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章巡已經夠高, 跟他比起來,還差了幾厘米,氣勢也弱許多, 被強制分開, 他倚靠着櫃臺, 一邊揉肩一邊擡眼看他, “你誰啊?”

肩膀被卸往後抵的時候,隔着衣服布料,能感受到結實的肌肉。

眉眼英俊淡漠,骨相優越一張臉, 氣質冷戾薄情, 清瘦挺拔卻練得很有肌肉, 身材應該很好。

他一手壓着杯沿,擡眸看他。

祁禹時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只是微低頭, 一直注視着沈囿面前攪動的那杯龍舌蘭果調雞尾酒。

樹莓果味清新,帶着一絲甜, 在空氣中滋滋的冒泡。

“沈囿。”克制着,他輕輕喚她。

眼睛都沒眨一下,掐掉煙,淡淡青色煙霧缭繞, 細指端起酒杯,沈囿輕輕抿了口長發微卷,勾落在白皙鎖骨處, 松弛又撩人。

她翹了翹唇角, 問章巡,“還疼嗎?”

章巡笑了下, 饒有趣味,“疼啊。”

“這你朋友?”他問。

沒猶豫,沈囿神色淡淡的,眼裏已經不見一絲情意:“不認識。”

酒杯裏碎冰氤起水汽,紮了塊在心髒裏,手臂因用力而隐隐作痛,泛起青筋,祁禹時臉色有些許蒼白,克制着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清冷狐貍眼眼睫纖長,瞳眸黑白分明,沈囿靜靜看着前面他們紮花氣球,笑了下,“巡,你看那個烏龜。”

被忽略徹底,祁禹時轉身,單手拎起章巡衣領,警告:“碰一下她,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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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禹時。”清冷一聲,沈囿眼神淡漠,“你有意思嗎,我們早分手了。”

陸靈靈原本在那邊看見方哲來了已經很惶恐,這會聽見這聲徹底驚愕,她周圍那群人也跟着收斂動作,都有些膽怯。

何瑤抱着吉他下臺,這會戰戰兢兢的過來,讨好一樣,“霆越二少?祁總?你對我們樂隊感興趣嗎?可以投……”

祁禹時低笑了下,眼底有頹廢,這麽多年的狠絕果斷也沒讓他敗落過下風,他似笑非笑,“能請這位姑娘來嗎?”

何瑤看了眼沈囿立刻點頭,“可以的,祁總。”

“一千萬夠不夠?”随手掏了張卡出來,扔給她。

其餘人都眼睛一亮,何瑤如獲至寶,欣喜若狂,捧着那張卡立刻回:“夠了夠了,等我們樂隊有回報能掙錢的時候一定給祁總最好的收益。”

“不用。”他淡淡開口。

“把沈囿的名字,從聚會名單裏劃出去。”他平靜敘述。

“好,好,我們以後一定不請她。”

眼神淡漠,眼眸微垂,他看向沈囿,“還不離開?”

陸靈靈這會也害怕起來,讓人委婉的勸沈囿先離開。

冷笑了聲,沈一口飲完杯中果酒,抓起手包,轉身徑直往外走。

章巡倒沒怎麽表露驚訝,看見她走也快幾步跟上去,一直到別墅廊道上,他追上她,彎腰貼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女人紅裙纖細,運動鞋外露出白皙腳踝,酒液潤了唇偏紅,膚白皓腕,清冷豔絕,站在男人身邊配了一臉。

方哲看見全過程都有點發懵,這麽追人啊。

他過來,遞了塊蛋糕給祁禹時,“二哥,接下來怎麽辦。”

眼神一點一點變冷,祁禹時冷冷看着章巡把手搭在沈囿肩上,還彎着唇角笑,親密的說話。

骨節咔嚓,銀戒在皮膚裏壓出壓痕,一點一點用力。

方哲看不妙,想做什麽。

章巡接過沈囿手中酒杯往回走了,回來時還用一雙多情眼瞟了眼祁禹時。

“查他。”擡手擦拭了下袖子上的灰,祁禹時淡淡回。

方哲有點頭疼,撓了撓頭,“成,我轉告林恪。”

有女生小聲問章巡話,“巡兒,你剛剛跟出去幹嘛呢?”

