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沉迷
沉迷
微妙的感覺讓中原中也皺起了眉頭。
随着黑線的慢慢入侵身體,中原中也明顯感受到眼前的世界好像也随之變暗下來。
仿佛是墨水被暈染開來,牆體,桌椅,人形都化作墨溶于水中,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暗。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中原中也小心謹慎地盯着周圍所發生的一切。
不明的吼叫聲從遠處傳了過來,中原中也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做好防禦的動作,但是下一秒,巨型的生物就從自己的身邊跳躍了過去。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略微的熒光漂浮在空中。
那個巨型的生物跳躍過去之後,好像是察覺到了中原中也的存在,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朝着中也所在的地方細細嗅聞。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睛,勉強看清楚了,巨型生物的外表有點像他曾經在書上見過的遠古生物,尖銳的鋸齒暴露在外面,厚重的皮毛上還滴落着水珠。
對方盯着一張大腦袋湊了過來,在靠近看清楚之後,它猛然打了一個噴嚏,像個搖鼓的玩具一樣,四肢往後挪了挪,恐懼而後害怕地跑開了。
真是奇怪。
中原中也在內心嘟囔了一句,連接着安德黑線,就連安德也都不在周圍了。
他小心地朝前踏了一步,見無事發生之後,便開始大膽地,肆無忌憚地開始探索這一片奇怪的地方。
往上看是無盡的黑暗,腳下是柔軟的土地,周圍的生态環境應該不錯,中原中也似乎聞到了青草的味道,遠處,有水波流動的聲音。
不是霧氣,中原中也在空中輕輕揮了一下,那個看不透的黑暗到底是什麽東西
中原中也不知疲倦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仿佛永無盡頭一樣。
這一路上,也大大小小碰到了很多奇怪的生物。很奇怪,即使一開始是帶着殺意前來的,但是等靠近了,又會立馬轉頭逃走。
這樣奇怪的事情不說,但是有一件事情,在那些奇怪的生物中,甚至有一些和那些從安德身體裏面逃出來的怪物一樣!
所以,他現在是在安德說的,他所誕生的地方嗎
中原中也環視了一圈四周,什麽也看不出來,他有些累了,直接依靠着一顆大樹坐了下來。
隐秘的黑線豎着大樹爬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摸向了中原中也的後脖頸。
中原中也看似在休憩,但是在黑線即将觸碰到自己的時候,猛然轉身,徒手抓住了黑線。
黑線順滑,徒手是完全抓不住的,中原中也只好眼睜睜地看着黑線往回伸了回去。
但是黑線并不是在一味地後退,察覺到中原中也沒有對自己緊追不舍後,悄悄冒出一個頭,扭曲着,在空中飄動着。
中原中也就這樣看着對方的表演。
就這樣平淡對視了三分鐘過後,中原中也是無法繼續忍受下去了,他試探性地開口說道: “你知道,離開這裏的辦法嗎”
黑線繞得更加愉快了。
于是,衆多的黑線從看不透的黑暗中蔓延了出來,它們扭成一團,拼湊出一個箭頭的方向,給中原中也指出了一個方向。
玩玩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能夠聽得懂人話。
中原中也雖然心生詫異,但是現在,除了相信這來歷不明的黑線,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吧。是生是死,都得走下去啊。
就這樣,中原中也順着黑線凝聚地箭頭,東拐西拐地朝着它所指的方向前進。
不過對方的方向感看起來不是很好,明明可以直線到達的地方,卻總是走一些奇怪的道路。
兩棵樹的中間,踩着黑色的石頭才能前進,要挂着那根樹枝蕩過去……
幾次下來,中原中也終于忍受不了,他一把拉出了漂浮的黑線,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現在開始最好給我好好帶路,不然,就直接給我去死吧。”
黑線扭曲了起來,不停朝着中原中也的後方指着。
中原中也謹慎地回頭,一片巨大的湖泊就在自己的身後。湖水中間,是一課不見底部不見高處的巨樹。
他往前踏了一步,大片的熒光從湖水中湧了出來,往上飛,繞着大樹飛了幾圈,又沉入水中,就這樣,一直重複着這樣的動作。
這樣的景色,有點像是安德所說過的中心樹與中心湖,還有墨斯卡靈。中原中也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想着。
可是這裏,哪裏有離開的辦法呢
中原中也還在這樣想,黑線就已經一股腦地沖到了水裏,和那群墨斯卡靈玩得不亦樂乎。
所以,并不是來找出路,只是來玩的嗎!
