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周松推開房門,燃着火盆的屋裏比外面暖和很多,他邁了進去,反手将門合上,隔絕直往裏鑽的涼氣。

靠在床頭看書的沈清竹聽到動靜擡頭,道:“我聽着外面都靜了,客人都送走了吧。”

“嗯,沒人了。”周松走過去,将手裏端着的雞湯遞給他,“餓沒餓?先喝碗湯,想吃什麽我等下給你做。”

他也沒想到能鬧這麽晚,都是那幫小子們平日拿他沒辦法,逮住機會就不放過,一個個鬧騰的不行,纏着他都沒法走開。

沈清竹接過湯,對他搖搖頭,“晌午嬸子給拿了不少吃食,吃的多了些,這會兒完全不覺着餓,我喝點湯就好了。”

聞到對方身上的酒味,他又道:“喝了不少吧,難受嗎?”

“沒事,他們幾個喝醉了。”周松從來沒喝過這般多酒,他本來也以為自己要醉倒了,早些時候還擔心在坤澤跟前失态,誰知一直到最後,他都挺清醒,看來酒量還算不錯。

看他神色間确實沒有什麽醉态,沈清竹放下心,低頭喝了兩口湯,發現人還直挺挺的站在他跟前,擡眼笑道:“站着做什麽,坐啊。”

看着他發呆的周松回神,耳根有點熱,按照對方的示意在床邊坐下,下意識的還守禮隔着些距離。

沈清竹也沒說什麽,繼續喝湯。

屋裏靜悄悄的,直到他喝完了整碗雞湯,周松伸手将碗接過去,輕聲道:“該喝合卺酒了。”

沈清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聞言轉頭看他,心裏覺得好笑,漢子一直坐在這兒,原是在等這個。

他也沒有逗弄對方,站起身往桌邊走,“那便喝了吧。”

周松連忙跟了過去,眉眼間透着歡喜。

碗勺暫且放在桌上,他拎起酒壺将兩個酒盅倒至八分滿,拿起其中一個遞給坤澤。

沈清竹伸手接過,兩人指尖相觸,他感覺到對方又僵了僵,擡眼輕笑,探手過去挽過他的手臂,“你動也不動,喝還是不喝?”

周松反應過來,連忙配合他動作,兩人的手臂交纏,彼此挨近,他眼看着坤澤明豔的臉靠近過來,喉結不覺緊張的上下滑動,慌亂的随人将酒盅中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盅,他又去看沈清竹,對方喝過酒的唇色紅豔了些,他看着,覺得有些熱,很奇怪,他喝了一下午的酒都未醉,這小小的一盅下去,卻覺得有些醉了。

沈清竹收回手,看漢子還維持那個動作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心裏道了聲呆子,放下酒盅,轉身回到床邊坐下,“周松,過來。”

周松醒神,也将杯子放下,跟着回到床邊,看坤澤拍了拍床鋪,聽話的坐過去。

之後……便沒有動作了。

沈清竹轉頭看他,高大的乾元腰背直挺的坐在身邊,都這時候了,還沒忘了在中間隔着些距離。

他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無奈,幹脆自己挪了挪挨過去,貼上的身體立刻就僵硬了,壞心起,他沒了骨頭般靠着那具結實的身體,輕聲道:“周松,現下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本就被坤澤貼上來的溫軟身軀弄的耳根發熱的周松,這下更是臉都燙了起來,他目光游離不好意思往人身上落,卻也沒忘了伸手攬住對方的身體,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冷落他。

沈清竹更覺着好笑,伸出手去撫上漢子的下巴,輕輕摩擦了幾下,使了些力将他的臉轉過來,對方很配合,其實也沒廢什麽力,他看着人的眼睛,故作幽怨道:“那你為何不看我,莫非,是不歡喜……”

“歡喜!”周松根本沒讓他将話說完,連忙将他那只手握在掌心裏,卻又不敢用力,擔心自己手上的老繭磨疼了他白嫩的手,“我只是,怕冒犯你……”

都已成親坐在洞房裏了,還有何冒犯不冒犯的,沈清竹眼裏含着笑意,嘴上卻道:“當真?”

