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冰山一角
第26章 冰山一角
喻年喝完了這杯咖啡,就換了身工作服,加入了服務生的行列。
一直到晚間休息的時候,他才把自己從家裏帶的幾盒子點心分給大家。
這是他們家裏甜品師做的,甜品師畢業于法國藍帶學院,年紀尚輕,手藝卻很好。
但喻年當然不能這樣介紹,一股腦地扣去了他哥哥頭上。
他給小谷拿了一個榛子蝴蝶酥,撒謊不打草稿,“這是我哥哥做的,他立志于要開一家甜品店,沒事兒就喜歡研究做飯和點心。”
小谷一口咬下去,露出驚豔的表情,“哇你哥哥做的好好啊,我怎麽覺得比店裏的還好吃。”
旁邊的宋雲椿盯着手上的巧克力,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
她拿不準喻年說的真的假的。
這不會真是裴照先生親自下廚做的吧?
她何德何能啊,吃到人家裴大公子給弟弟的愛心小餅幹。
這讓她吃得戰戰兢兢,總覺得很對不起喻心梨給自己的豐厚報酬。
喻年一點不知道他随口一扯,給宋雲椿造成了多少心理陰影。
他又拿出一個小盒子,偷偷摸摸塞到了祈妄旁邊。
“特地給你留的,”喻年聲音甜滋滋的,眼巴巴看着祈妄,“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就挑了幾個我常吃的。”
祈妄低頭一看,是幾個小圓月餅,放在精巧的金色盒子裏。
他看向喻年。
喻年摸了摸鼻子,“這不是……說要陪你過中秋我卻食言了麽,雖然已經過了一天,但答應你的月餅總是要帶的。”
祈妄輕笑了一聲。
他修長的手指在月餅上點過,問喻年,“都有什麽味道?”
喻年立刻靠過來,臉跟祈妄挨得很近,“有奶黃的,藍莓芝士的,還有蛋黃和開心果。”
都甜膩膩的。
祈妄只能選了一個稍微清爽一點的藍莓芝士。
他咬了一口,才發現這月餅上還印着個歪歪扭扭的小狗爪印。
他不由挑了挑眉,問喻年,“這也是你哥哥做的?”
喻年糾結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他哥日理萬機的,哪有這麽多空啊。
“是鄰居家的阿姨做的,”喻年又開始瞎編,其實是一直照顧他的保姆陳阿姨做的,“我也幫忙了,這個小狗爪印就是我按的。”
他還挺得意。
家裏月餅早就做好了,他非要嚷嚷想自己動手,一直照顧他的陳阿姨疼他,立刻就讓廚房再做幾個,還給他幾個模具,讓他自己在旁邊按着玩。
都這麽大人了,還跟小朋友一樣在家裏折騰。
喻心梨看得一陣無語,很想振一振家風,但是被裴照拽着,忍了又忍,也全當沒看見。
祈妄不知道這些前因後果,但聽見只按了個小狗爪印,還是毫不客氣地嘲笑出聲。
喻年立刻不服氣了,龇牙道,“怎麽了, 這就是我親手做的,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我。”
祈妄嘴角邊的笑容更擴大了幾分,也不去跟喻年争辯。
他三兩口把那個小月餅吃掉了,評價道,“還不錯。小狗爪印也挺好。”
喻年又不争氣地笑起來。
他們兩個擠在角落,像在說悄悄話,店內其他人卻不放過他們。
小谷拽了拽喻年的袖子,問道,“所以你昨天是臨時回家了嗎?”
“是啊,”喻年沒心沒肺地回道,“回家吃飯去了。”
小谷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啊,我說呢,你怎麽突然就早退了。”
她充滿怨念地看了喻年一眼。
之前喻年一直不怎麽說起家裏的事情,她還當喻年是有什麽令人傷心的家事,跟家裏關系很差,所以一直不敢提。
現在倒好,這人悄沒聲地就回家過節去了。
不過這總比真的跟家裏生分好。
小谷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随口聊道,“有哥哥姐姐也挺好的,我家就我一個,正好我爸媽最近都在外地出差,昨天都沒人陪我,還是褚赫君跟我一起去逛街的。”
褚赫君在看手機,猝不及防被cue,一臉懵逼地擡起頭,還“啊?”了一聲。
小谷好笑地看他一眼,把包扔進他手裏。
“啊什麽啊,待會兒陪我去拿昨晚訂好的那條裙子。”
褚赫君一愣,随即就聽話地點頭說好,老老實實給小谷拎着包。
喻年看着這兩人的互動,不由一臉微妙。
這總不能是他自己春心泛濫,看誰都像有問題吧。
他怎麽覺得……小谷和褚赫君這關系,不太對勁呢。
他不由拱了拱旁邊的祈妄,帶着一種看熱鬧的樂子精神,八卦又善意。
“你看他倆……”
祈妄一開始還沒明白,但順着喻年的指引看過去,只見谷雨桐像埋怨像好笑地瞪了褚赫君一眼,挪過去看褚赫君的手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兩個人距離挨得很近,谷雨桐的頭發幾乎都能掃到褚赫君的下巴。
褚赫君像是不好意思,把身子挪開一點,臉上的表情有點害羞,但是視線又還是黏在谷雨桐的身上。
祈妄微妙地擡了擡眉,也看出點門道了。
他低下頭,跟喻年對視了一眼。
喻年下意識往後一靠,有點倚靠在祈妄身上。
“真好啊,”喻年感嘆,有點羨慕,小聲跟祈妄咬耳朵,“你說他倆自己意識到沒有,還是這兩個人已經暗度陳倉,就是沒有告訴我們……”
他怕小谷他們聽見,聲音很近,刻意壓低在祈妄耳邊說話。
祈妄耳朵被他說話的熱氣弄得有點癢。