中原中也感受到了憤怒!
……
現實世界,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森鷗外在發現黑線滲入中原中也傷口的時候就立刻拉開了兩人,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中原中也雙眼一閉直接往地上暈了過去,還是尾崎紅葉接住了他。
紅葉大姐嘗試把中也喚醒,但是沒有任何的作用,就算是上手掐,中原中也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起來,應該是和立原道造進入一樣的情況了。
比立原好一點的,就是他掙紮的情況沒有那麽強烈,只是眉頭緊鎖。
森鷗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轉頭看向安德,黑線好像受到了驚吓,一下子全部縮回了安德的眼睛裏面。
安德蹲下身,雙手捂着眼睛,輕輕喘着氣,過了好久才慢慢擡起臉來,看表情來說,應該是已經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森鷗外微微彎腰扶着安德站了起來,溫柔地問道: “安德君,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安德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他說: “我我很好啊首領呢首領怎麽暈過去了!”
他好像完全沒有剛才的記憶。
森鷗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番,讓尾崎紅葉送中原中也去醫務室,他打算先和安德單獨談一下話。
但是意外突發。
尾崎紅葉還沒有動作,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暴力破壞,金色頭發的俊美男人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身後是沒能來得及阻攔的守衛。
守衛驚慌失措地報告: “對不起,首領大人!我們沒能夠攔住!”
與此同時,辦公室裏的電話也是滴滴響了起來,估摸着估計也是報告魏爾倫從地下室跑出來的事情。
森鷗外擡手示意守衛退下,接起對話後搶在對方面前說道: “我已經知曉了,不必彙報。”然後就迅速挂斷了電話。
尾崎紅葉搖了搖扇子,指揮着金色夜叉把中也放在沙發上。魏爾倫直接撲過去查看了昏迷的中也。
安德靜靜地看着他們的動作,不自覺地小聲嘟囔着一個單詞: “家人。”
這個曾經讓安德和中也,和魏爾倫争吵的“家人”,在這一刻帶給了安德一點小小的沖擊。
所以,魏爾倫這樣的擔心,也是因為是“家人”嗎
他的聲音很小,只有呆在他旁邊的森鷗外聽到了。
森鷗外瞥了他一眼,然後問道: “魏爾倫君,為什麽這麽急躁呢”
魏爾倫在确認中也只是昏迷之後,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他還是沒有任何的放松,因為他也意識到了,現在的中也完全呼喚不醒。
他單膝跪在沙發前,護着中原中也,聞言轉頭看向森鷗外: “我剛才,感受到中也不存在了。”
好像有那麽一瞬間,整理明信片的魏爾倫手一抖,從靈魂深處來自的顫抖讓他的手部一抖,一張明信片就那樣飄落到了地上。
魏爾倫其實那一瞬間并沒有意識到這個顫抖的來源是什麽。
但是當他彎腰去撿那張明信片的時候,蘭堂華麗的書法清晰地寫着:
[中也最近如何呢]
魏爾倫緩慢地撿起明信片,後知後覺地仰頭往着天花板看過去,或者說,是透過不知多少的樓層,看向首領辦公室的存在。
這就是在魏爾倫沖進辦公室的前幾分鐘所發生的事情。
森鷗外捉摸着“不存在”這個單詞所存在的,首先中也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那麽這個所謂的不存在,應該有着更深層的意思。
“中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森鷗外言簡意赅地說中也只是被一種會産生幻覺的,名叫墨斯卡靈的怪物給暫時控制了,他并沒有說再之後的有關安德黑線的事情。
“呵,幻覺”魏爾倫發出一聲嘲笑, “這種東西怎麽可能影響得到中也呢”
他原本是這樣說着,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呆楞住了。
