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威脅兼利誘的話萦繞在耳邊, 中年男人下巴上碩大的黑痣,惱羞成怒時臉上堆積起來的肉,毫無美感。
後背抵上實木櫃臺, 裸露的皮膚感受到冰冷, 沈囿努力維持鎮定, 管弦奏樂不停,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燈光璀璨,衣香鬓影。
伸手抓櫃臺上的香槟酒杯,中年男人力量大過她, 無法無天般, 笑眯眯着湊近, 擡手捏她下巴,只想來親她。
鼻尖傳來一股濃重刺鼻的香水味, 沈囿抓起酒杯準備砸向中年男人頭顱的下一秒。
嘭咚!極重沉悶一聲, 中年男人像一攤軟掉的豬肉,一下砸在實木地板上, 他被人極不客氣的用力踹了後膝一腳。
香槟微晃,纖細手腕僵滞在空中,酒水濺到眼角,目光所及是那雙有琴底工藝的昂貴黑色皮鞋, 西裝襯衣,男人指骨修長,桃花眼眼底難掩的戾氣狠厲, 一手拽住那人所剩無幾的頭發砸地板上, 一腳又一腳毫不客氣地踹在他膝蓋和後背上,長腿壓住他跪叩在地上。
肉和骨頭碰撞, 骨節咔嚓的聲響。
地上的中年人呻/吟着求饒,臉貼在地上,通紅如豬皮烙燙。
周圍人群散開,無人敢來拉架。
沈囿擡眸,望進他眼底,她眼眶紅着,發絲微亂,是他,她沒見過他這麽生氣,打人這麽狠的時刻。
地上的中年人求饒悶哼,渾身紅腫青紫,傷處沾滿了鮮血,他沒力氣,擡手想抓沈囿的裙子爬過去。
祁禹時直接擡腳踩住他指尖,碾過,骨節咔嚓聲響,好像碎了,指縫有鮮血滲出。
漆黑眼底冰冷如寂海,繼而踹他幾腳,毫不客氣,出手狠厲,幾乎是往死裏打。
周圍無人敢來拉架,宴會策劃人也只能站在旁邊忐忑的看着。
空氣中散開濃重血腥味,銀色鑽表沾了血,他嫌惡心一樣擡手取下,直接丢他臉上,看地上的中年男人的眼神像看一團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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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蜷縮在地,傷口全是血,幾乎動彈不了,只能艱難的呼吸呻/吟,手指僵碎掉,只在顫抖,無法挪動。
梁津在旁邊都看懵了。
狹長桃花眼薄情冷漠,他終于停手,扯了張紙巾擦手上的鮮血,淡漠的掃了眼沈囿,嗓音低沉冰冷:
“自降身價。”
嘲諷,輕蔑,不屑,又或者說是失望。
林恪捧着宴會名單過來,策劃方也在旁邊恭敬的候着,“祁總。”
“處理一下。”冷淡一聲。
扔掉紙巾,男人轉身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就離開。
“是,祁先生。”
人群裏有小範圍的騷動。
策劃經理握了話筒,“今天是王東違反了規則,在女孩不自願的情況下用強的,引以為戒。”
心驚肉跳,他連忙讓船上醫護人員來把王東擡上擔架擡走。
眼角酒精刺激着皮膚,沈囿怔怔的,她以前只聽說過他打架狠,但從來沒見識過。
今天這血腥場面,才仿佛看到他西裝下那暴徒野痞的本性。
眨了眨眼,眼球疼痛被刺了一下,沈囿心底情緒複雜,她慶幸自己逃脫了,她本來做好魚死網破的決心,拿酒杯砸破王東的頭,會見血,甚至可能犯罪,可當他以另一種方式癱倒在地時,沈囿還是難免覺得微微心悸。
林恪走近,提了提眼鏡,遞給她一張房卡,“先生在等。”
指腹摩挲着房卡花紋紋路,沈囿緩了會心緒,才下定決心般,踩着高跟鞋獨自上了三樓船艙。
海面風平浪靜,夜色下水面波光粼粼,兩岸燈光璀璨,映在在海裏如點點繁星,紅色星空一般。
沈囿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風,握着一張似乎能決定她命運的房卡,她看着遠處愈加遠離的繁華城市發呆。
