聚焦,“你說什麽?你說師兄她已經走了?”

端午點點頭,“方才莊主和寒姨已經一起離開牽牛院了。”

“她走了,她走了……”蘇白失神地呢喃,再也維持不住挺直的身形,悵然跌坐在床上。

端午越看越感覺,現在的公子怎麽那麽像一夜情後被抛棄的苦情女子。

蘇白卻在此時猛地擡眸,急聲問道:“她走的時候,可有說過什麽?”

說過什麽?端午想了想說道:“莊主問金姐一個叫子衿的人在哪兒,問是不是她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子衿?蘇白渾身一震,聽這個名字便知這人也是牽牛院裏的小倌,他心尖倏然劇烈地疼痛起來,顫抖着問道:“師兄……是要點他嗎?”難道還要帶他回山莊?

端午搖搖頭,“莊主最後說算了,便和寒姨一起回山莊了。”

蘇白聞言卻依舊面無血色,不知自己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緊張。終是穿上破損的衣服,黯然道:“端午,我們也回山莊。”

端午看着蘇白的模樣,瞬間瞪大了雙眼,驚道:“公子,您要就這麽出去嗎!”心中不由埋怨起陸溪月,真想對公子做點什麽,不能脫了衣服再做麽。

“公子您要不先披着我的外袍吧?”端午說着脫下身上外袍披在蘇白身上,突然感覺現在的公子完全沒有往日裏沉穩多智的模樣。

而另一邊,陸溪月直到回到山莊,直到踏進倚玉軒的院門,心中的憤怒煩躁也沒有消散絲毫。

她為什麽會這麽生氣,究竟為什麽。

“莊主,這是溫小姐今晨派飛鴿送來的信。”谷雨見陸溪月回來,忙迎了上來。

陸溪月強自沉住氣,暫時抛開那些混亂的思緒,自谷雨手中接過了信。

大寒忍不住問道:“莊主,溫小姐信中都講了些什麽?”

陸溪月無意識地皺起眉頭,“溫韞信中說,她回應都後确實查到了一些端倪,原來那溫屹竟真的和逍遙山莊有些淵源。”

“那溫屹的同胞妹妹溫岚,當年竟然喜歡阿爹,可阿爹心中只有阿娘,因此溫岚最後還是嫁到了傅家,成為了蘇白一直以為的娘親。”

“溫岚?”大寒似乎想起了什麽,驚聲說道:“難道當年那個總是跟在老莊主身後,叫溫風的女子,就是溫岚?”

溫風?跟在阿爹身後?

陸溪月不得不感慨,阿爹究竟是有什麽魅力,能讓這麽多姑娘都喜歡上他,阿娘是,寒姨是,現在竟還多出個溫岚。

大寒困惑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緒,“但是溫岚嫁到右相府不是很好嗎,宰相夫人怎麽都比嫁到山野來的好,那溫屹總不至于因此而記恨老莊主吧。”

陸溪月卻不以為然,甚至她隐隐感覺正是大寒說的這樣,否則當初幕後之人為何要指使師伯砸碎禁地中歷代莊主的牌位。

除了和山莊有深仇大恨的人,誰會這般多此一舉。

陸溪月捏着信紙的手指有些泛白,“不過溫韞信中也說了,她目前也只是懷疑,沒有任何确切的證據。”

大寒有些急切:“那要何時才能找到證據?”

陸溪月看着遠處山黛,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有一個機會,能把山莊、傅家和溫家的人都聚起來,若溫屹當真恨透了這三方,必然忍不住不出手。而只要他出手,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大寒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要如何才能聚的起來。”

陸溪月聳了聳肩,她也不過随口說說而已,畢竟這三方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

待谷雨離開後,大寒終于忍不住問出那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莊主,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當時陸溪月和蘇白上樓後,樓下可謂是議論紛紛,甚至從衆人的議論中,她才知道,二莊主竟然之前來過牽牛院。