“不知道,”他實話實說,“他們倆本來就關系好,看不出來。”
“哎呀,那不急死人……”
宋雲椿就坐在他倆旁邊,隐隐約約能聽見兩人的談話內容。
她喝了一口花茶,十分納悶地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祈妄和喻年。
她心想,還說別人呢,你倆也不看看,你倆這姿勢,比小谷和褚赫君暧昧多了。
她搖搖頭,雖然心裏吐槽,卻也沒放在心上。
她根本不知道喻年是gay,喻心梨和裴照給出的情報裏沒有這一條,所以她心很大地只以為兩人是好哥們兒。
不過這不妨礙她默默地欣賞了好一會兒,十分無良地嗑了一會兒員工的cp,還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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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結束,幾個店員已經先下班了,剩下的人接待了最後幾個零星的客人,就開始打掃和準備工作。
祈妄也在收拾操作臺,喻年倒是無事可做了,端着杯打出奶泡的熱牛奶在旁邊喝了幾口。
宋雲椿也準備要回家,但是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倒退回幾步。
她喊住了祈妄。
“祈妄,今天跟你說的那個手繪海報的事情,你記得哈,過兩天給我,菜單我已經發你郵箱了,記住要是萬聖節主題的。”
喻年好奇地轉動腦袋,“什麽手繪海報啊?”
宋雲椿跟他解釋,“馬上不是快到萬聖節了麽,我們店內準備搞點活動,門外的小黑板也要貼兩張手繪海報,我讓祈妄做了。”
喻年聽得有些茫然。
他又扭過腦袋去看祈妄,眼神有點狐疑。
“祈妄……會嗎?”
真不是他滅祈妄志氣,可是他從沒見過祈妄搗鼓什麽跟美術設計相關的東西啊。
他倒是理解宋雲椿作為老板考慮性價比,但也不能讓門外漢硬上啊。
他操心道,“這是不是得找個做藝術設計的,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啊?”
宋雲椿噗嗤一聲笑了。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誰跟你說祈妄不會的?”
她指了指餐廳左側的牆壁,“你來這麽久,沒有注意到嗎,那就是祈妄畫的。”
喻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唰得把脖子扭過去。
餐廳的牆壁上确實挂着一副風景畫。
畫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整幅畫的色調深邃厚重,畫面幾乎全是深藍,卻富有變化,穿插着若有若無的一點明亮的紅。
喻年剛來的時候就注意過這副畫,還曾經駐足欣賞過。
他接受了這麽多年的藝術熏陶,除了鋼琴課,家裏也從小給請了繪畫老師,他在繪畫上雖然不說是極有天賦,可是基本的審美品味還是培養了起來。
這副畫中有一種無聲的爆發力。
色彩鮮豔,厚重,交織在一起,卻能營造出深邃空靈的氛圍。
繪畫功底真是甩了他八條街,靈氣撲面而來。
不過他也安慰自己,他們搞設計的,重要的是對服裝的靈感和創造,繪畫差一點也不要緊。
他一直以為這副畫是宋雲椿特地購來的。
可現在,宋雲椿卻告訴他,這是祈妄畫的。
他跟見鬼了一樣看着祈妄。
祈妄掀起眼皮,輕輕掃了他一眼,“怎麽了嗎?”
喻年滿心震驚,卻一直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默默搖了搖頭。
宋雲椿看着喻年臉上的表情,直接給逗樂了。
她戴上手套,準備出門了,對喻年說,“祈妄會的可多了,他以前成績也特別好。你要是求求他,他說不定還能給你輔導功課呢。”
她是說笑的。
但是祈妄擡頭瞥了她一眼,她又立刻發覺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無聲表達抱歉,也不說話了,抓起自己的包準備跑路了。
“你倆待會兒記得鎖門啊,我先走了。”
餐廳裏就剩下了祈妄和喻年兩個人,少了宋雲椿叽叽喳喳,白日裏熱鬧得有些擁擠的餐廳,一下子冷清下來。
祈妄把杯子都放進了收納櫃裏,檢查了一下門窗水電,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圍巾,對喻年說,“走吧。”
出了餐廳,祈妄今天卻沒有騎摩托車,他的摩托出了點問題,要送去修理兩天。
他看着一出餐廳大門就凍得哆哆嗦嗦的喻年,把圍巾繞在了喻年的脖子上。
“你先回家吧,我還要去買點東西。”
喻年卻不答應,他拽着祈妄的衣角,“你要去買什麽啊?”
“去買顏料和畫紙,”祈妄解釋,“我家裏的正好快沒了,等會兒要回去畫海報,不夠用。”
喻年一下子來勁了,“那我跟你去。”
祈妄望着他凍得白生生的小臉,還有單薄的襯衣,有些猶豫。
可是喻年上前一步,直接鑽進了他的長款風衣裏,抱住了他的腰。
耍無賴耍得十分娴熟。
祈妄也是無語了,頭疼道,“行吧,你要跟就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