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煎熬
第99章 煎熬
蘇白想要起身看窗外, 身子剛一動,便“唔……”的一聲喘息出來。
手腳脖子都仿佛被釘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蘇白這才恍然想起, 自己正被鐵鏈牢牢地鎖着。硬質的鐵環不過一夜時間,已然磨得皮膚生疼, 背上胸口都在隐隐作痛,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他好難受, 想要喝水……
伴随着鐵鏈的“嘩啦”聲, 他掙紮着站起來, 透過半開的窗棂,正好看到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紅色背影。
鐵鏈撞擊的聲音格外刺耳, 自然也沒有逃過屋外陸溪月的耳朵。
蘇白這是醒了?陸溪月擡頭看了看天色, 蘇白向來自律,可這會兒瞧着巳時都快過了才醒, 想來昨夜很晚才入睡了。
“莊主,您怎麽走神了,是式微服侍的不好, 雲漢琴彈的不好, 還是鹿鳴的笛子吹的不好聽?”她正想着,耳畔卻響起式微柔聲撒嬌的聲音。
“您若還是不滿意,可以把那東西夾在奴那個地方。”說着身子也不舒服地動了動,卻像是碰到了什麽, 臉色越發緋紅了。
這人一身藍衣玉簪, 看着倒也是極養眼的, 甚至會玩的手段也着實讓她開了眼,難怪那日在牽牛院的房間裏會看到那麽多從未見過的物件。
聽着式微低低的喘息, 陸溪月心中卻莫名地想到,若是蘇白在這兒跟她柔聲撒嬌,會是怎樣的景象,若是把這小玩意用在蘇白身上,他又會是什麽反應。
陸溪月越想心越癢,不管她做什麽蘇白都是默默承受,倒真想用這東西逼他也向她撒嬌一次。
身邊男子一邊嬌聲呻/吟一邊輕輕捶着她的胳膊,讓她十分滿足,就是這手上的力道着實太輕柔了些,她看着身旁一臉讨好的式微,真心實意地說道:“怎麽會,你服侍的好,他們也很好,看着你們,我心情不知道多好。”
一想到此刻她躺在院子裏的太妃椅上惬意地飄飄欲仙,蘇白卻被關在她身後的屋子裏被迫看着聽着這一切,她心情就不知不覺地好了起來。
在蘇白不告而別的這三個月裏她一直憋着口惡氣,現在自然得好好讨回來。
明明自己家事都沒有處理好,就來招惹她,活該。
此刻溫香軟玉在懷,她算是理解那些帝王為何都要後宮佳麗三千了,當下一把摟住式微,笑着說道:“來,讓本莊主親親。”借着烏黑長發的遮掩,她作勢要往式微臉頰親去,眼看就要親上最後卻又停下不前,沒有真正接觸。
式微怔了怔,似是不理解她為何如此,臉上笑意卻依舊溫柔。
她雖是假裝親吻,卻也不得不靠近式微,可這一靠近卻不禁難受地皺起了眉,這人渾身都是甜膩香氣,初聞尚可,可越聞便越令人厭煩,不似蘇白身上的草木清香,冷冽而又誘人。
屋內此時驀地響起鐵鏈劇烈晃動的聲音,想必是蘇白看到她如此左擁右抱忍耐不住了,想到蘇白此刻難過卻又無力阻止的模樣,陸溪月不由露出抹得逞的笑意,開心地說道:“來,寶貝,再給爺親一口。”
從後面的柴房裏看來,只看得見兩人緊緊地接觸在一起。
陸溪月知道憑蘇白的功力,若是用上全力,即使是那重逾百斤的寒鐵鏈也困不住他,他能忍到現在不沖出來,顯然是不敢違抗她的命令,陸溪月不禁勾了勾唇,算他聽話。
陸溪月張嘴吃了口式微喂過來的葡萄,嗯,真甜。
又閉上眼睛惬意地傾聽這悅耳的絲竹之聲,嗯,好聽。
這鹿鳴笛子吹的确實不錯,笛音清透悠長,不過比起蘇白卻還是差太遠了,陸溪月心神微動,突然想起她用碧玉笛抽打蘇白手心和腳心時,男子那咬着唇隐忍的模樣,身子竟不知不覺熱了起來。
她正出神,耳邊突然響起個讨厭的聲音,“阿逍,你說想要見我?”
陸溪月睜開眼,唐忱含笑的臉龐瞬間映入眼簾,英挺中透着欣喜,眉若遠山,鼻若懸膽,若是旁的女子看了只怕即刻便要害羞的低下頭去。
陸溪月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坐起來,懶洋洋地說道:“對,我有事找你,辦完這件事,我便給你血燃丹的解藥。”
聽見要給他血燃丹的解藥,唐忱雙眼倏然一亮,瞧那激動的神情就差拍着胸脯保證了,即使以唐忱的城府之深都止不住地興奮說道:“需要我做什麽阿逍你盡管吩咐,刀山火海我都定會為你辦成。”
相比唐忱的興奮,陸溪月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淡淡說道:“我要和你成親,婚期定在下個月十五,你現在便去準備婚禮吧。”
語氣淡極了,甚至每個字和每個音都透着漫不經心和随意,唐忱卻瞬間瞪大了雙眼,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和他成親?
下個月?
婚禮?
陸溪月不悅地挑了挑眉,“怎麽,不願意?”
被她這冷聲一喝,唐忱才如夢初醒般說道:“自然不是!”他不知道有多歡喜,哪怕曾經是抱着那樣的目的接近陸溪月,他也是真心喜歡她,想要和她天長地久的。
“阿逍,你願意嫁給我,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只是,”他仍舊忍不住想要知道,“那個蘇白呢?”
