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和死亡

春和死亡

周圍安靜得令人突然緊張。偶爾有風呼嘯聲,餘響倒顯得這個夜晚更加的寂靜。金秀喜就是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她昨天仍在客廳一瓶香水來着。

但應該不會這樣的吧。金秀喜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說會不會太失禮了。眼看車道俊沒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許現在不是她逃避的時候?像這樣兩人幹坐在這裏一動不動也很奇怪。要不說點什麽?

說點什麽呢?

“ 你一定很累吧,我昨天應該對你好點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的… 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但是我覺得我應該現在能聽你講點什麽,如果你不覺得奇怪的話。”

金秀喜只想到她昨晚把人喊閉嘴了。真要說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得從昨晚的事情開始道歉?屋裏空蕩蕩的。車道俊像是變成了沉默的家夥有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這世界有頻繁外出的人,有跳舞的人,有抽煙的人,有拿筆的人,有吃飯的人,有數錢的人。有各種人在說話,但這些人中不包括車道俊,他到現在都是安靜的。

金秀喜忍不住伸手去摸他人是不是都沒坐在那了,屋裏停電之後,窗外也沒有電燈基本全部都是黑的,直到移動了一會,才摸到他的後背,再往前是脖子和頭。他整個人坐在沙發上抱着膝蓋,總不會是害羞?或者哭泣?

這可怎麽辦?金秀喜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她本來就不是怎麽喜歡說話的類型。就算是好朋友在面前哭了,跟她講了原因。金秀喜最後說的也不是怎麽解決,只會說哭有什麽用?哭沒用就別哭了這種招人煩的話,最近流行的話說就是T吧Cya 。(1

顯而易見,她這會也沒有什麽更多的話要說了。剛才那段已經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組織起來。

現在只能找其他的話題聊好了,但就是他的頭發還挺蓬松,金秀喜忍不住抓了抓了他的頭發。

“ 雖然冬天很難過,我也覺得冬天很難熬,冬天很快回去的。” 金秀喜抓着他的頭發的時候忍不住說着。

随後她才摸着手機打開手電筒照着地面,這會周圍變亮,她才彎腰蹲着看着他抱着膝蓋的造型。

“ 你這是肚子疼?” 金秀喜忍不住好奇。

車道俊也沒注意到,他只是拿着香水往空中噴了噴而已,他真的只是沒控制住,他沒想往自己身上噴,只是往空中噴的時候濺到他身上了而已。

這會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就還以為走向她的大門得直接被關上,然後門上還得有禁止兩個字不讓他進去。這麽想都知道這樣的故事進度不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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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很顯然的問題在于她後面說的話就像那門直接被炸開了,他還是被濺了一身灰。反正這會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情緒有點難以控制,但是也難描述。但是車道俊也知道自己一直不說話的話,估計又會讓事情變得更為複雜。

那說點什麽?

那就随便說點什麽吧。

……

金秀喜是十來天前搬入這個民宿的。但是她沒想到自己的民宿會住進來車道俊這樣的人,還是她自己帶回來的。別看之前她覺得這是個挺有藝術家氣質的人,但現在他又笑眼睛裏又帶着淚光的,真的讓她有點沒理解。現在社會人人都會有點精神問題。至于到底算不算是精神疾病對于她而言都無關緊要。但就車道俊這個樣子,她覺得有點看不明白。

比如大部分人笑都是直接笑,再不然就是假笑,嗤笑。他這樣流着淚的笑是不是情緒來的太突然了?重要的是他具備的形象,氣質和潮流。怎麽也應該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人才對。他的表情太多了,話也太多了。

這些都讓金秀喜覺得車道俊的這個狀态帶來的反差感讓她有點意想不到。就好像是代表了身份的公寓其實要變成被塗滿紅漆的荒廢建築地。當然這個內容她也不會告訴車道俊,只是她找到手電筒,對着天花板打開當作燈來用。借着燈光才看到他臉上的淚花和笑着的表情。

“ 你這是開心還是難過?”

