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柴房

第98章 柴房

谷雨聽了她這話卻是一臉困惑, “莊主,傅公子是誰?”山莊裏何時有了這麽號人。

陸溪月眼底覆着層森冷寒意,聞言眉頭一皺, 轉身一看才發現進來的人是谷雨。

當下看着地上面色慘白的男子,嘲諷地冷笑一聲, “傅公子就是我們的二莊主呀,那可是宰相家的公子, 天臨城中的天之驕子, 真是難為傅公子了, 放着京城裏的榮華富貴不享受, 跑到我這逍遙山莊來做奴隸,既然傅公子這般上趕着想做奴隸, 我自然肯定得成全你不是?”

“師兄, 你別這樣……”蘇白眼中泛着痛苦的血絲,陸溪月每一聲傅公子, 都像是千鈞巨石在他心上狠狠碾過,讓他鮮血淋漓。

“還不快照做?”她冷冷看向目瞪口呆的谷雨,有些不耐地想到要不還是讓大寒來好了。

“師兄, 你聽我解釋!”地上的男子仰着頭, 急聲說道。

“你喚我師兄?”陸溪月俯下身,一把攫住男子利落的下颌,手指猛地收緊用力,“既然是奴隸, 該稱我什麽?”

蘇白喉頭艱難地滾了滾, 顫聲道:“主人……”

已然數不清是是他多少次喚她主人, 其中意味卻已悄然不同。

陸溪月唇角慢慢浮現抹冰冷笑意,攫住男子下颌的手, 狠狠一推。

男子沒有絲毫防備,狼狽地倒在地上,卻又連忙起身跪好。

陸溪月擡腳,想要再踹上一腳發洩心頭怒火,蘇白卻似乎誤以為她要離開,猛地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前段時間你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生出了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她說她也喜歡他,他以為她會為了他而原諒小舅舅,他以為這樣能皆大歡喜。

谷雨聽着蘇白的話心中卻很是納悶,莊主對二莊主哪裏好了,二莊主離開山莊前不是才被莊主罰暈過去一回。

蘇白緊緊抱着她,不讓她有絲毫離開的機會,“我沒想到求你原諒舅舅會讓你那般痛苦,”蘇白将心口抵在陸溪月修長的腿前,方才她雙目赤紅的模樣讓他的心到此刻還在劇烈刺痛,“若是早知道會讓你這樣生氣憤怒,我——”

“你怎麽樣,”陸溪月不耐地打斷蘇白的道歉,“若是你早知道,難道又想一個人扛下來?”就像當初在禁地那樣?

蘇白臉色一白,雙目含淚地說道:“若那人不是小舅舅,我縱然拼盡性命也定然會為你殺掉他,可他是娘親唯一的同胞哥哥了,他是該死,可我做不到看着你殺死他,主人,我做不到……”

“主人,主人……”蘇白将臉深深埋在她腰前,一聲一聲地呼喚道,似依賴,又似沉溺,仿佛此刻天地之大,她是他唯一的救贖。

感受到腿上傳來的濕意,陸溪月長嘆一口氣,伸出手摩挲着蘇白發頂,“若是我真的殺了溫屹,你會怎麽辦?”

男子埋着頭沉默不語,過了半晌仰起頭,沒有絲毫遲疑地說道:“我……會很傷心,但我支持你每一個決定。”

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陸溪月唇角寒意消散了下去,眼前的男子從來沒有違逆過她,她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逼她也不是在阻止她,他只是在盡力懇求她。

作為愛人,懇求她。

她俯下身,輕輕地覆上男子濡濕的雙眸,将那帶着鹹濕的淚水,一點一點的舔舐幹淨。最後落到那淡薄的雙唇上,一點點的侵入、纏綿。

似乎她的索取讓男子安心不少,一直微微顫抖的身軀終于停止顫抖,沉浸在她溫暖的親吻中。

過了良久,兩雙纏綿糾纏的唇才終于分開,她看着他的眼睛,正色問道:“阿白,你知道我為何這麽生氣麽?”

聽見“阿白”兩字,男子一直暗淡的眼眸終于亮了起來,“因為我仗着師兄你喜歡我,就想讓你原諒舅舅?”

谷雨:“……”

二莊主這話聽着怎麽有些恃寵生嬌的感覺。

陸溪月搖搖頭,“這個确實令人生氣,卻不是最生氣的。”

蘇白快速地回道:“我不該認同父親的話,不該說用自己換舅舅。”似乎生怕說慢了她就會離開。

陸溪月點點頭,眸中卻無怒也無喜,“為什麽不該用你換溫屹?”

“因為你喜歡我,和你原諒舅舅是兩回事。”說出這句話,蘇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師兄還是不滿意他的回答。

可人往往越怕什麽,便會來什麽。

陸溪月眸色漸漸冷了起來,似是不滿意他一次又一次地沒有說對,“除了這個,還有麽?”

“還有?”蘇白心中一陣恐慌,還有什麽?還有什麽是他漏掉的?

