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學季
開學季
九月一日，如期而至。
“榴榴，快，今天爸爸送你們去學校。”洋爸在外面的客廳大聲喊她。
“來了，爸爸。”洋榴背上書包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路憶一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一身亮麗的連衣裙，黑長發垂到胸前，丹鳳眼微揚，說：“快點兒，開學都不積極，鐵定是差生。”
洋榴走了過去：“爸爸，我們走吧。”
他們剛踏出大門，路姨就在後面大聲喊：“一一，我給你放書桌上的那盒草莓帶了嗎？拿去帶給同學們吃。”
“帶了帶了，媽媽你真啰嗦。”路憶一一甩長發，轉身走了。
洋榴跟上她，而洋爸走在她的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榴榴，爸爸知道你內向，到了新學校要是有什麽不适應的，一定要跟爸爸說。”
“嗯。”她重重點頭。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雙手正不安地絞動着衣擺，以前初中她是在老家的鎮子上讀的，哪兒像現在這個學校這麽多人，聽說光是這一屆的新生都有兩千人呢。
他們家住在藍晚塘，離學校只有不到兩公裏的路，不過今天開學，這段路尤為的堵車。
“爸，我自己下去走吧，反正校門口就在前面了。”路憶一提起了自己的書包，準備要下車。
“那……榴榴你跟着一一一起，沒關系吧？”洋爸回頭看向洋榴。
“沒關系。爸爸，你開車小心點。拜拜！”洋榴說完後，就跟着路憶一一起下了車。
沿街的石板路上種着一排高大的黃桷樹，樹葉落滿了地面，在這條兩米寬的路上，有很多的學生在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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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久，他們就到了大門口，洋榴擡起頭看這座高大莊嚴的校門，“藍山中學”那四個字竟是藍色的，在明媚的陽光中泛着光亮。
一陣尖叫聲突然響了起來，“啊！！！是南映澈！！！”
門口的學生都被吸引了過去，就連路憶一都在往那邊眺望，“真是南映澈嗎？”
洋榴踮起腳尖也往那邊看，問：“南映澈跟我們一個學校嗎？”
這時，一個少年滑着滑板如一陣風般從她身旁經過，滑入了校園內，淡淡的山茶花香飄蕩而過，太快，快到她鼻尖根本沒嗅到。
路憶一在眺望那邊的同時回答：“是啊，他跟我一樣，初中就是這個學校的。”
這話，頗有炫耀的意味。
“那他是高幾的？”洋榴好奇地問。
“高一啊，跟我們一屆的。”
“這麽年輕啊。”她又想起了那天被南映澈叫來演戲的少年，他會不會也是這個學校的？
那邊圍了太多的人，她們在這裏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南映澈，之後就見人群散開了。
學校內，一層的一個樓梯口，一個少年追上另一個少年，勾上他的肩膀，笑道：“好啊，季風漾，學會利用我給你打掩護了？”
“你還知道回來。”季風漾頂開他的手臂，拎着一個藍色的滑板上樓，“你利用我幫你去見粉絲的時候呢？”
“說起這個，我就來了興趣。”南映澈追了上來，繼續對他勾肩搭背，“那個小粉絲多大了？初中高中？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麽？快轉告給我。”
“什麽都沒說。那麽傻，應該是初中生吧。”
南映澈認同道：“也是，她竟然一整天都沒發現你是假的，可見臉盲得厲害。”
“我看怕不是臉盲。”
是腦子盲。
“不過你真的帶她坐了一整天輕軌麽？”南映澈倍感驚訝，“她竟然不哭不鬧？”
季風漾點頭:“而且還很高興。”
“哈？這初中生小妹妹可真聽話。”
*
洋榴打了一個噴嚏，她不知道有人正在背後議論她，她與路憶一一同進入了校園，這學校比他們以前學校大了一倍不止，藍白相間的瓷磚與藍天白雲融為一體，就像一幅亮麗青春的油彩畫。
“吶，自己去找自己班。”說完後，她就走了。
她們不在一個班，路憶一在一班，最好的火箭班，而洋榴，在三十二班。
