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烙印
第88章 烙印
她連着幾句話問出口, 卻久久沒有得到回答。
蘇白靜靜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流光閃爍,如深沉的夜空般動人心魄。
“我早就是你的階下囚了……”
男子聲音并不高, 卻如山寺晨鐘般重重地在她心上錘了一下,讓她周身麻木, 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男子一步步走到她身前, 站定。
在她迷醉的目光中, 男子半跪下去, 将手中拿着的物件高高遞到她面前, “師兄你看看,我做的可還合你心意?”
“當初以為是烙在馬匹身上, 字做的比較小, 還不到半個巴掌大,”男子氣息極穩, 像是事不關己般輕松惬意,“若早知道是烙我身上,就做大一些了。”
陸溪月接過烙鐵, 轉手便放在榻上, 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男子,正色問道:“蘇白,你當真不怕, 當真不後悔?”
男子仰視着她, 忽而笑了出來, 清冷鳳眸亮了亮,倏然顯出些少年人的意氣, “師兄,你的本名就叫陸逍嗎?”
“我的本名嗎?”陸溪月有些怔愣,沒想到男子竟會在此刻問她這個問題,卻仍如實地說了出來,“我本名,叫陸溪月。”
“陸、溪、月……”男子若有所思地念着,出神地看着她,低聲呢喃道:“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低沉的咬字在寂靜的屋內聽來,生生多了幾分情意,蘇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這樣看着便能把她刻入骨血,永不分離。
對上男子炙熱的目光,陸溪月臉色微紅,不自然地說道:“但是我更喜歡陸逍這個名字。溪月不過是阿爹為了紀念阿娘取的,就像清月一樣,都是阿爹對阿娘愛意的證明。”
她揚了揚唇,“唯獨陸逍兩字,是我自己取的。”
蘇白看着笑意明媚的紅衣女子,像是奪走了這漫山春光于一身,耀眼而又奪目,不由溫柔地颔首,如墨的眸子裏潋滟着柔光,“好,就烙一個逍字。”
低沉的聲音中非但沒有恐懼,輕揚的尾音聽着竟讓人覺出幾分寵溺,好像她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陸溪月一直緊繃的心神也随着男子淺淡的笑意安寧下來,對着窗外高聲吩咐道:“寒姨,去拿一個炭盆進來。”
“莊主要炭盆做什麽,她老人家身子骨又不行了?”端午站在院子裏,一臉納悶地問道,自從陸溪月恢複內力後,屋裏再也沒有點過炭盆,怎麽今日突然又要找炭盆了。
大寒看了眼一臉茫然的端午,嘆道:“少說幾句吧,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端午越發迷茫,不依不饒地問道:“為什麽我還是別知道的好,有什麽是連我都不能知道的?”
大寒卻沒有功夫理會端午了,她知道哪怕她再怎麽磨蹭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更加改變不了陸溪月的心意,終究只能從偏房裏端出個沒剩多少的炭盆,推門而入。
“莊主,炭盆來了。”
大寒一進門,便看到蘇白馴服地半跪在陸溪月面前,一紅一藍兩個身影,一坐一跪,卻是莫名的和諧,日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在兩人身上,暈開淡淡的白色光輝,兩張一樣絕色的臉龐籠罩在晨光中缥缈似仙,她清楚地感受到,兩人之間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
大寒不由垂下眼眸,靜靜地将炭盆端到陸溪月身旁,放下火折子,躬着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待大寒離去後,蘇白從容地轉過身,拾起火折子,沒有絲毫顫抖地點燃盆中炭火。
明亮的火焰“唰”的一下竄了起來,照的兩人半邊臉緋紅如火。
蘇白接過陸溪月手中的烙鐵,投入熊熊燃燒的炭火之中。
旋即慢慢解開銀絲制成的腰封,接着脫下外袍,扯開衣襟,将整個右後肩露了出來,骨骼分明,肌肉緊實,再往下還能看到若隐若現的陳舊鞭痕。
陸溪月看着男子沉靜如水的眼眸,不知為何心尖竟然不可抑制地顫了顫,她用力地攥緊雙拳,說道:“起來,雙手撐到牆上。”
蘇白依言照做。
可這樣做後,男子便再也看不到身後的情形,任誰心中都會緊張起來。
陸溪月看着男子光裸緊實的後肩,悄無聲息地将唇慢慢地覆了上去,幾乎是在她接觸到男子肌膚的一瞬間,男子猛地渾身緊繃牙關緊咬,待發現疼痛沒有如意料之中那樣降臨時,身子才又慢慢松了下去。
可那一剎那的緊張,背上已然沁出一身薄汗。
這樣的疼痛,有誰能真的毫無懼意,更何況眼前的男子,也才十八歲而已。
陸溪月冷硬的心就這麽被攪成了一汪春水,她從後面環住男子清峻修長的身子,溫熱的唇舌從後肩,脖頸,一路厮磨到了耳垂,最後輕輕咬住。
陸溪月在男子耳垂打着轉,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地撬開男子緊咬的牙關,男子被迫仰起頭,張開淡薄的雙唇,而那靈活的手指卻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變本加厲地攪弄着、勾纏着,就在男子臉色染上淡紅,呼吸不可控制地急促起來時,陸溪月驀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含住。”她看着男子的背影,定聲說道,語氣極輕極淡,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強硬,“痛,就叫出來。”
男子含着她的手指,含混地應了聲“好。”
幾乎是在男子應聲的同時,陸溪月右手拿起炭盆中燒紅的烙鐵,以極快的速度按在了蘇白的右肩之上。
蘇白想要忍住,卻又不敢咬到陸溪月的手指,毀滅性痛苦來臨的一瞬間,男子頭顱高高仰起,口中發出從未有過的凄厲慘叫,撐在牆壁的雙手已然扣出了鮮血,後背卻沒有向前躲避絲毫。
陸溪月驀地松開手,任由那尚有餘溫的烙鐵掉在地上。
“結束了,阿白。”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在蘇白徹底癱軟下來的那一刻,她雙手從前胸繞過,将男子緊緊地摟在懷裏。
“阿白,你做的很好。”她任由男子虛軟地靠在她懷中,用從未有過的輕柔聲音一下一下地撫慰着。
屋內安靜極了,似乎還能聽到烙鐵發出滋滋的聲音。
“好,好看嗎……”男子頭顱無力地垂在她肩上,聲音異常地沉悶和沙啞。
“好看極了。”陸溪月十分真心地說道,此時一個“逍”字赫然出現在男子右肩後面,哪怕此刻仍然泛着焦黑血色,也能看出來,漂亮極了,讓她看了就再也移不開眼。
她一手抱緊男子的後腰,一手攬過男子腦後,将柔軟、溫熱的唇輕輕地覆上男子眼尾,舔掉那因疼痛而不斷溢出的晶瑩淚珠。
再一點一點地,從唇珠到唇角,厮磨着,輕吻着,不放過任何一處,很輕,很柔,不帶絲毫情欲,卻像是股清涼的溪水,滌蕩了男子後背灼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