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收留
第11章 求收留
吃完夜宵,祈妄把喻年載回了家,兩個人就分道揚镳了。
祈妄去上晚班,喻年則回樓上。
但剛剛騎車的時候,喻年有點冷,祈妄就把自己的外套給了他,現在喻年正笨手笨腳地脫下來。
祈妄的身量要比喻年要大兩號,平常差距還沒那麽明顯,現在他的外套往喻年身上一套,一看就像是喻年偷穿了大人衣服。
祈妄不由輕笑了一聲。
喻年很警惕地擡頭,“你笑什麽?”
剛剛他穿衣服的時候,鴨血粉絲店的小姐姐就善意地笑過一回了。
祈妄聳肩,“沒什麽。”
喻年撇撇嘴,雖然懷疑祈妄就是笑他,卻也沒證據。
他把外套遞給了祈妄,祈妄接過來,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像檸檬與梨混合,又帶着一點木質的味道。
他眯了眯眼,問喻年,“你身上噴香水了嗎?”
喻年“啊?”了一聲,随後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腦袋,“噢,是噴了,下班的時候小谷給我試了試她新買的香水。”
他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應該已經散掉了,沒想到還沾你衣服上了。你要是讨厭這味道,要不你給我吧,我上去再給你換一件。”
他沖着祈妄伸出手。
“用不着,沒那麽嬌氣,”祈妄卻避開了,把外套穿上了,“我走了。”
呼得一聲,摩托車就開遠了。
喻年望着空蕩蕩的路面,撇了撇嘴,踢開了旁邊的一顆小石子,也慢吞吞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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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打工的地方并不遠。
在三公裏以外的一條街上,最裏邊的一間酒吧,叫il sole,意大利語的太陽。
祈妄剛來上班的時候,就聽同事吐槽過,這酒吧都在晚上營業,店內也深,一點兒陽光也看不見,取這名字真是缺什麽補什麽。
他到了地點,換了上班的衣服,白色的襯衫長袖和灰色的馬甲,頭發往後梳起,看着比平時要成熟好幾歲。
但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喻年剛剛身上那一抹輕柔的香氣,像是還黏了一縷在他身上。
明明酒吧裏嘈雜吵鬧,各種氣味糾纏在一起,他卻好像還能聞見。
他走到了吧臺上,挽起袖口,又正好不露出傷痕。
他漫不經心地想,這香氣跟小谷不太襯,太清爽凜冽了一點,配喻年卻似乎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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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上樓後,照舊學了兩小時,然後就蹲在座位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影。
他辛苦一天了,現在放縱一把,也是他應得的。
而在他旁邊,還開着手機的視頻,視頻那頭是他發小應泉深。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順帶壯膽。
喻年看的是個恐怖片,但他又膽子小,看一次能怕一禮拜,現在屋子裏就他一個人,隔壁的祈妄也不在,他就把應泉深薅來了,主打一個遠程陪伴。
應泉深今天本來約了妹子喝咖啡,結果被放了鴿子,現在正寂寞地坐在紅色的遮陽傘下,看着廣場上的胖鴿子。
他嫌棄地看了喻年一樣,“就你這老鼠膽子,現在還有我在陪你,等晚上準備怎麽辦啊?”
喻年咔擦咔擦咬着薯片,ipad裏正好冒出一個綠油油的頭蓋骨,給他吓得一聲大叫。
應泉深:“……”
喻年拍拍心口,心髒還撲騰撲騰地跳,但又還是不肯關,嘴硬道,“要什麽緊,過一會兒我室友就回來了,房子裏有人我就不怕。”
應泉深嗤笑了一聲。
他笑話喻年,“之前不還嫌棄人家嫌棄得要死嗎,現在倒上趕着貼貼了。”
他是知道喻年之前跟祈妄那點過節的。
喻年從小就藏不住事兒,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要跟他倒一倒。
他當然也知道兩個人現在也和好了。
他逗喻年,“你也是,一和好了就黏着人家,他不嫌你煩啊?”
喻年得意道,“他才不嫌,祈妄那人也就看着兇,前天我房間裏進了蟑螂,還是他幫我趕走的。謝天謝地,要讓我自己弄死我真不敢。”
喻年現在想起來還一陣後怕。
他從嬌生慣養到在外面漂泊,一路适應得挺好,一點沒哭哭啼啼,但是蟑螂真是他不可和解的痛。
應泉深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也皺起了眉。
他倒是不怕,但是覺得惡心。
“那他人還挺好,現在想想你運氣還算不錯,隔壁室友是個熟人也不錯,總比住點不三不四的人好,”應泉深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咖啡,摸出他的墨鏡戴上,“行了,你的恐怖片看完沒有,我晚上還有聚會,現在要過去了。”
喻年看了眼進度條,也沒多少了,就剩十分鐘。
男女主已經熱情地相擁,在大災後喜極而泣,暢享未來了。
他灑脫地揮揮手,“你走吧,小應子,用不着你了。”
“滾蛋。”應泉深笑罵了一句,“你還真是用過就扔。”
他拿起車鑰匙,把視頻通話啪一下挂斷了。
喻年咬着薯片,專心致志看他最後一點結尾。
但意外也就是這時候來的。
當女主溫柔地摸了摸男主的額頭,說着慶幸的話的時候,房間裏的日光燈極為不穩定地閃了閃。
喻年不由僵住了。
草……他默默擡頭,不會這麽慘吧,別啊,他剛看了恐怖片……
幾乎就是在他這樣想的同時,他那根老舊的,一直不太明亮,偶爾還會閃一閃的日光燈。
啪得一聲,斷電了。
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
“啊——!”