“當真。”周松回答的很快,神情認真。

沈清竹卻是輕笑出聲,笑的将臉埋進了對方的肩頭。

周松不明白他為何笑,但他也不在意,他只知道坤澤是開心的,只要他開心,自己就開心。

沈清竹笑夠了,擡起臉,眼睛裏還有盈盈笑意未曾散去,他指尖又勾住人的下巴,湊上去在人嘴角親了下。

周松這下是徹底僵住了,像塊兒石頭一樣,半晌都沒動,腦筋都要轉不過彎兒來。

“呆子……”沈清竹看着他這副傻愣愣的樣子笑,罷了,他不知如何主動,自己主動也是一樣的。

他這般想着,擡手環上了乾元的脖頸,又湊了過去親上他,這回不是一觸既離,而是微微啓口,含了下對方的下唇。

周松身體一震,垂眸看到的便是坤澤微合的雙眼,他的睫毛輕輕的顫,證明它的主人并不是如同表現出的那般游刃有餘,他也在緊張。

眸色微沉,周松的雙手環上了懷裏的身軀,更深的親過去,他怎麽能讓如此珍惜的人,放下了坤澤的矜持,主動如此,這是自己該做的事。

乾元到底是乾元,即便未經人事,也有本能,沒了開始的顧及與躊躇,光是吻,就讓沈清竹有些招架不住。

唇舌緊密相纏,他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無奈下只好拍拍對方的肩背。

周松退開些,兩人輕喘着,呼吸黏連在一起,他捧住人的臉頰,視線定在他的臉上離不開片刻,“清竹,我會疼你,愛你,珍惜你一輩子,絕不讓你後悔今日嫁我。”

沈清竹聞言,擡眼看向他,唇角揚起,眉目含笑,“好。”

忍不住了,周松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再次親了上去,手指勾開坤澤的衣帶,将人撲在身後豔紅的床褥上。

蘭花交纏着松柏,香味彌漫在整間屋子裏。

被翻紅浪,經久不息。

——

沈清竹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他的思緒還有些混沌,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恍了好一會神,才憶起什麽,側頭去看身邊,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躺在床上,動了下身體,酸疼,困乏,索性又不動了。

他覺得肚子有些餓,但動了又不适,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不見了蹤影,心裏有點不悅,閉上眼将腦袋縮進了被子裏,難得有兩分孩子氣。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動作很輕,小心的合上門,之後走到床邊。

只看到了一團被子的周松愣了下,彎下腰湊近,伸手輕輕扯被子,怕縮進去睡覺的人将自己悶壞了,但又怕吵醒了對方,只能小心的一點點往外抽。

蒙在被子裏的沈清竹本來是有些氣悶的,卻又被他做賊一般的舉動逗笑。

聽見他的輕笑聲,周松頓了頓,知道他這會兒是醒着的,松了口氣,将被子拉下去,露出對方的臉,“何時醒的?”

沈清竹揚眉,“你進來之前。”

不是被自己吵醒的,周松放下心,看了看他,又垂下眼,“你……身體還好嗎?”

都已是洞過房的關系了,說到這些,漢子的耳根卻還是會紅,仿佛他才是那個被怎樣的人,沈清竹淺笑,“腰酸,痛。”

聽他說痛,周松慌了,手足無措的想掀開被子看看,又怕他着涼,“那、那怎麽辦,我去找大夫?”

沈清竹搖搖頭,一雙桃花眼含情般的看着他,“你給我揉揉便好了。”

周松愣住,知道他又是在逗自己,可躊躇片刻,還是将手搓熱,探進了被子裏,觸到滑膩肌膚的時候頓了下,緩緩的将手撫上去。

坤澤輕哼了聲,他整張臉都紅了。

酸疼的腰眼被大掌揉按的很是舒适,本只是調戲一下對方的沈清竹垂着眼享受,直到肚子耐不住饑餓叫了聲。

昨晚本就只喝了碗雞湯,又“辛苦”一夜,肚子早就空空了。

周松聽見了,戀戀不舍的将手收回來,勸哄道:“我做了些吃的,你先墊墊再休息?”