當她進入教室的時候，才知道童倩竟然和她一個班。
“喲，這不是一一那鄉下來的妹妹麽？你也三十二班啊？”
洋榴應了一聲，就随意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高一總共有三十三個班，第一二班是火箭班，三到十班是實驗班，剩下的全是平行普通班。
被分到三十二班完全是因為運氣，并不是代表着她們成績排倒數。
高一生活正式開始，高中的知識對于洋榴來說是新鮮的，她性格內斂慢熱，平日裏就窩在座位上看書，說話最多的就是她的同桌舒沅沅了。
夏日的風帶着那一絲悶，湧入了秋天的哀愁裏。
每日繁忙的生活，讓她短暫性地忘記了那個像風一樣的少年。
也許，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
後來，她總是聽到南映澈的名字，據說他在八班，那是實驗班，在另外一棟樓裏。
“走啦，洋榴，去做廣播體操了。”舒沅沅拉着她往教室外面走去。
他們每天早上第三節課下課後都會做廣播體操，藍山中學依山而建，做體操的操場是建在山頂上的。
他們沿着教學樓的樓梯往上走，穿過一條中間過道，再繼續沿着山路往上，就會來到一座寬闊的山頂操場。
“哇，那個領操人氣質好好啊！”舒沅沅盯着前面高臺上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兒說道。
洋榴望過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路憶一，她的背影她太過熟悉，那紮起來的黑長直就像鍛子似的，又黑又亮。
“聽說，是火箭班的學霸。”旁邊路過的一個女孩兒說道。
洋榴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她與路憶一之間的關系，好像她說出來的那一刻，就感覺她是在高攀一樣。
“你咋知道？”舒沅沅拉着那同學問，“這人是誰啊？”
“好像叫路憶一，長得特別漂亮，上次我路過他們班，看見有男生在給她送情書呢。”
“哇撒，她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人家眼光高着呢。”
舒沅沅拉着那個同學調侃:“話說你怎麽會路過他們班？那可是A區，你可別告訴我你跑那麽遠去上廁所。”
那人老實回答:“我是去看帥哥的。一班有帥哥，巨帥，帥到慘絕人寰。”
“真的？”
“真的，我那天親眼看見的。”
在做廣播體操的時候，舒沅沅一直往一班的方向看，不過距離太遠了，從三十二班到一班，中間不知隔了多少個人頭呢，根本看不見。
廣播操做完後，她拉着洋榴說:“榴榴，想不想看帥哥？”
洋榴下意識地搖頭，馬上就要入學考試了，她還是想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走嘛，就去看一眼，飽飽眼福。”舒沅沅搖着她的胳膊撒嬌。
她們随着密集的人流下山，在這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她身旁除了舒沅沅外，全是些男生，她們嬌小的個子快要被淹沒。
她看到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高高的身影很出挑，那身高，和當時那個男生差不多。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人的後腦勺上，怎麽也移不開。
她們下了這條長長的樓梯後，在轉入教學樓的那一刻，那個男生随着人流消失不見了。
她有些悵然，只是身高像而已，又不是他。
“榴榴，走，咱們去一班那邊逛逛。”舒沅沅拉着她往左邊的長廊走了去。
洋榴不太想去，因為路憶一在那裏。
奈何舒沅沅太過興奮，拉着她直朝一班的方向而去，她們又下了一層樓梯，走廊上同學稀疏，遠遠的，洋榴又看見了先前消失不見的那個少年。
此刻的他，在這條長走廊的另一端，她的呼吸驀地一滞，少年的背影沒了人群的遮擋，逐漸清晰起來，一身黑白校服，烏黑短碎發，清瘦高挑，和她記憶中的那個背影真的好像。
真的會是他麽？
她見他轉入了一間教室裏，而那個教室，似乎就是一班。
“榴榴，剛剛走在前面那個男生好高呀。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她們口中的那個帥哥？”
“走，我們快些跟過去瞅一眼。”舒沅沅拉着她加快了步伐。