陸溪月看着努力思索的男子,冷冷說道:“蘇白,我對你很失望。”

對上她失望的目光,男子急得嘴唇都泛白,眼中滿是壓抑的水霧。

陸溪月卻像是沒有看到,冷漠地站起身子,對谷雨吩咐道:“把他關到柴房,按我方才說的做。”

“二莊主,請吧。”谷雨看着一臉悲苦的蘇白,低聲說道。

男子踉跄地起身,嘴唇咬處的血跡在皙白的臉龐映襯下格外醒目,他嘴唇顫了顫似要說些什麽,陸溪月本以為他是想求饒,不想聽到的卻是:“師兄,我會想到的,一定。”

看着男子有些淩亂的背影,陸溪月心中莫名地泛起陣暖意,旋即卻又握緊了雙拳,哼,若是他想不起來,她自然有辦法讓他想起。

谷雨帶着蘇白并沒有走多久,畢竟莊主只說關到柴房,沒說關在哪兒的柴房,那谷雨自然就當是關在倚玉軒的柴房了。

兩人一推開門,便聞到股難言的氣味,谷雨有些同情地安慰道:“這柴房雖然氣味難聞又有些髒亂,但至少幹燥不潮濕,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說着将四面的窗戶都用竹竿撐開,畢竟莊主又沒說不能開窗。

随即谷雨又細心地替蘇白在地上鋪了床柔軟的褥子,畢竟莊主也沒說不能鋪。

做完這一切,谷雨終于面露難色地看向蘇白,小心翼翼地說道:“要委屈二莊主了。”

見谷雨臉上帶着試探,蘇白阖上眼,沒有絲毫波瀾地說道:“來吧。”既然是師兄的吩咐,他自然不會反抗。

見蘇白這麽配合,谷雨也終于松了口氣,将兩條看着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寒鐵鎖鏈依次鎖在蘇白兩條手腕和兩個腳踝之間,這鎖鏈一條便抵得上數塊巨石的重量,這一戴上,哪怕以蘇白的臂力和腳力要擡起手腳都成了極其費勁的事。

最後谷雨拿起剩下那根長一些的鎖鏈,一頭鎖在了蘇白脖頸處,另一頭則是栓在了房柱上,這樣一來,蘇白的活動範圍便只能圍着這跟柱子。

“屬下去替您拿點傷藥過來?”谷雨有些難為情地看向蘇白,二莊主對他來說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還從沒見他這般狼狽的樣子,後背一條血淋淋的鞭痕,嫩肉都被翻卷在外,唇邊血跡沒有及時清理已然幹涸,配上蒼白的臉色,竟有些像話本子裏講的病美人。

蘇白黯然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師兄沒有允許他上藥,想來是氣極了,可他究竟還做錯了什麽,惹的師兄這般生氣。

“那……二莊主您先休息?”谷雨這話說的着實有些心虛,就這地方,能如何休息,“二莊主您如果還有什麽需要的,我會随時來看您,您盡管吩咐。”

蘇白卻像是在思索什麽東西,絲毫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谷雨将一些生活用品放下,逃一樣的離開了柴房,甚至連鎖都忘記闩上。

不管這世間衆人如何喜,如何悲,太陽總是亘古不變地照常升起。

當早晨的日光照進倚玉軒時,大寒終于忍不住問道:“莊主您真的要這樣對二莊主?”

如今已然過了一夜,二莊主也被鎖了整整一夜,莊主的怒氣總該消了吧。

“自然。”陸溪月舒适地伸了個懶腰,向來冷冽的聲音因為剛睡醒的朦胧而軟了不少。

不這樣對蘇白,她要如何逼傅善淵把溫屹交給她。她自知自己就算再厲害,也比不過溫家,更不用說再加一個傅家了。

“可是這樣對二莊主是不是太殘忍了些?”大寒猶豫着勸道,“畢竟二莊主也只是想救自己舅舅一命,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事情的前因後果方才陸溪月也告訴她了,二莊主想救舅舅,莊主想報仇,這兩件事根本無法同時完成,終是要有一方妥協。

大寒不由暗暗嘆了口氣,明明以為莊主和二莊主已然是苦盡甘來,沒想到卻會變成今日這種地步。若是那傅善淵一日不交出溫屹,難道二莊主要一直被這樣關着?

“我不是氣他要救溫屹,我是氣他忘記了我說過的話。”提到這個陸溪月心中本已暫時偃旗息鼓的怒氣再次升騰,“他想救溫屹,哪怕我不贊同,但是我能理解,可他竟然想拿自己換溫屹,真是可笑。”

“他早就是我的人了,傅善淵憑什麽拿本就屬于我的東西來換溫屹?”

呵呵呵,她明明對他說過那麽多次他是屬于她的,甚至他自己也親口承諾過,他卻連這都想不起來,自然得讓他在那柴房裏好好冷靜冷靜。

她沉下臉,再次吩咐道:“寒姨你命谷雨只能給他菜粥喝,別的一概不許。”不然這樣和換了間屋子住又有何區別。

見大寒有些不贊同地應下,陸溪月想到什麽,妖冶的臉龐上突然綻開一抹明媚的笑意,看的大寒一時晃了神。

“寒姨,你去那牽牛院把上次那叫什麽的那個小倌,就是那個東施效颦的,還有随便找幾個可人的小倌,給我一起帶回山莊來。”

帶,帶回山莊?

陸溪月像是沒看到大寒的震驚,似笑非笑地吩咐道:“再派人去趟唐家,就說我想見唐忱,讓他到倚玉軒見我。”

陸溪月擡眸遙遙看向天臨城的方向,不這樣,怎麽刺激蘇白,又怎麽告訴傅善淵她的态度?

柴房裏,渾身疲憊的蘇白被喧鬧的樂聲吵醒,這一夜他被刺鼻的氣味熏的根本就無法入睡,當下昏昏沉沉地睜開眼,耳中竟然傳來陸溪月清冽的笑聲。

他是在做夢嗎,為何他竟聽到了師兄的聲音,師兄竟然還在笑着,這真是個美夢。

可旋即猛地意識到不對。

他想了一整夜都沒有想到自己究竟還做錯了什麽,師兄又如何會對他笑。

蘇白心中猝然一沉,如果不是對他,那師兄是在對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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