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魈上仙因為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而呆愣住了的現狀，失去了讓自己免受更多刺激的最佳機會。
或許是每個世界的魈總是這樣的性格的緣故，即使這個世界有些奇奇怪怪的，魈卻還是魈上仙那個性格，于是了解自己的魈的帝君理所當然地将那些恍惚沉默當成了沉默的拒絕，于是……
鐘離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稍稍拉開了魈和自己之間的距離，當然并沒有多少，只是足夠在胸膛和臉頰之間插進一只手而已。那只探進去的手強硬地捏住了魈的兩頰，兩指迫使對方的嘴唇不得不因此分開，張開了一個……至少可以塞進胸口那粒小東西那麽大的嘴唇縫隙，接着低沉的聲音再度傳入了懷中人的耳中：“喝。”
魈感覺到自己後腦被輕輕按壓的力道再度傳來，這一回，他清清楚楚感覺到帝君因為沒有用力緊繃而顯得柔軟的胸口的觸感，以及進入他口中的那個甚至還要更加柔軟一些的果實的觸感了。
當然更加明顯的還是魈下意識地聽從了帝君的指令，吞咽了那一下之後隐約在他口中擴散開來的，帶着淺淺淡淡的幾乎嘗不到的甜味……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魈上仙在內心裏抱頭鼠竄，他已經完全混亂瘋魔了。
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的結果就是，他下意識地聽從了帝君的吩咐，或者說，全憑本能行事了。帝君說喝，他就喝，于是，像是小嬰兒吸吮母親的乳汁一樣，他的神情迷迷糊糊地靠在帝君的胸前，嘴唇撅着含吮着柔軟的肉粒，稍稍一吮，就從裏面吮出了清甜的，讓人完全料想不到帝君還能有這功能的清甜乳汁。
他顯然是第一次被這麽喂養哺育，動作生疏艱澀，帝君不開口的時候他甚至想不到去吞咽，于是淡白的液體便從他的唇角流出來了些許，而他甚至想不到這是不應浪費的東西，反而是一直垂頭看着他的帝君擡手用指腹抹去了他唇角的一點濕痕，唇角帶笑，宛如聖母垂憐一般。
直到确定魈咽下了那點奶水，而他的世家的無形鏈接之中一直模糊、沉寂，仿佛不存在的那點存在也終于變得鮮明起來的時候，鐘離才注意到被自己摟在懷裏的孩子已經傻了的事實。
盡管身為族長，并且乃是坤澤，但鐘離極少充當這樣的角色，畢竟不是誰都有膽子接受岩王帝君的哺育的，甚至可以說魈這一回已經算得上是他完完全全的第一次建立連接了——連千年前殺死夢之魔神後幫助魈的那一回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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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為世界如此，他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并且習以為常的。
畢竟，沒吃過豬肉但也看過豬跑吧？
當然，真正開始哺育行為的時候即使是鐘離也還是感覺到了一股緊張情緒，但魈顯然比他更加緊張，并且，抗拒，這讓鐘離很快将那一點情緒壓制，專心處理魈的問題。他很快就讓魈再度鮮明地出現在了世家連接之中，由此，他甚至聽見了其它夜叉們歡呼雀躍的情緒，而鐘離的眉眼也因此彎了彎，同樣愉悅。
不過接着，他就察覺到孩子徹底傻了的事實。
按在後腦的手轉到了後背輕輕拍了拍，鐘離失笑，便也笑了出來，那雙鎏金的眼中帶着明媚溫柔的笑意，也是終于塵埃落定了的安心。
只是接着，鐘離的眼底就染上了一些驚疑。
魈仍靠在他的懷裏，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呼吸急促，睜開的金色瞳仁中仿佛有烈火灼燒，連帶着身上也燃起了一把烈火，将他整個人越燒越熱。而他臉上的表情是非常痛苦的，就像有什麽捆綁着他，又有什麽順着捆綁他的繩索向他襲來，将他灼傷點燃……鐘離感受着懷裏人的溫度，眉目微斂，眸中微滞，口中喃喃驚道：“……燎原期？”