這一天,半夜一點,18樓靠近三樓的幾家住戶,還沒睡的夜貓子們,都清晰地聽見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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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多了,今晚酒吧裏又有人喝醉了耍酒瘋,臨走的時候還有女孩子醉醺醺地倒在他身上,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故意的,笑嘻嘻地問他要電話號碼。
被他冷着臉拒絕了三次,才不怎麽高興地又被朋友拉走。
這讓他心情不太好。
他路過便利店裏買了個三明治和啤酒,準備一會兒當夜宵,走到樓下的時候,卻發現18棟樓前的鐵質椅子上,蜷縮着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
他有點遲疑地走上去,問道,“你在這兒幹嘛?”
喻年披着件外套,蜷縮在椅子上打游戲,一擡頭看見祈妄,像小朋友見了家長,就差眼淚汪汪。
現在晝夜溫差大,他把外套又緊了緊,手機上的小人也戰死了,他可憐巴巴道,“我在這兒等你。”
“等我?”祈妄挑起眉,“等我幹什麽?”
喻年吞吞吐吐,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這麽大一個人了,還怕鬼怕黑什麽的,說出去也是有點丢臉。
但不說又不行。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祈妄沒聽清,彎下了腰,湊得近了一點,“你說什麽?”
喻年怔了一下。
萬籁俱寂,頭頂的榕樹投下重重樹影,月色涼如水,祈妄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眼睛漆黑如墨,一錯不錯地望着他。
他們離得好像有點太近了。
喻年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陣緊張。
“我說……我房間燈壞了,裏面全黑了,我不敢待着,”喻年讷讷道,“我剛剛看了恐怖片,有點吓人。”
祈妄這次聽清楚了,直起腰,一言難盡地看着喻年。
真是嬌氣啊。
他還當是什麽大事,結果只是怕鬼。
說出去都要淪為笑柄。
但看喻年坐立不安,像犯了錯的小狗一樣,垂頭喪氣的,也不敢擡頭看他。
他頭疼歸頭疼,也沒流露出嫌棄的意思。
他答應了宋雲椿要照顧喻年,這麽點小事,也沒道理不管。
“起來吧,”他說,“跟我上去,我幫你看看。”
喻年眼睛噌一下亮了。
他立刻從位置上爬了起來,“好,走走走。”
兩個人一起回了1803。
祈妄進了喻年的房間,借着月光和手電筒,他把那根老舊的日光燈拆了下來。
“保險絲燒壞了,”他說,“得換一根,現在也沒店開着了,明天我幫你換上。你房間的插座也接觸不好,明天一塊兒給你修。”
喻年眼巴巴地站在桌邊,誠心提問,“那我今天怎麽辦啊?”
他有點可憐巴巴地看着祈妄,“我總不能就黑漆漆地這麽睡着吧?”
祈妄也低頭看他,意思是——不然呢?
喻年一下子垮臉了。
他不要啊,但凡今晚他沒看恐怖片都還好說,可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床下分分鐘能鑽出一個骷髅。
他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啪一下抱住了祈妄的腿。
“哥,求你了,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啊?”他一陣哀嚎,“就今晚行不行,我要是一個人睡,我肯定睜着眼睛到天亮。”
他添油加醋,描繪自己剛剛看的恐怖片,“我剛看那片子真的太恐怖了,不是骷髅就是鬼,主角團沒了好幾個,活生生被咬死的,而且有個鬼就是從床下鑽出來的,我真不敢一個人還關着燈。”
喻年恨不得從眼角擠出點眼淚,以示自己的艱難。
畢竟他也知道,祈妄這個人,又龜毛又冷淡,在餐廳裏就不願意跟人接觸,這樣的人,多半最讨厭別人來侵入自己的私人空間。
而他要是想擠到祈妄房間裏,只能跟祈妄睡一張床。
別說祈妄了,喻年自己想想都覺得嫌棄。
祈妄被吵得腦殼疼。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喻年。
要是按照他從前的脾氣,誰敢這樣跟他鬧,早就被他一腳跟踢出去了。
但他經過這幾年的再教育,不說脫胎換骨,也算是修身養性了。
喻年還是一臉可憐地看着他。
房間裏雖然黑漆漆的,卻依稀還能看清喻年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也軟,看着就有種人畜無害的稚氣。
祈妄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答應,喻年這麽大一人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在黑漆漆的房間度過一晚能怎樣。
他只是受人所托,照看喻年的安全,又不是來當喻年的保姆。
但他低下頭,跟喻年可憐巴巴的眼神對視半分鐘。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你可以來,但不能在我房間亂動,也不能吵鬧,否則就給我出去。”
喻年喜出望外,滿口答應,“我保證!”
作者有話說:
小喻:不是我吹,我一撒嬌,我(未來的)對象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