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種

第11章 有種

于霆這邊也醒了,譚承進去看了他一眼,正好有兩位民警在裏面補充詢問一些細節,譚承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問嫌疑犯什麽長相,于霆說沒看清,太黑了。

“長相不知道,高矮胖瘦總該知道吧,多說點兒,盡量多提供外貌特征。”

于霆想了半天,頭疼得要命:“就是個瘦高個兒。”

“範圍太廣了,有沒有其他具體點的,比如口音,口音有沒有什麽特點,能不能聽出是哪裏人。”

“那孫子壓根兒就沒開過口,我上哪聽他的口音去。”

“算了算了。”邢天羽聽得不耐煩,“我看也沒必要問了,肯定是那幫農民工幹的,要麽是合謀要麽就是其中一個膽大的,你們趕緊去抓人,再晚人就跑了。”

對方一臉遇到法盲的表情:“你們說抓誰就抓誰,鬧着玩呢?凡事要講證據。”

“老子身上這麽多道傷還不算證據?”于霆指指自己腦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等你們找到證據我命都沒了!”

正在記筆錄的民警直接火了,手裏重重地戳了兩下:“吵什麽吵什麽,是不是想去看守所過夜,拖欠農民工工資還有理了你……”

另一位民警把自己同事強行拉出了病房。于霆滿腦袋繃帶,餘怒未消地坐床上大喘氣。

邢天羽睨他:“我勸你也消停會,得罪了警察你能讨到什麽好?今天早上已經有記者把這事捅網上去了,哼,年輕有為的金茂築地于總,被人在溫泉酒店連割幾十刀,下手的還疑似是弱勢群體,被逼急了的農民工!聽聽,多新鮮。再這麽發展下去,事态可不太妙啊于霆,保不齊很快就會有人去你公司查賬,到時候你跟稅務局勞動局的人也吆五喝六的?”

于霆猛地一震:“真的?”

“我沒事吓唬你幹什麽,不信你問譚承。”

他一臉驚恐地看向譚承,譚承沒有多餘表情。于霆臉色霎時全變,半晌才激動道:“譚承你得救我!”

譚承這趟渾水算是蹚深了,他冷淡地說:“你告訴我怎麽救。事是你自己幹下的,你公司那些爛賬經不經得起查你自己心裏也有數。”

“我——”

“現在就只有一條路,走不走你自己決定。”

“什麽路?”

“棄車保帥。”

局面再清楚不過,于霆現在必須棄公司保自己,一方面趕緊結清拖欠的工資,一方面想辦法破産清算,以應對有關部門的鐵拳。

邢天羽開導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說你國外那麽多灰色資産,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啊。”

于霆聽完,面色死灰地癱坐在床上。

離開急救病房,這邊也算告一段落,邢天羽困得連打好幾個哈欠,打完往譚承臉上瞧了一眼,憋不住笑出了聲。

“哎,我是不是給過你忠告,讓你別輕敵來着?不聽我的,挂彩了吧,活幾把該,來來來給爸爸看看,他打你哪兒啦?喲,打你臉啦,下手挺重啊。”

譚承用力揮開對方的手。想起剛才李識宜抗拒的反應,他心裏別提多煩躁,可這還沒離開多久,他又特別想去看看李識宜睡醒了沒,真他媽挺犯賤的。

邢天羽肆無忌憚地取笑道:“你也有今天啊譚承。”

結果兩人上樓,只見房門虛掩,裏面壓根兒連個人影都沒有,能證明李識宜在這睡過的只有床上那件浴袍。譚承臉色一變,叫來護士:“這病房的病人呢?”

“沒看見他出去過啊,我還特意囑咐他別亂動,他不會自己下樓買早飯去了吧。”

“還需要買?”邢天羽往床頭櫃努了努嘴,“現成的動都沒動。”

打電話也是失聯,譚承眼裏開始冒火,但在邢天羽跟護士面前又不好發作,寒聲道:“他關機了。”

邢天羽直接說:“那就是跑了。”

譚承到底是沒忍住,啪一下就把手機給摔了,吓得護士趕緊後退兩步。邢天羽沖她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出去吧,這兒沒你什麽事了。”

對方一走,邢天羽調侃:“我說你到底給人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啊,連夜從你眼皮子底下跑路,夠可以的。反省反省吧你,把人找回來好好哄哄。”

哄?