倒不是成年後出現燎原期怪異，而是鐘離沒想到建立連接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應對魈突如其來的燎原期，他本以為魈的燎原期也會晚一些來的……罷了，倒也無妨。
鐘離嘆息一般将魈往自己懷裏摟緊，他的手環在他的後背輕輕拍撫，而另一只則繞到了被魈的身形遮擋的後方，拉出牆內暗格裏的抽屜，取出了一只白瓷胖肚小瓷瓶，從中倒出一丸藥來，哄着魈吃下。
乾元的燎原期與坤澤的潮汐期并稱“佳期”，佳期至則陰陽合，但這樣的佳期也不是不能延期，鐘離哄着魈要讓他吃下的那丸藥便是對症了。
但出乎鐘離意料的是，靠在他懷裏的魈卻忽然使起了小性子，面對鐘離喂到嘴邊的藥丸，他卻是皺着眉頭滿臉抗拒地将臉轉到了另一邊，口中壓抑地低語：“帝君……”
“我在。”鐘離仍舊攬着他，執着藥丸的手也沒有放棄地往他的嘴唇邊湊，聲音裏是魈極為熟悉的安撫意味，就像鐘離身上的味道一樣，讓他安心，“不要緊張，放松一些，你的燎原期到了，把藥吃下去就會好。”
魈還有些頭腦昏沉，他甚至沒看清楚鐘離手中的藥是什麽顏色，但魈上仙看清了，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以旁觀角度看來甚至讓他聯想到了業障的“燎原期”是什麽，但他相信帝君，便也相信這裏的帝君能有連理鎮心散之類的手段可以挽救……可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燎原期以後，他卻仿佛與身體割裂開來，甚至成了第三人的視角，在旁觀這一切？
魈上仙不明白，而且目前得知的信息實在不足以支撐他進行這方面的解析，他只能迷茫而又無措，更一頭霧水的看着“魈”與“帝君”的對話繼續。
魈看來确實聽進去鐘離的話了，但他仍舊沒有要把那藥丸張嘴吃下去的意思，反而将面孔藏進了鐘離的懷裏，臉頰直接蹭上敞懷露出的胸膛之間，時至已經成年了的今日來看也尤為精致小巧的臉簡直就像是被左右兩邊的胸膛夾住了似的……那畫面讓魈上仙瞬間紅了臉，但魈卻是不管不顧的埋了進去，他甕聲甕氣的，略顯低沉的少年嗓音從鐘離的胸口處傳了出來：“燎原期……”
鐘離輕聲說道：“對，難受嗎？到了燎原期，将藥吃了會好受些。”
但魈仍舊沉默着，即使鐘離能感覺到他的壓抑，他的身體也在隐隐顫抖着，但他仍舊一言不發，直到鐘離忍不住再次詢問的時候，少年仙人才把頭從他的懷中擡了起來，雙眸中滿帶着認真而沉重的色彩，此時出口的話語，似是也染上了幾分沉重，魈雙目沉沉地看向鐘離，說道：“……所以，這是拒絕嗎？”
鐘離一愣：“什麽？”
“沒什麽。”魈立刻這樣說道，像是在掩飾什麽一般，動作迅速地從鐘離手中拿過了那丸藥，毫不猶豫地扔進了自己口中，張口，咽下，動作一氣呵成。
只是……
魈上仙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樣面對帝君的态度……未免也有些太放肆了。可接着他就發現“魈”竟然還能更加放肆，或許是藥效還未發揮，也或許是那燎原期的可怕效果，吃了藥的魈并未安靜下來，反倒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垂着頭淚水一顆顆地從臉上掉了下來。
別說帝君，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竟會有這樣一天，他居然會哭……不對！那根本不是他！
所以……雖然是同樣的歲數，但這裏的“魈”顯然過于軟弱了！魈上仙雙手環胸，緊皺着眉頭這樣想到。
此時的魈上仙完全不知道乾元的“燎原期”在楓丹也有“易感期”之稱，這個時期的乾元尤為多愁善感，甚至會直接哭泣落淚。當然，他或許也并不需要知道這個。
而魈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帶着仿佛支離破碎了的質感：“是我不該……肖想帝君，我一戴罪之身的夜叉，怎麽配……”
“魈，不是這樣。”面對這樣的魈，鐘離卻是嘆了口氣，他傾身将刻意與自己拉開了一些距離的魈重新攬進懷裏，頓了頓後，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緩緩說道：“魈，這不是拒絕，而是我允許你後悔的最後一點時間。”
