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喝咖啡嗎
第10章 喝咖啡嗎
他回來了的位置上,喻年已經換好了自己的工作服。
兩個人隔着一個吧臺視線相撞。
喻年的嘴角還黏着一個餅幹碎屑,是剛才主廚投喂他的。
他看見祈妄,雖然有了昨晚的相處,兩個人多少算破冰了,但是僵持了一個多禮拜,他還是不太适應,下意識繃直了嘴角。
但幾秒後,他又松懈下來,低頭咕哝了一句,“傷還沒好上什麽班啊,也不怕傷口開裂。”
他覺得祈妄很不珍惜他的勞動力。
好歹昨天是他送人去診所的。
他撇撇嘴,心想,再開裂可別想我搭理你。
他也沒指望祈妄會搭話,拿了菜單準備走人,可下一秒,他卻聽見祈妄說,“我會注意的。”
喻年往外走的腳步頓時頓住了。
他像見了鬼一樣看着祈妄。
祈妄洗好了手裏的一個量杯,擡眼看見喻年這副表情,不知道哪裏被戳中了,居然微微笑了一下。
他平常看着像冰山,但這樣輕輕勾起唇角,卻也像春風拂面,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喻年情不自禁嘶了一聲。
夭壽了。
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他還能看見祈妄對他笑。
但更讓他離奇的還在後頭,祈妄問他,“你想喝咖啡嗎,我給你做,正好出了新品,你可以試一試。”
喻年:“……”
這個世界真的不好了。
在大腦混亂了十幾秒後,喻年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看着祈妄,也看明白了祈妄的示好,昨晚的善事是真沒白做,一覺醒來,祈妄居然真的轉性了,不準備再拿他當空氣了。
他得意洋洋,下巴都擡高了幾分,本來是想繃住的,但是只是堅持了一會兒就破功。
他噗嗤一聲也笑了。
他一笑就露出小虎牙,他天生一張讨喜的臉,眼睛在陽光裏被染成了琥珀色,蜂蜜糖一樣。
“你非要做的話,也不是不行,”他手指點了點菜單,“我要芝士海鹽拿鐵。”
祈妄點了點頭,意思是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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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喻年就喝上了他欽點的芝士咖啡。
謝天謝地,喝了這麽多天各種口味的果汁,他也算是喝夠了。
離他彈琴還有半個多小時,店內也沒幾個客人,他坐在靠近吧臺的高腳凳上休息,祈妄在他旁邊。
他也是不記仇。
兩個人剛剛破冰,他就又像隔壁的小哈士奇一樣,颠颠地湊上來。
只是他這次謹慎了一點,問過祈妄的意思,才扒了人家的領口。
“還好,沒滲血,”喻年看了看祈妄綁着的繃帶,松了口氣,“你要是弄壞了,還得去醫院。”
祈妄并不放心上,“哪有這麽容易。”
喻年啧了一聲,心想昨天那個摔倒的人是誰啊?
不過他也沒說出口。
阿彌陀佛,好不容易他跟祈妄現在能和平相處,他還不想再出別的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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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望見喻年和祈妄這樣和平地坐在一起,也覺得很稀奇。
等祈妄離開了,小谷立刻坐了過去,戳了戳喻年的胳膊。
從剛才看見祈妄跟喻年坐在一起,她就好奇死了。
“你跟祈妄這是怎麽回事啊?”她問喻年,滿臉寫着八卦,“這是和好了嗎?前兩天你不還苦大仇深的。”
喻年在打弱智小游戲,打完就準備去彈琴,他有點心不在焉,但還是聽清了小谷的意思。
他笑了一聲。
“什麽苦大仇深啊,我倆也沒這麽誇張吧,”他聳聳肩,“非要說的話,算是一笑泯恩仇吧。”
但小谷再問,他卻又不再說了。
小谷好奇心沒得到滿足,不輕不重掐了他一記,也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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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喻年跟祈妄也是一起回去的。
倒不是兩個人關系突飛猛進,一下子到了焦不離孟的地步。
純粹是祈妄背受傷不能騎摩托,所以他是跟喻年坐同一路公交回去的。
33路公交車。
因為已經是晚班了,車上人并不算多,喻年徑直拉着祈妄去了最後一排。
公交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喻年就有點困了,一開始還想着不能睡過去,但也許是耳機裏的沙啞女聲太催眠,沒幾秒,他就頭一歪,腦袋碰在了祈妄的肩上。
祈妄肩上一沉。
他回頭掃了一眼,喻年的臉被他的肩膀頂住,明明不胖,臉被一擠壓,卻也像是有點肉乎乎。
他背後雖然有傷,但是喻年這樣不輕不重地靠着,倒也不覺得疼。
他想起今天下午,看見谷宇芽掐了喻年的臉,喻年的臉又白又軟,即使沒怎麽用力,也留了兩個紅印,過一會兒才消。
手感很好的樣子。
祈妄盯着喻年懵懂得睡臉,不知道為什麽也有點手癢。
但他最終什麽也沒做,只是扭過臉,望着窗外一路的霓虹燈在夜色裏連成一條閃爍的銀河。
喻年一直到家門口才醒,當他發現自己枕着祈妄睡了一路,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十分惶恐,“我沒有流口水吧?”