再次見到他,和他有交集,是她這三個月以來一直渴求的。
手指發涼,裸露的肩頸冰冷,長卷發往後揚,沈囿轉身,刷了房卡進船艙。
室內光線偏暗,分走廊和客廳,卧室靠窗,窗外是茫茫無際的大海,在夜裏航行,隐秘駛向未知。
沙發邊擱着西裝外套,領帶偏深藍色,有豎細的白色條紋,銀絲眼鏡擱放在茶幾上,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都偏冷硬,線條感強烈。
房間裏有冷冽的佛手柑氣息,桌櫃上擺了瓶男香,他極少用,窗簾半拉着,外面一點月光也窺不見,空氣裏很安靜,隐隐聽見流水聲。
酒杯微晃,客廳內擺了一張臺球桌,各色圓球擺成一排,還沒有被人開過。
沈囿抓着手包站在走廊外,高跟磨得腳疼,纖長睫毛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好看,眼線微微上翹,紅唇雪膚,魚尾裙下緊裹着挺翹有致的身體曲線,松散波浪卷微微搭在肩側,打扮美豔動人,一點不似平時的乖巧。
男人剛沐浴出來,黑襯衫黑西褲,肩寬腿長,慢條斯理的系紐扣,冷白手骨上可見凸起清晰的青筋。
漆黑碎發下,極棱角分明,骨相優越的一張臉,沒什麽表情,不笑時顯得極為冷漠,他彎腰坐進烏木藤椅,長腿交疊,姿勢随意,擡手開了瓶易拉罐啤酒,拉開拉環,滋啦滋啦冒出氣泡,杯壁凝結出水。
英俊眉眼半陷入陰影,矜貴慵懶不複剛剛的狠戾。
絞了絞手指,沈囿輕輕開口:“祁禹時。”
“剛剛謝謝你。”
冷白長指上沾了點酒液,祁禹時眼皮都沒擡一下,“只知道站着。”
冷淡一聲,聽不出情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
高跟挪動了下,沈囿維持平靜,“這是你的房間,我不該進。”
扯了扯唇角冷笑,長指用力拉環捏到變形,祁禹時眼底染上一層陰翳,命令:“滾進來。”
咬着唇角,沈囿心底沉悶,執拗着要問個清楚,“我們是什麽關系?”
“哥哥單身,妹妹也不該進哥哥的房間。”
眼底玩味,祁禹時冷笑,“噢,你想是什麽關系?”
“是睡?”
沈囿冷靜得徹底,鼻尖一酸忍着哽咽,“炮/友的話,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剛剛你的幫忙,我會支付報酬酬謝。”
舌尖頂了頂臉頰,男人沒回應,眼底冰冷漆黑一片。
室內氣壓低得吓人。
指尖微微顫抖,沈囿忍住淚意,輕輕開口:“這些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我喜歡你很多年哥哥,你從來不回應,我們可以是兄妹,但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
肩胛微微顫抖,沈囿不知曉,這坦白的結果,可她心底還期許着與他有一個好的未來。
心底話說出來,如果他選擇兄妹,他們再無可能。
可她不能接受自己,再那樣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沉淪了。
她想賭一次,最後一次,賭他也有那麽一點點喜歡她。
低頭眼淚掉落,唇角嘗到苦澀的味道,海風微微泛冷,夜裏星子寥少,沈囿聲線柔和,南方獨有的調子,溫軟江南水波浸出的最嫩一抹新芽。
“祁禹時,我可以回到你身邊,但我想是你女朋友,你帶出去可以宣稱的女朋友,可以正大光明接吻擁抱親昵的女朋友。”
“如果做不到,我們就到這裏了。”
玻璃杯漾映偏暗光點,實木桌上玻璃杯裏裝了冰塊,一旁擺放着應侍生送來的一支玫瑰,花瓣微蜷,點點殘紅。
室內很靜,隐隐約約能聽見波浪翻滾的聲音,船行平穩,一切照舊。
說完這話,細指揪緊裙擺,沈囿眼角還是紅的,在燈光下站立,魚尾裙勾勒出優美曲線,黑發蓬松微卷,她定定的看向他,漂亮又倔強。