就在快要走到那間教室門口的時候，路憶一從另一邊的走廊轉了過來，眼看着就要迎面對上，洋榴飛快轉過身：“沅沅，我突然想上廁所，先走了。”
說完，就大步逃離了這個地方。
“喂？”留在原地的舒沅沅很懵。
那邊，路憶一看到她離去的背影，眉頭擰了擰，那個背影怎麽那麽像是洋榴？
她走進了教室裏，來到季風漾的座位前，道：“喂，季風漾，這次入學考試，比一比？”
少年擡起眉目來，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好比的。”
以前兩人都是這個中學的，但不在一個班，成績一直不分上下，這次終于分到了同一個班，路憶一自然想跟他較一個高下。
舒沅沅站在教室外面，看着裏面的這一幕，內心尖叫萬分，随後跑回了三十二班教室裏。
她拉着洋榴激動地說:“榴榴，我跟你講，真的巨帥，太可惜了，你剛剛沒看見，雖然我只是看到一個側臉，但是那個側臉足以把我殺了。”
“還有，你猜我看到了什麽，我剛剛看到路憶一竟然主動走過去找他搭話，天哪，路憶一不會是喜歡他吧？”
“啊？”洋榴聽到這個垂下了眼簾，望向桌子上攤開的語文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越絞越亂，她自從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後就開始變得自卑了起來，每每看到路憶一，她就覺得那才是天之驕女。
“能讓路憶一主動搭話的，肯定不差。”她低聲道。
能考進火箭班的人，怎麽會差呢？
她咬緊了牙，後天就是入學考試了，她必須要努力才行。
*
入學考試放榜那天，所有人的成績排名會公布在學校一樓的公示欄上，洋榴早早地就站在那裏看了，本想拉着舒沅沅一起來的，可是她不來，說什麽一定考得很差，所以不想看。
兩千多個名字，貼了整整三張公示欄，她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二名的路憶一。
她驚訝地捂住嘴，她知道她成績好，可沒想到這麽好！
而她的上面，排在第一的是一個叫“季風漾”的名字。
她撓着頭回想，這名字怎麽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呢？
她接着又去找自己的名字，這麽多名字看得她眼花缭亂，她足足找了三分鐘才找到自己。
“啊……這麽差啊。”
她竟然排在了一千二。
“你再差能有我差？”身旁一個聲音倏然響起，她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
那是一個男生，長着一張陽光帥氣的俊臉，濃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微蓬松的小卷發，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這樣一張臉，完全擔得起校草這個名號了。
“你排在哪兒啊？”她問。
他指了指第三張公示欄的最後一個名字，似乎還有些得意洋洋，“吶，這兒。”
她定睛一看，驚道:“南映澈？！”
“對啊，你竟然不認識我？我有這麽失敗嗎？”
洋榴太過吃驚了，原來那個存在于大家口中的南映澈就是長這樣啊。
那個本該跟她一日游的主唱少年，如今與她近距離地站在這裏，太過不可思議了。
本來她想說她聽過他唱歌的，結果話到嘴邊就說成了:“你怎麽才考這麽點分？”
“诶诶诶，同學，你在哪？讓我看看你排多少名？”南映澈問道。
她趕緊搖頭:“對不起，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她就是有點吃驚而已。
“你在哪兒？我看看你有多差？”
洋榴還是搖頭擺手:“要上課了，我先走了。”
她轉身就跑了，在離去的時候，聽到後面出現了一道明亮的聲音，“南映澈，你搞什麽？考最後一名？”
她猝然停住腳步，那聲音……是那個少年！
南映澈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回道:“這不是挺好的麽？季風漾，咱們兩個可是并列第一了呢。”
季風漾:“……”
洋榴再次震驚，那個少年竟然是全校第一名的季風漾？！
她好想……好想……回頭看一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