譚承臉色陰得能滴下水,好長時間沒說話,然後大步走出病房。

邢天羽在後面喊:“我操你等等我啊,大清早的你走這麽快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

他想到一萬種“哄人”的辦法,李識宜敢跑他就敢讓李識宜後悔,跑一次“哄”一次。

-

十點左右,郊區的霧散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李識宜半途随便買了身衣服換上,抵達西山溫泉後鎮定自若地向前臺說明來意。工作人員也客氣地接待了他,不多時就把他落下的物品原樣送還。

李識宜這才松了口氣。

他坐公共交通回家,一身無法形容的疲憊和難言之隐。

包裏能燒的東西都被拿到廚房燒了,剩下一把水果刀用洗潔精洗幹淨,拿鉗子剪碎,再用報紙和膠帶纏緊,收進背包夾層,等上班帶去店裏當廢品扔。

做完這一切他才進浴室洗澡。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後背和大腿中間也有不少掐痕,身後某處更是黏乎乎的非常難受。一路上他都在忍,此時此刻才算是徹底不用忍了,扶着砌磚站好,神經慢慢松弛。

從昨晚到現在,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然而一閉上眼就是那些難堪的畫面,兩具赤裸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激烈的沖撞,粗暴的進出,還有那些殘留在身體裏的東西,盡管早上已經被清理過了,此刻依然一想起來就雙腿發抖。

被使用過度的部位隐隐作痛,他碰都不敢碰,但又不得不碰。明明從小到大受過不計其數的傷,可沒有哪一次有這次這麽……讓他如五雷轟頂,既氣自己也氣譚承,洗的過程中情緒都快崩潰了,半晌還是緩不過來。

真想把譚承揪到眼前痛打一頓!

李識宜一會兒扶着牆,一會兒扶着腿,反複在熱水下面搓洗自己,直到把全身都搓得紅彤彤的才作罷。

醫院開的藥他沒拿,所以洗完澡傷口也沒塗藥,後面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挪到床上趴下,打開手機一串未接來電湧進來,嗡嗡響了好一陣才停。

最後面跟着條微信。

譚承:「你有種。」

李識宜怒火中燒,差點被氣得兩眼一黑。

他的情緒一般沒什麽大的波動,再痛苦憤怒的事也很少讓他想砸東西,但他眼下是真的很想砸東西,最好還能砸中譚承的腦袋,讓對方皮開肉綻。

他用力拿起手機,同樣冷冷地回了三個字:「走着瞧」

發送完畢,他伏在枕頭上緊閉雙眼,從太陽穴到腳底板就沒有一處不難受的。另外,估計是因為炎症未消,他身體溫度也漸漸又升起來,臉頰潮紅燙手。

沒躺多久他爬起來打了個電話。

“喂老板,咳咳……不好意思老板,我可能還要多請一天假。嗯,對,換季感冒。”

周禮為這人還算是仗義,平時也不會壓榨員工,病了該給假給假,所以一口答允了。不過這邊剛一挂斷,周禮為緊接着又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譚承。

他以為套近乎的機會又來了:“喂譚老弟啊,有什麽——”

沒等說完就被陰沉的嗓音打斷:“知不知道李識宜的住處。”

他一愣:“知道啊,這哪能不知道,公司電腦裏都登着記。”

“發我。”

“現在?”

譚承冷冷抛出四個字:“越快越好。”

“行行,沒問題,我現在就回趟店裏。”

這尊大佛哪是周禮為惹得起的,他連原因都沒問,撂下電話就去開車了。

剛才從醫院出來,譚承扭臉就回了公司,準确的說是回了市中心。

當時早就過了打卡時間,看見自己老板突然殺氣騰騰出現,助理小徐着實是挺意外。不過小徐可是全公司心思第一活絡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被譚董事長特意安插在太子身邊當眼線。

她忙不疊地拉好百葉窗、調好空調,進進出出了兩趟,譚承一直在打電話,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難道公司業務不順利?