“呵,發生了什麽?”陸溪月冷哼一聲,心頭好似覆着層千年寒冰。

在她難得心動,難得想要對他好一些的時候,卻驀然聽到這麽一句話。

好似在情意正濃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令人瞬間情致全無,唯餘滿腔怒火。

唐忱唐忱,又是唐忱。

明明已經知道她對他的心意,明明知道她有多厭惡這個名字,卻還要在那種時候提及,還是以這種方式。

他是在侮辱她,還是在侮辱他自己。

她現在有些後悔,她就應該把蘇白脫的□□然後狠狠抽上一頓再回來。

“寒姨,你去告訴山門的弟子,若是看到蘇白回來,便讓他自己去禁地,七日——”陸溪月頓了頓,“三日後再放他出來。”

禁地?大寒心中一凜,禁地是絕不會允許帶入任何吃食的,這不得餓上整整三日,不過大寒暗自想到,好在陸溪月沒有說一定要跪着。

陸溪月說完這番狠話心中終于舒服了一些,蘇白就是平日裏吃的太飽才會想些亂七八糟的,餓上幾頓想必就沒功夫去胡思亂想了。

“哥——阿姐!”陸清月突然蹦蹦跳跳地跑進了院子,一把摟住她的胳膊,“阿姐,你終于回來了,那牽牛院好玩嗎?”

好玩?

陸溪月明豔的臉龐噙着抹冰涼的玩味,人倒是好玩,可惜一切都被蘇白最後那句話破壞了。

她狀似若無其事地拍了拍陸清月肩膀,“立夏身子好點了沒?”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話,陸清月臉色卻突然可疑地紅了起來,“立夏他,他其實沒有不舒服。”

陸溪月皺眉,“他沒有不舒服,那昨日他是怎麽了?”

“他,他不想我去牽牛院,所以才故意裝病讓我去不了。”陸清月乖乖說道。

“故意裝病?”陸溪月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立夏這種性子的人也會故意裝病麽,而更加令她不解的是,“他裝病騙你,你怎麽還一副毫不在意甚至樂見其成的模樣?”

陸清月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很生氣的啦,我一個沒忍住甚至還打了他,但是立夏他拉住我的手對我說,他是因為喜歡我才裝病騙我的。”陸清月越說越興奮,“原來立夏竟然喜歡我,像我喜歡阿白那樣喜歡我。”

“立夏對你的心思,也就你看不出來。”陸溪月心中了然,想必立夏昨日是看阿妹竟然因為他生病而不去牽牛院,才想賭一把阿妹的心意吧。而他也真的賭贏了。

她揉了揉陸清月腦袋,“你又開始喜歡立夏了?”

陸清月有些迷惘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歡和立夏在一起,我脾氣不好,但是不管我怎麽兇他,立夏都不會生氣也不會離開我。”

陸溪月聽了這話,竟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蘇白,想到那十八歲的少年,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退讓和包容,妥協和默許。

她認真地看着陸清月,“阿妹,即使立夏是喜歡你,卻也不能通過欺騙你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陸清月卻不以為然,甚至瞧着有些美滋滋,“立夏他也是因為在乎我,才會出此下策,只要知道他在乎我,為什麽要不開心。”

陸溪月正凝神思考該如何教育妹妹,卻聽見陸清月笑吟吟地問道:“如果阿白也裝病想要博得同情,難道阿姐你還會因此罰他不成?”

蘇白,裝病?

陸溪月冷笑一聲,“諒他也不敢如此。”若他敢裝病騙她,她會讓他這輩子都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她話音剛落,陸清月似乎正想說些什麽,卻見谷雨一臉慌張地跑進院內,高聲喊道:“莊主,不好了!”

陸溪月不悅地看向門口,何事需要這般驚慌。

卻聽見谷雨十分焦急地說道:“莊主,二莊主他正要去禁地,突然渾身滾燙,臉色發紅,他意識似乎有些模糊,口中一直在喚莊主您。”

渾身滾燙,臉色發紅?

大寒擔憂地問道:“二莊主是發燒了?”

陸溪月負着手,一臉嘲諷:“到了春風境,如何會輕易發燒。”

她想到方才陸清月說的話,神色驟然冷了下來,清越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危險的意味,“蘇白他,恐怕是在裝病。”

谷雨面帶難色地搖搖頭,二莊主那樣子這可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瞧着二莊主那難受的模樣,不像發燒,倒更像是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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