一分一秒好似流逝得無比緩慢,玻璃杯壁水滴滴落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
襯衫純黑,質感冷沉,他坐在烏木藤椅裏,矜冷淡然,桃花眼眼底窺不見一絲情緒。
半分鐘,又或四十秒。
勾了勾唇角,掌骨清晰凸起,祁禹時擡手往酒裏丢了塊冰,叮咚一聲,清脆,他笑了下,慵懶一截:“可以。”
揪裙擺的手指松開,眼角上彎,微微詫異,沈囿有一瞬間的滞然,随而心底微微漾開喜悅。
“但你最好解釋清楚,為什麽在這兒。”情緒驟然冷沉,他狹長漆黑眼底壓抑着危險。
“我來玩的,剛剛是意外,這三個月,我沒有接受任何一個男生的表白,一直在工作。”沈囿抿了抿唇角,靜靜開口。
仰靠進藤椅,手臂半搭着扶手,脖頸紋身蔓延向上,喉結凸起,頸側一尾黑痣,性冷感無遺,他聲音低沉:“進來。”
一半明一半暗,沈囿握着提包看向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她喜歡好多年。
原來也會有這樣一天,他們互相愛撫,只因是彼此最愛。
跨進門欄那一刻,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你完了,沈囿。
最後一次沉淪,嘗苦果。
與他産生羁絆,承擔眼淚,疼痛的風險,她又一次給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
那時候沈囿想,沒辦法啊,實在是太喜歡他了。
擡步進去,室內似乎更冷一些,随手把手提包放在桌上,皙白的皮膚上起了細小的戰栗,沈囿走到他身邊去。
淡淡的香煙氣息,凜冽又夾雜着辛辣,他微低頭點了支煙,長指夾着,抽了口煙,姿勢不羁而痞壞。
青白煙霧缭繞,喉結微滾,他掀開眼皮看她,瘦致白皙鎖骨往下,細腰一握,臀部曲線挺翹,不純,反而很勾人。
沈囿彎了彎唇角,第一次這樣喊他,“好久不見,祁禹時。”
“男朋友。”
目光游離至她唇,想到剛剛那男人伸手捏過,心頭忽然有些厭惡,移開眼,祁禹時手臂半搭着扶手,冷冷道:“去洗澡。”
“嗯。”沈囿點了點頭,往旁邊走,走錯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轉身,輕輕問:“祁禹時,我穿什麽。”
不可置否,望向玻璃窗外平靜海面,他嗓音低沉,“不穿也行。”
耳熱了一下,沈囿從衣帽架上選了一件他的白襯衣,“我穿這個。”
淋浴熱水沖刷,花灑下,沈囿看着鏡子裏的女人,清冷狐貍眼眼底有期望有愉悅,她還是想和他有未來。
一切不真實的仿若一場夢。
祁禹時在外面抽完一支煙,撈起手機回消息,心頭煩躁壓不下去,三個月,她淪落到混跡在這種名利場裏讨生活,自輕自賤,髒。
梁津撥電話過來,“哥,王東的事處理好了,腿斷了一條,手指粉碎性骨折。”
“他怎麽說。”食指滑弄點煙器,他淡淡開口。
“求饒,他靠炒地起家,在瀾城有個項目,地皮在走手續,要開盤了。”
“弄廢。”冷冷一聲,食指燒過火焰,一陣灼痛,祁禹時眉都沒皺一下。
梁津手心出了一手汗,他真沒想到祁禹時會為她這麽瘋。
“好。”
…
沐浴後,沈囿裹着浴巾出門,去卧室換上他的襯衫,襯衫寬松略大,下擺及大腿根部,往下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腿。
發間餘留着洗發露的清香,很淡的栀子味,半濕着披散在身後,沈囿往前湊,扒在門後,妝容褪去,鵝蛋臉下素顏清冷婉約,她問:“祁禹時,我褲子穿什麽呀?”
在水晶煙灰缸裏滅掉煙,擡手解襯衫紐扣,祁禹時擡手直接勾住她腰,壓到大腿上,寬大手掌捏住她敏,感處,分開月腿,惡劣又野性,冷沉着嗓音:
“愛來這種地方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