“他呀,他不過是我的奴隸,既然是奴隸又如何能和主人成親。”她的語氣淡然極了,仿佛蘇白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阿逍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唐忱仍舊有些不敢相信,他本來想問她是不是在耍他,可看着陸溪月泛着冷意的眸子,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呵,陸溪月冷笑一聲,她自然是在騙唐忱,當年她被他騙的那麽慘,自然是要找回本來的。
口中卻說着:“自然不是騙你,向來只有你騙我,我何時騙過你?你且去準備吧,記得務必要辦的熱熱鬧鬧的。”
待唐忱猶在夢中地離去,式微忍不住紅着臉擡頭問她:“陸姑娘是不要上次那個蘇公子了嗎?”
“他自己放着我的夫君不當,非要做奴隸,那我自然得成全他。”
式微卻歪了歪頭,怎麽會有人自己想做奴隸?
陸溪月卻絲毫不關心式微怎麽想,說起到這她突然想起,她似乎也該去關心關心自己的奴隸了。
陸溪月正欲命人開門,卻驚訝地發現這門壓根沒有上鎖,不由眉頭一皺地推門而入,剛進屋便難受地咳了兩聲,這都是什麽味道,卻不知道這已經是散了一整夜後的了。
她咳完後不悅地擡頭,陡然撞進雙赤紅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不辨血跡,身上戴着沉重的黑色鎖鏈卻仍舊執拗地站着,雙目沉沉地看着她。
她好整以暇地将雙手抱在胸前,定定地看向男子蒼白的臉龐和赤紅的雙目,最後視線漸漸下移,落在胸口露出的肌膚,和手腕處被鐵鏈磨出的紅痕。
向來清冷矜傲的男子,此刻被鎖鏈牢牢鎖住,衣衫不整地站在她面前,陸溪月深吸一口氣,忍住心中想要上前的沖動,腳步死死釘在了原地。
見她一動不動,男子竟拖着沉重的鎖鏈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哪怕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哪怕每走一步,都會讓他和鐵鏈接觸的地方無比疼痛。
眼見男子就要走到她面前,可任憑他将鐵鏈拉的如何筆直,都無法走完這最後一步。
兩人隔着約一人遠的距離,男子眸中滿是不安和哀傷,“師兄,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唐忱嗎?”
明明知道師兄可能只是在欺騙唐忱,可那個人是唐忱,是和師兄有過共同過去的唐忱,他如何能不介意。
見男子這般痛苦,陸溪月心中卻總算舒坦了些,也好讓他知道,當她在九溪山中,得知他和那勞什子的鄭小姐要在千裏之外的天臨城中定親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面上卻極其自然地點了點頭,“若是傅善淵最後不肯把溫屹交給我,我自然是要和唐家聯手的。”
唐家擅暗器,她若想殺死溫屹,也許真的會用到他們,只不過絕對不是通過把自己嫁出去的方式。
讓唐忱将這事鬧大,不過是做給傅善淵看,讓他知道,她不是非蘇白不可,她也不會因為那點感情而對蘇白手軟。
她是真的會就這樣将蘇白囚禁,直到他将溫屹帶給她為止。
可這話在蘇白聽來,就是她承認了要嫁給唐忱。
“可是,是我贏了你的招婿,師兄你選的人也是我……”男子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些微顫抖,像是原野上悲鳴的野獸。
“是你贏的沒錯,可也是你說的要把自己賠給我,難道你的賠,指的是我不僅要嫁給你還要放過溫屹,世間哪裏有這般好事?”
她聲音陡然冷厲,“既然賠給了我,就是我的奴隸,一個奴隸又如何配做我陸逍的夫君?”
男子聞言越發悲絕,戴着沉重鐵鏈的雙手都在不住顫抖,腕間已然沁出鮮血,男子卻仿若未覺,“師兄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見男子嘴唇輕顫,陸溪月又連忙補充道:“若還是昨日那些可以不說了。”
男子到了舌尖的話瞬間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這情形陸溪月哪裏還能不明白,“呵,一晚上了還沒想起來?那就繼續想吧。”明明過目不忘、聰明卓絕,卻偏偏想不起來這件事,陸溪月惱怒之下神色越發陰沉。
見她似要離開,男子登時将鎖鏈拉的嘩啦作響,哪怕頸間的鐵環已經勒的他快要喘不過氣,卻還是固執地把手伸到最直,可即使如此,仍舊連她的一片衣袖也觸碰不到。
而陸溪月從始至終都冷眼看着男子的一舉一動,直到男子終于放棄向前,低聲哀求着:“師兄,你能不能不要碰那些男子……”
明明知道師兄是故意做給他看,做給父親看,可當他看到師兄和那些人抱在一起,親在一起時,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劇烈沸騰,用盡渾身理智才克制住自己不扯斷這鎖鏈沖出去。
師兄是他一個人的,師兄也只能親他,抱他一個人。
眼前的男子眼眶通紅眼尾濡濕,烏黑的長發淩亂地瀉下,襯得皮膚越發蒼白,聲音因為痛苦而有些悲絕哽咽,“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
方才被那些小倌百般撩撥都一直冷淡的身體,卻因為男子這句話而瞬間熱了起來,一股難耐的躁動自小腹升起,她恨不得現在、就地、立刻便把男子那礙眼的衣服扒光。
可傅善淵一日不将溫屹交給她,她一日不會碰蘇白哪怕一下。
當下只能故作漫不經心地挽了挽唇,“你不想看見我和那些男子在一起?”
聽她這麽說,蘇白目含希冀地點了點頭。
“好。”
陸溪月欣然應下,“我保證你不會再看見。”
眼前的紅衣女子明明在笑着,眼底的寒意卻沒有絲毫改變,蘇白心中倏然升起一絲不安,師兄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