沈清竹對此沒有意見,但他又實在不想動,從不委屈自己的他朝人伸出手,“你給我穿衣服。”

周松都來不及聽他說的話,見坤澤伸出兩條光溜溜白嫩嫩的手臂,唯恐他着涼,連忙矮身将人攏進懷裏,紅着耳根應他,“好。”

身嬌體貴的大少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漢子的伺候,任他一件一件給自己套上衣裳,偶爾伸手捏捏他發紅的耳垂,看人低着頭都不敢擡眼,愉悅的笑笑。

被“調戲”的周松也不敢反抗,或者說,他甘之如饴。

給人穿好衣服,放他坐在鏡前束發,周松出去給他端了盆熱水進來,放在架上供人洗臉。

沈清竹束好了潑墨般的長發,走到盆前彎下腰撩水洗臉,柔順的發絲下滑,被一只手抓住。

他側過臉,看見站在他身側的漢子,不知想起了什麽,彎唇笑笑,沒說話,繼續洗臉去了。

或許是心有靈犀,他這一笑,讓周松憶起了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坤澤蹲在河邊洗臉,自己也是這般幫他抓着頭發。

只是那時他們尚不相熟,他連瞥一眼對方露出的後頸都覺着冒犯,如今……

周松的視線飄過去,那雪白的頸後,最脆弱的位置,還殘留着自己的齒痕,明晃晃的宣示着他們現今是如何親密的關系。

沈清竹洗完臉直起身,旁邊适時的遞來了布巾,他接過來,拭去面上水珠,便道:“我倒是忘了,如今既已成婚,該将頭發挽起才是。”

未婚的坤澤才這般束起馬尾。

周松的手指還纏繞着他垂在身後的發絲,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無需管那些,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沈清竹将布巾搭回架上,轉身面向他,發尾從對方的指尖滑落,“這樣豈不是讓人說你閑話,娶的夫郎還像少年人那般打扮,不安分。”

周松皺起眉,“莫要這般說自己,也莫要在乎旁人說什麽。”

沈清竹自是不在乎旁人說什麽的,他只是想聽聽看,漢子怎的說,他往前邁了一步,湊近對方,擡起一只手搭在人的領口,輕輕摩擦衣襟,“夫君當真不在乎?”

他問了什麽,周松完全沒聽進去,只有夫君兩個字進了耳朵,他眼睫微顫,擡手搭上那只細滑的手,“叫、叫我什麽?”

說話都磕巴的樣子又逗笑了沈清竹,他踮起腳,湊到人耳邊,“夫君。”

話音未落,他的腰身猛地被人攬住,兩具身體貼在一起,乾元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瞬。

沈清竹很是滿意他的反應,退開些,擡起一雙桃花眼,笑道:“夫君,我腰還酸呢,可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還這般撩撥,周松閉了閉眼,他舍不得怪對方,只得自己忍下那份苦楚,艱難的松開纖細的腰身,緩緩吐了一口氣,“不是餓了嗎,我去給你拿吃的。”

他落荒而逃,沈清竹笑的愉悅,果真還是逗老實人最有意思了。

而即便是被他那般的使壞,周松也到底是不舍得他多餓一會兒的肚子,很快便端着吃食回來了。

聽錢嬸說上回煮了紅薯茶沈清竹還蠻喜歡的,這次他便煮了紅薯粥,夾了碟他自己腌的小菜,額外又給人蒸了蛋羹,旁邊還放了只雞腿。

肚子早就抗議許久了,沈清竹在桌前坐下,先嘗了口粥,軟糯香甜,更合他胃口,“你吃了嗎?”

坐在他旁邊的周松點頭,“吃過了,雞湯還剩一點,我怕你不想喝了,煮了碗面吃。”

湯喝掉了,卻還沒忘了将雞腿留給他,沈清竹心中微暖,盛了蛋羹的勺子轉了個方向,遞到對方嘴邊,“再吃一口。”

周松愣了下,在坤澤笑盈盈的目光中,低頭将那勺蛋羹吃掉了,之後看着對方毫不介意的又盛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裏,沒有嫌棄被他用過的勺子。

他目光逐漸柔軟,眼睛裏只映着一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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