金秀喜有點摸不清楚他的表情為什麽是這個樣子。她坐在沙發一側,車道俊看過去還能看到她身後的落地玻璃窗。這棟建築就孤零零的矗立在郊外,建在哪個馬路的邊上,出門就能開車出去。這會窗外看不見燈光,但天空裏飄起一點點的極光,雷克雅未克特有的地理優勢是西北沒有地面了,金秀喜研究過基本雲層不厚天氣好的時候夜晚有機會看到極光。

車道俊就是看着她身後的極光,黑夜裏極光的形狀總是來去不定。他以為極光都是固定的一道光。但反正這會能見到極光他只是驚訝地注視着柔軟的黑夜裏像是被沾滿顏料的線拉扯。同色調的線條在天空堆放着,天空已經被改成新的顏色。屋外好像不再萦繞着陰冷的氣息。看得見樹木的輪廓,在極光僅有的亮度下清晰起來。比起客廳手電筒勉強發出的光芒,極光又好像有點柔弱。

他其實本來不想哭的,但是聽到金秀喜說的話心情酸澀到淚如雨下。但他的表情就算不看也知道應該不像是哭着的表情。他讨厭這樣的情況,這總讓大家分不清他的情緒,也讓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緒。

情緒的變化不是所有人都會關注,車道俊其實這麽多年也沒有幾個朋友了。倒也不是朋友看着他的情況都不願意搭理他。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有些心理壓力,偶爾情緒變化太大的時候安全也岌岌可危。

屋外好像偶爾傳來狗吠聲。不知道是流浪狗還是被人遺棄出來的狗,這個聲音讓他覺得看到了自己靈魂的孤單,而窗外的極光又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充滿美好。他起身想要出門試圖去更近的地方感受極光,也想找到屋外叫喚的小狗。

“ 呀!你要去哪?外面很冷,你就不穿外套嗎?”  金秀喜想要攔住他也沒能成功,幹脆她自己套上外套後抓了一件車道俊的外衣追了出去。她好像聽到什麽聲音,但那聲音時時刻刻都在變化。唯一能确認的只有到處亂跑的車道俊。極光雖然好看,但屋外陰冷恐怖。金秀喜不得不忍受着車道俊的發瘋,找到人扯着衣服就努力把人往回拽。

感謝車道俊沒有變成一個瘋男人,在空蕩蕩的曠野內髒深處不停吹來風,終于還是在合适的時間把人拽了回去。車道俊的狀态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的話,這種狀态也不是什麽問題,但是金秀喜知道她在身邊看着他這樣做是做不到一切随他自己的。金秀喜知道車道俊這個狀态就算是自我靈魂正在緩慢地自我坍塌,企圖自殺。但他自己也在苦苦支撐。

金秀喜把人拽回去的時候,直接把人推到門上,單手抓着他的胳膊,等拿鑰匙打開門直接把人往屋裏扔,就像扔一條狗一樣。當然不是她把人這樣看,只是形容一下車道俊的表情活像路上走丢的流浪狗。看起來真的很可憐,好像走到哪都只能不安的顫抖。

這晚上金秀喜沒有再管他,車道俊想要跟她解釋也沒人聽。他滿臉歉意地坐在客廳看着極光。他蹲在窗戶角落看着窗外呢喃細語。

“ 風大點沒事的,抱着樹也能看極光。”

“ 這種事難道不是大家都會想象的?我只是付諸行動了而已。”

金秀喜在屋裏拿着畫筆在ipad上塗塗抹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還真的追了出去。也得感謝車道俊沒有那麽強烈的想要在屋外看極光的想法。估計是外面冷,他也就順着力氣跟着回到屋子裏。

她到底是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就該讓他自己去風裏轉悠一圈自己感受到寒冷再安靜的自己跑回來。

但是她扭頭從卧室的窗戶再看極光的時候,忍不住側頭看着牆壁的方向,牆壁外是客廳。她不知道車道俊是不是會也站在窗戶面前看着極光。

但那有怎麽樣呢?金秀喜收回目光,她只擡頭看着自己視線裏的極光。兩人齊刷刷地擡頭望着天空,随後又不約而同的做着同樣的表情。

“ 真好看。” 金秀喜看着天空,随後在極光下記錄着新的內容。

【主要人物:

李鐘俊  男 39歲  患有躁郁症的有名攝影師

說好聽就是有名的藝術家,對于藝術有極強的追求,是一個安靜、平靜的人,說不好聽就是一個沒有禮貌的崽子,跟任何人的交流都是基于自己的主觀意願。這麽多年因為他的性格都是一個人生活,朋友曾勸告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他對于這樣的事情都沒有什麽熱情。他的人際關系雖然很糟糕,但是事業卻很不錯,每年出版的攝影集都有着非常高的人氣,他跟朋友的友誼也保留在每年見一兩面面前維系着。而他自己經常獨自一人去往不同的地方,他無法接受重複的一切。所以長久生活在重複的日常生活中他也會感到無聊。每年他都會去世界各地拍攝自己的作品集。他沒有什麽想要好好的過自己人生的想法,但是他這樣不被別人擺布,從不追随別人背影的人生卻受到很多人的認可。大概是大家都期待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的人生。鐘俊就這樣又開啓了新一年的旅行,讓我們來期待他的新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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