“沒有。”
祈妄從車上下來,掃了他一眼,“但是你一直在磨牙。”
喻年:“……”
靠了人家的肩膀就是氣短,喻年灰溜溜地跟着祈妄進了單元門。
兩個人打開家門的時候,已經九點了,祈妄這幾天養傷,也不用去上夜班。
大家各回各屋。
進門之前,喻年的手搭在門上,望着祈妄,說了句,“明天見。”
滴的一聲。
祈妄這邊的門也打開了。
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回頭看了喻年一眼,看了好幾秒,才低聲道,“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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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這兩天簡直神清氣爽。
要不說人還是應該多做好事呢,做好事果然是會有回報的。
前陣子他單方面與祈妄冷戰,但是兩個人畢竟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想看不見對方根本不可能。
何況祈妄一直是那張冰塊臉,他什麽态度對方根本不在意,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一個人被氣得氣呼呼的。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自從他伸出援助之手,陪着祈妄去了次診所,祈妄對他的容忍度簡直提高了80個百分點。
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也不怎麽附和他的冷笑話,但是比起他剛來上班的那陣子,簡直如春天般溫暖。
等到背後的傷口愈合拆線了,祈妄甚至還會開着摩托帶他回家。
哇塞。
這可太酷了。
喻年這麽想,也就這麽說了。
祈妄聽見了,此時正停在一個紅綠燈口,他長腿撐在地上,不是很能理解,随口道,“這有什麽酷的?”
他早就過了找人飙車的中二年紀。
“就是很酷啊,”喻年抱着祈妄的腰嚷嚷道,“我一直覺得電影裏騎摩托帥死了,拉風得要命,《終結者》看過沒,施瓦辛格騎着摩托在公路上飙車,太帥了。就是我姐非不讓我騎,不然我……”
喻年說到這兒就不說了。
因為下一句是不然他非得一成年就去對那輛川崎H2下手。
但這句話顯然不符合他勤奮清苦打工人的人設,他又給咽了下去。
祈妄完全沒有在意。
他雖然知道喻年有哥哥姐姐,但并沒有好奇過喻年的家世環境。
反正現在靠在他背後的這個少年人,只是短暫的過客,早晚會如雲霧一樣,輕飄飄地消散在他的人生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喻年最近纏着他的時間有點多。
他想到這一幕,倒也沒有預想中的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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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喻年麻溜地從摩托車上下去了。
“老板,兩碗鴨血粉絲湯,一份不要鴨肝,還要兩個雞排。”
祈妄停好車,也跟着走了進來。
這家粉絲湯是喻年發現的,下了班經常要來這兒吃晚飯,有時候祈妄也會被他拽過來。
老板都對他倆有點熟悉了。
也難怪,喻年跟祈妄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尤其是祈妄,身高腿長地往座位上一坐,即使是在一間破破的小店裏,也還是引人注目。
店內幫忙的老板女兒每次都喜歡多看他兩眼,不過她一向沉默穩重,從來不搭話。
喻年拿了兩雙筷子,用熱水燙了燙,分了祈妄一副。
鴨血粉絲湯上來了,喻年拿了沒有鴨肝的那一份,加了一大勺辣椒,開開心心吃了一口。
他一邊吃,一邊問祈妄,“你今晚是不是還要去酒吧打工啊?”
“嗯。”
喻年眼睛烏溜溜望着祈妄。
他是有點好奇祈妄晚上都在酒吧幹什麽的,因為祈妄幾乎都半夜兩三點才回來,有時候甚至會到早晨。
喻年看着都心驚,很懷疑他一天能不能睡足六七個小時,也就是年輕身體好,才經得起這樣造。
但他提了幾次,祈妄都不帶他,還說那裏酒吧不适合他。
喻年不由嘆了口氣,十分郁悶,他好不容易從家裏嚴防死守的氛圍中溜出來了,結果到外頭遇上個祈妄,也拿他當小孩子糊弄。
氣不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