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
姜瑤說完之後, 意料之內沒有聽到聞默的聲音。
恨不得把她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的巨龍，能夠合理且大方地同意她去上學，一整天有将近八個小時不見面, 那就怪了。
姜瑤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她沒有勉強, 現在星網這麽發達, 就連修驢蹄這種打發時間解壓的視頻都能沉浸式體驗, 不一定非要坐到校園課堂上去學習。
“沒關系啦, 我也就是随口一說——”
“也不是不行......”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姜瑤差點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挑着眉毛看向聞默。
聞默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尾巴煩躁地在地上翻了個滾, 他深呼一口氣：“可以，去吧。”
這下徹底輪到姜瑤詫異。
“咦, 你竟然會答應？”
不會把腦子氣壞了吧。
姜瑤墊腳去摸聞默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在說氣話。
聞默悶悶地“嗯”了一聲，伸手反握住姜瑤的手，扣在掌心裏捏了捏，感受對方軟乎乎的溫度, 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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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出于我個人意願，我确實不想放你去那麽多人的地方。”
聞默很坦白，他就是一頭很自私的巨龍, 沒辦法慷慨和任何人分享他的寶物。
“但是星際每一個獸族都有受教育的權利，無論是在部落內統一培養, 還是到公共學院集中上課。”
聞默輕輕嘆出一口氣，“圓圓, 你不是機器程序設定的玩偶，是一個擁有自由意志的存在。我沒有任何權利限制你的選擇。”
當聞默在知道圓圓不是人類玩偶後, 便開始為她尋找族群信息。
并不是聞默這頭巨龍突然變得大方，主動要将他的寶貝送回去。只是對待圓圓的方式不能夠再像對待一只人偶，将她理所當然當做自己的物品。
圓圓不是物品。
巨龍呵護珍愛的寶貝，不僅是珍視她外在的美貌，更要連同她的意願一起放在心上。
就像後來登記身份信息，如果圓圓真的更喜歡毛絨絨的種族，聞默嘴上說的不樂意，還是會為她找來裴青歡做認證人，滿足她想要的身份。
愛一個人，首先要學會尊重。
很幸運的是，聞默天生就懂得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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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惰的巨龍在關于圓圓的任何事情上，都格外勤奮。
甚至比當事人還要積極。
星艦還沒進入第一星區，聞默已經整理出十個第一星區最出色的學院名列。姜瑤望着聞默整個屏幕的文件夾，每一個分門別類整理各個學院的簡介詳述強勢學科......
頗有幾分爸爸媽媽給高三考生報志願的強度。
尤其是聞默披着一頭順滑長發，鼻梁上架着金框眼鏡，随意搭了件外袍挂在肩上，坐在屏幕前認真閱讀。
像一只大號的男媽媽。
姜瑤不知道，在她那個世界，如果她真的考上大學了，她那對忙碌的父母會不會也給她仔細研究高考志願，規劃最适合她的學校和專業方向。
但肯定做不到聞默這樣。
這種缺失了很多年的被重視、被珍惜的感覺，陌生極了，讓姜瑤心裏一瞬間茫然無措。
姜瑤眼眶一酸，她揉了揉鼻尖，主動靠坐在聞默手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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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默停下手中動作，側頭看向肩膀上那個毛絨絨的小腦袋：“怎麽了，圓圓？”
他把屏幕亮度調低，輕聲問：“是困了嗎？”
姜瑤悶悶搖搖頭，額頭貼在他的肩側，清晰的體溫順着衣服傳遞到她的身上，讓姜瑤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聞默敏銳察覺到圓圓似乎情緒不太對。
“是覺得無聊了嗎，還是我選的學院你不感興趣？”
聞默歉意地說：“我今天沒有陪你玩。”
姜瑤嘟哝：“我才不要你陪我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我知道。”聞默溫和地笑了笑：“圓圓是大孩子。”
姜瑤：“......”
她坐起來，瞪了聞默一眼：“總說我是孩子，那你要給我當男媽媽嗎？”
“男媽媽？”
聞默表情略顯困惑，他眨了眨眼睛，璀璨明亮的黃金瞳似乎真的很認真在思考姜瑤的話。
“什麽是男媽媽？”
姜瑤：“”
救命！她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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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額，那個什麽......”
姜瑤肉眼可見慌張起來，視線左搖右晃就是不敢和聞默對視，耳根漲紅到脖子。
感謝星際語言裏面沒有男媽媽這個詞的标準解釋，不然姜瑤真的尴尬到能用腳趾頭把星艦挖穿，直接飛出太空。
“我們還是來一起看學校吧！”
姜瑤坐直，渾身炸毛就差一個鞭炮把她點着，生怕聞默好奇心突增，刨根問底關于“男媽媽”的意思。
她伸手拽着聞默，硬是讓他重新把視線移回到屏幕，不再看她。
姜瑤打開聞默剛才正在浏覽的文件夾，看到聞默條理清晰的筆記和重點，和先前那本人偶飼養手冊一樣認真，姜瑤頓了頓，語氣別別扭扭又柔了下來。
“其實随便選一個就行，不用這麽麻煩的。我可能真的就是随口說說，不一定非要上學。”
姜瑤還沒有習慣大方接受其他人的優待，尤其是聞默這樣，實在對她太好了。
聞默看穿姜瑤的猶豫，他擡手落到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去玩玩也可以，多體驗體驗不同的生活，不必有任何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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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默和姜瑤最終共同選定了中心王城最大的綜合類院校，德羅裏特高等學院。
姜瑤還不确定對什麽研究方向感興趣，去一所綜合類院校比直接去專業類院校更好。在德羅裏特她可以嘗試各種不同課程，包括藝術、科研、哲學等等，她甚至還能學到如何從零開始制造一艘星艦。
所有新生第一學年不需要考試，到第二學年正式選定主修方向，才會有年底課業考核。好在考核方式也并不等于做卷子，這對于高三做的卷子摞起來和人一樣高的姜瑤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耶！不考試萬歲！”
聞默不懂圓圓在高興什麽，問題直擊靈魂：“不上學不就更不用考試了嗎？”
姜瑤：“......”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但姜瑤從小生活環境塑造的觀念裏面，就是要循規蹈矩從小學念到大學畢業，要麽繼續深造讀書，或者找一份好工作。
她曾經的生活從緊繃壓力的高中最後一年，突然戛然而止，到了現在陌生的星際時代。不再需要任何努力。
姜瑤總覺得像是一件事情做到一半沒有完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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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星艦最大的落地窗前，兩邊色彩斑斓的星穹光軌飛速向後掠過。外界浩瀚宇宙是無聲的，星艦裏有兩人淺淺的呼吸，并不會覺得孤獨。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嗯......”