鐘離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就像輕緩無聲地流淌着的流水那樣流進了魈的耳朵裏，如潤物無聲，又如滴水穿石，甚至魈還從中隐隐察覺到了一些濃稠得仿佛無法流動的液體那樣的凝滞堅定能将人陷進去的情緒，鐘離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着：“千年時間，應已足夠你看清楚了。我或許不是你的良配，但若你選擇我，便不能後悔，更無法後悔……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後悔。”
“下一次燎原期前好好思考吧，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期限。”
這樣說着的時候，鐘離仿佛脫去了身上這一層人類的僞裝，重回了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姿态，那雙鎏金的雙眸銳冷非人，被這樣的雙眼注視着讓魈忍不住身體戰栗。
但他并未害怕，甚至因此覺得興奮無比，魈擡手猛然環抱住了帝君的腰，雙手攀附到背部，将男人的身體死死按向自己，他咬牙切齒地，甚至忍耐不住全身的戰栗，更要竭盡全力才能忍耐住在眼前人的頸項，或者更具體一點說，是後頸上撕咬的沖動，壓抑了許久才在鐘離的耳邊說道：“不需要什麽期限……帝君、鐘離大人，不管你是何身份，只要是你……我就是你的……我一直都是你的……從千年前就是了……”
“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因此将自己交給我。”鐘離嘆息，他拍了拍魈的肩膀道：“你敬我愛我，我知道，可我卻實在不希望你是因敬我而愛我。”
魈的肩膀有一瞬間塌了下去，但是很快他又擡起了頭，水洗過的燦金瞳仁裏，眼神仿佛一只看到了火光的狼，又是畏懼又是渴望，他緊緊盯着鐘離，一字一字說道：“我分不清，帝君對我恩重如山，若非帝君，我早已連枯骨都找不到了。或許我永遠也無法分清，但我知道，除了帝君……除了你以外，我再無法接受和另一個人這樣親近，浮舍不行，應達不行，閑雲不行……只除了你，只除了你……”
若只是聽着這樣的話，鐘離是想要拒絕的，可他看到了魈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在告訴他，若是再被推開的話，他就要碎了。于是勸解的話語一時間哽在喉頭無法說出。
況且，鐘離也并非是想拒絕他，只是不希望他因自己一時的取舍而後悔而已。
可顯然，這樣的顧慮傷到了他……
鐘離将那些話都咽了下去，畢竟他和魈不同，他是分得清自己的情感的，他對魈有憐惜，有欣賞，更有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的情意。他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便想讓魈多思考再做決定，卻不想這樣的态度竟是傷到了他的心上人……
鐘離又是嘆息，就着本就将魈攬在懷裏的姿勢他越發的抱緊了他，低沉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好。”
“結契……共餘生。”
……
……
看着那兩個人，看着那兩個旁若無人的人……好吧在他們眼裏周圍确實沒有其它人了，可魈上仙一點都不想繼續在這個除了看着“自己”和帝君抱在一起之外什麽都做不了的世界裏待下去了。
可是，如何才能離開？
他實在不知道。
就在那兩人抱着抱着就在魈上仙大驚失色的眼神裏往床上滾的時候，魈上仙忽的感覺到一股源自體內靈魂深處的拉力，他的眼前漸起一片模糊，越來越劇烈，而後甚至到了看不清眼前事物的地步。而魈上仙也陡然昏沉起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幾近失去意識。
等眼前一切終于清晰明了時，他也看清了靠得極近的鐘離大人的臉……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腦中上一刻的記憶明晰的魈上仙猛然推開了那張俊美的臉，忍不住驚恐地喊道：“……我不喝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