不像啊,聽說最近市場情況不錯,年終獎搞不好還要翻倍。

一邊察言觀色,小徐一邊把現磨咖啡端過去。眼一撇,她發現某處小細節,靈機一動提議道:“譚總,看您西服有點皺,需不需要我給您熨熨?”

譚承擡起眼看向她,目光多了層審視。小徐心裏一哆嗦,暗道祖宗你可別多想,我單純就是讨好你而已。況且您衣服皺得跟梅幹菜一樣,換誰誰都看不過去。

“是麽。”

“……有點兒。”你瞎啊。

譚承拎起外套扔向她,她趕緊接住,就差來句奴才告退。

“等等。”

她猛地一剎:“啊?”

“你去,幫我買點兒補品。”譚承從錢夾裏掏出一張信用卡,沒密碼沒上限的那種。

“什麽補品?”小徐硬着頭皮追問。

“都行,你看着買。”

大哥,好歹告訴我要補哪兒啊。

“那個……譚總,現在世面上的補品類型特別多,貴的實惠的都有,功效也各不相同,您是想送人還是自用?送人我可以代為挑選,自用的話,可以告訴我一個大致的需求。”

那意思就是請給卑職一個明示。

譚承掀起眼皮:“買給受過外傷的。”

“喔喔,那就是要補氣血的,懂了懂了,那我幫您買點人參和阿膠。”

譚承不冷不熱地嗯了聲:“順便替我買只表。”

什麽?

小徐倒吸涼氣。表這東西動辄上萬,以這位祖宗的脾氣,萬一要是買回來他不滿意,自己豈不是一個月白幹?

但她估計得還是太便宜了。

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出口,譚承就取下腕上的百達翡麗:“比着我這只買,要一模一樣的,表盤要小一號。”

昨晚李識宜的手腕格外細,仿佛稍微一折就會折斷似的,用力壓住還會喊疼。譚承想起來心泛癢,鼻腔卻冷哼一聲。

小徐還以為他在鄙視自己,趕緊雙手托舉着将樣版拿走,沖到樓下商場光速燒錢。

很快周禮為也有信兒了。看着手機上那行精确到門牌號的地址,譚承挑了挑眉,拿齊東西驅車前往。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帶這些勞什子有什麽用,他最不屑的就是這一套,也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會為誰放低姿态。但他一想起昨晚李識宜睡在自己懷裏,遍體鱗傷的憔悴樣,那種保護家小的情緒就膨大到無以複加,恨不得再把對方摟懷裏揉一揉,啃啃脖子親親手腕,拿牙齒磨一磨腕子上那道傷疤。

很快李識宜就被砸門聲給砸醒。

撐着身體走到玄關,他啞聲問:“誰啊。”

“快遞。”

“放門口吧。”

應該是炀炀買的日用品。

門上沒貓眼,李識宜又發着燒,警惕性不如平時高。大概等了半分鐘,他打開門,忽然一具高大的身影撲了進來,帶着外面的絲絲寒意。

沒等看清對方的臉李識宜就被推到鞋櫃邊,腰肢在櫃角上撞得生疼。

“你——”

譚承頭也不回地帶上門,瞳仁漆黑而又危險地盯着他。李識宜錯愕地仰着臉,身體被迫向後彎折,兩秒鐘的空白後陡然開始劇烈反抗。

“你想幹什麽?”

“滾出去!”

李識宜力量不弱,一開始譚承還險些沒治住,但用着用着力他突然感覺要虛脫了,膝蓋一軟眼前一黑,身體直直向旁邊栽倒。

譚承及時一撈,輕輕松松就摟住了他,徑直把人打橫抱起來。

李識宜氣得頭暈目眩,真有一種想死的沖動。

“哪間是卧室?”譚承抱着他四顧一圈,沒等他回答就朝對面走去,肆無忌憚地踢開了唯一一扇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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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11好可愛喔,冷酷卻可愛,這算是親媽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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