姜瑤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麽開啓這個話題。
她突然有種想和聞默分享的欲望，關于一些自己曾經的生活，和她的想法。
可是“穿越”這種事情聽起來比科幻還要科幻。
姜瑤洩氣：“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沒事的，你慢慢說，我在聽。”
聞默溫和傾聽，很有耐心，并沒有因為圓圓的支支吾吾打斷她。
姜瑤注視着聞默唇畔微微彎起的弧度，側顏一縷白發別在耳後，順滑垂落在胸前，不知怎麽的，胸腔那顆漂浮的心就平穩了下來。
她有種直覺，不管她說什麽，聞默都會相信她的話。
不會認為她是在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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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靠在聞默胳膊上，輕聲說：“在我們那裏，大部分普通人的觀念，是念個好學校，拿份畢業證，找個安穩能夠養活自己的好工作。”
“然後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我不是什麽很有大志向的人，比起在學業上寄予我厚望、認為我應該完美傳承他們優質基因的父母，我就想學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足夠賺點飯錢養活我自己。”
聞默：“嗯，圓圓的想法很好。”
姜瑤擡頭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不用圓圓親自賺錢，我來養你’這種霸總發言呢。”
聞默并不懂“霸總”是什麽意思，但不妨礙他回答姜瑤的話。
“我之前說過，圓圓願意花我的錢，是在獎勵我——”
話還沒說完，姜瑤漲紅臉坐起來捂住他的嘴：“喂，都叫你不要亂說這種詞啦！”
聞默眨巴兩下眼睛，長睫毛像扇子撲閃，圓溜溜的黃金瞳頗有幾分無辜：“怎麽了，我說了什麽詞？”
——如果忽視聞默笑盈盈的模樣。
姜瑤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就你清純，我腦子發黃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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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麽一打岔，剛才懷念過去時略微傷感的氣氛一下子就沖淡了。
姜瑤無奈想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啊。”
好奇怪的思想觀念，喜歡給別人花錢。
聞默得意地翹了翹尾巴，厚臉皮把姜瑤這句話當成誇獎：“所以圓圓要好好珍惜我呀。”
姜瑤聽着有些感動，她知道聞默對她的好，正要點頭開口，聞默扭了扭尾巴，低頭一臉認真地補充：
“除了我以外，外面的人都是壞蛋，圓圓不要随便搭理他們，他們會騙你的。”
語氣像羊媽媽告誡孩子外面森林有邪惡大灰狼。
姜瑤：“......你又把我當小孩子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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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羅裏特高等學院的開學日期恰好就在三天後，按照兩人現在星艦飛行速度，到了王城稍微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姜瑤就要去報道。
時間比較趕，蒙克星球顯然來不及去了。
“沒關系的，我們可以找一次假期的時間，星艦過去只要半天。”聞默提議。
姜瑤想了想：“算了，我現在有了新的生活目标，之前的東西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喜歡現在待在聞默身邊，也期待接下來去新的學院上學。至于她記憶裏壓根沒有印象、穿越來之後被撿走的地方，姜瑤并沒有那麽執着再想回去看看。
入學手續聞默提前給姜瑤安排好，包括她的身份資料和入學準備的教程、校服之類的用品。
而關于姜瑤種族的問題，其實只要她不說自己是人類，不可能有人能夠猜到的。畢竟藍星人類這個種族，是整個星際獸族默認滅絕數百年的存在，頂多會以為姜瑤是個長相出衆的小型獸族。
“可是我也沒有獸族的特征。”
姜瑤摸摸頭頂，有些擔心：“我記得之前看到那些其他獸人，他們腦袋上都有熊耳朵或者兔兔耳朵。”
聞默安慰她：“第一星區和之前的地方不同，在這裏大部分人在公開場合是不會輕易顯露自己的獸族特征。”
越文明發展的地區，越崇尚理智思維。
王城裏大部分貴族自诩頭腦清晰，不輕易被獸族本性掌控，為了展現他們足夠的控制力和矜貴品格，每到獸化期就會偷偷藏在家裏，除了玩偶陪伴，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不那麽理智”的模樣。
姜瑤略顯失落的“哦”了一聲。
她嘀嘀咕咕：“還以為可以假扮一下兔子少女呢。”
姜瑤上次有注意到，拍賣場侍應生應該是只垂耳兔，放松時候兩只長耳朵耷拉在臉側，毛絨絨的樣子看起來太适合揉來揉去了。
聞默微笑着提建議：“也不是不行呢。”
姜瑤微微期待：“嗯？”
“圓圓可以在家裏扮給我看。”
“......”
姜瑤炸毛：“聞！默！”
這家夥是不是悄悄點亮了腹黑屬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