一只白皙到透明的手撫上了中原中也的柑橘色暖發,長長的灰色卷發順着男人彎腰動作垂落了下來。男人冷淡的聲音緩緩響起: “中也,這是怎麽了”
魏爾倫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順着手臂慢慢上移,思念了不知多久的人終于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蘭堂還是穿着厚厚的冬裝,裹着圍巾,戴着耳罩,只是不再有着被寒冷侵襲的顫抖。
他把目光從中也的身上移開,看向魏爾倫。
“保羅,你還好嗎”
魏爾倫呆滞地望着虛空。
一看到這樣的畫面,在場其他三人紛紛搖了搖頭。
森鷗外輕輕摸了一下眼睛: “看來,是剛才和我對視的原因吧。”
尾崎紅葉從內心也覺得有些疲憊了,她說: “鷗外大人,您能否先戴上眼鏡之類的東西呢”
森鷗外沉默着叫人送一副墨鏡進來。
安德又拿起了之前砸中也中也腦袋的木棍,打算給魏爾倫也來一擊,但是被森鷗外攔了下來。
森鷗外輕聲說道: “魏爾倫君,我想你現在可以知道我所說的幻覺是什麽樣子的吧”
“……哦,”魏爾倫有些呆滞地回道,他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中原中也, “所以,中也也是因為你才陷入了這樣的沉睡嗎”
最後一句話,是對着幻覺中的蘭堂說的。
蘭堂只是淺笑,什麽都沒有回答。
森鷗外在一旁勾起不明的微笑,他心想,中也和你看到的應該不會是同樣的幻覺。
魏爾倫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看向安德: “所以,這也是你的能力嗎”
看來這家夥剛才完全沒有聽別人講話啊。安德癟嘴: “不是,還有不要太陷入幻覺了,要麽就是死,要麽就是和首領,阿原一樣的下場了。”
魏爾倫看向蘭堂,輕聲說道: “幻覺是嗎那你有讓幻覺一直存在的方法嗎”
這話倒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安德沉思: “你說的方法……”
金色夜叉突然閃現到了安德的身後,輕輕地用劍柄敲了一下腦袋。
安德捂着腦袋委屈地看向尾崎紅葉。
森鷗外輕聲笑了出來: “魏爾倫君,看起來你應該是清楚這是虛假的幻影吧。”
“我知道他是虛假的。”魏爾倫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但是沒一會,他又呆呆地看向蘭堂, “蘭波已經死了,我知道的。但是,什麽時候,連虛假的幻影都不允許擁有了呢”
他這樣反問着。
森鷗外得到了這樣的答案,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他看着這滿房間的幻影,眼神慢慢變深。
怪物就是怪物,就算侵入大腦,制造出影響人心的幻影,但是卻完全不知道人類到底是會如何應對內心的幻影。
立原道造面對哥哥的幻影,反應巨大。哥哥是他複仇的動力,但是他也非常清楚,哥哥已經死了。所以他才會拼命反抗哥哥的幻覺。
中原中也面對旗會的幻覺,他是憤怒。旗會是家人,是夥伴,殺死他們的兇手就在腳下,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報仇。他憤怒于,居然有人會利用他們來制造影響自己的幻覺。
森鷗外冷血理智,沒有會影響到他的幻覺,所以就算數量龐大,但是卻連一張人臉都沒有辦法幻化出來。
至于魏爾倫,幻覺與否,對于他來說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要看到,真假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麽,”森鷗外說道, “魏爾倫君,你現在可以回到你的房間嗎請記住,路上不要和其他人對視哦。”
他的語調有些輕浮,也不知道魏爾倫到底有沒有記在心裏。
魏爾倫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望着虛空中的一點,慢慢走回了他的地下室。
尾崎紅葉還是帶着中原中也去了醫務室,現在終于可以和安德好好談事情了。
“安德君,你對于剛才的事情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嗎”
安德迷茫: “我應該記得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