他笑得痞,黑色耳釘,吊兒郎當,“要到我未來女朋友微信咯。”

腳步一頓,擡步祁禹時追上去。

別墅外面,天色陰沉,鉛灰色雲層壓得很低,下起了細雨,雨絲飄散,草莖上沾着雨水,野薔薇花瓣零落,土地微微濕潤,有些泥濘。

沈囿沒傘,在屋檐下點開手機打車。

細雨飄落來,紅裙微微潤濕,細小水珠凝在細膩夷白皮膚上,一縷黑發沾濕,女人翹鼻櫻唇,緊身長裙勾勒出窈窕身姿,腰細臀部線條緊致挺翹,美得惹人動容。

點亮屏幕,叫到的出租車在路上,沈囿靜靜注視着那地圖上,越來越近的車距,顯了紅綠燈,司機位置停了。

面前光影一暗,陰了片,雨絲不再飄進來。

沈囿擡頭,漂亮眼睫洇濕一點,男人站在雨中,黑色沖鋒衣,拉鏈銀白,拉到頂,露出一截冷白喉骨,遮住青黑色紋身。

他撐着黑傘,傘往她那邊傾斜,眼底情緒深而濃郁,低低道:“我送你回片場。”

眼神冷了一瞬,沈囿淡淡看他,曾經喜歡那麽久的人,這刻沒感覺了。

雨水沾濕他衣服,冷白皮膚上有不同的疤痕,一道黑色紋身纏繞。

紅燈過去,司機的位置重新挪動。

不遠處,別墅園區鐵門打開,黃綠色出租車駛進來,草莖倒伏,濺起細小雨滴。

沈囿退後一步,退出那把傘外,淡淡開口:“不用了,祁先生。”

黑發勾連着耳畔,她走下臺階,進入雨中,手腕細指微微泛紅,提着包,裙擺掃過小腿,纖細白皙。

拉開那輛出租車鐵門,她彎腰坐進去。

林恪撐着傘過來,一手還護着文件袋,恭敬問,“先生,去哪兒?”

收了傘,擦了擦長指間的雨水,祁禹時轉身彎腰坐進越野車後座,盯着那輛出租車的車牌,淡淡開口:“跟上去。”

“是,先生。”林恪回。

黃浦到虹橋,一路跟着,江岸兩邊倒映着城市繁華夜景,水面波光粼粼,雨刷器不停晃動,空氣裏雨霧彌漫。

男人長腿交疊,凜冽眉眼沒什麽情緒,一直注視着視線內那黃綠相間的出租車。

車頂led燈牌閃過紅色的廣告字樣,和路邊閃爍的路燈和霓虹燈相輝映,璀璨至寂寞。

像是放了餌,又像以身進陷阱,他要看着這輛車開到目的地。

路段行駛走邊卻越來越荒涼,雨珠凝結在車窗上,冰冷掉落。

林恪确定了方向,彙報,“祁總,這是去機場的方向。”

機場,她要走麽。

眼神一暗,祁禹時自嘲的笑了笑,就這麽讨厭他,剛看見他就迫不及待要離開這座城市。

“跟着。”淡淡一聲。

林恪确認問:“是沈小姐去哪個城市也跟着嗎?”

“是。”撥弄銀色打火機,祁禹時回。

後面那輛車跟很久了,純黑越野,奔馳大G,上海豪車多,但車牌京A開頭,五個一,也大都知道這人惹不起,一路暢通無阻。

祝寧打電話來,她笑着問,過得怎麽樣。

沈囿把剛剛發生的事說給她聽,祝寧遲疑了一下,問,“囿囿,他不阻止的話,你真吻下去麽?”

真吻嗎?

翹了翹唇角,章巡不在考慮範圍內,玩玩可以,但她從來不玩弄感情。

寺廟待過半年,她早心靜如塵,因此這兩年才一直沒談戀愛,和聞獻相處也能自然将暧昧化為坦蕩,她讨厭這種,情緒由別人牽引的感覺,因此聞獻一天不表白,她絕不會把他往另一方面多想一步。

暧昧關系中,內耗自卑的大多是女方,她不付出真心,淡然面對,因此這兩年沒人能入了她眼。

“好像,談戀愛挺好玩的。”沈囿笑笑,這次接觸,似乎想通了。

大腦分泌多巴胺可以愉悅情緒,做/愛産生激素刺激生理快感,她還很年輕,佛祖面前遁入空門,走遍雪山,沙漠戈壁,黑夜裏跟着羊群找過藏羚羊,以往在美國參加那些party時也只是淡漠着旁觀他們火熱。

這兩年活得什麽樣子,她本性就野,明明,肆意驕矜,明媚讓人俯首。

祝寧為她感到高興,“走出來就好,我之前還擔心你,看你兩年空窗期,以為你真被傷到了,談戀愛挺好的,選對人就好。”

也不被傷,就是之前真沒興趣。

“早忘了。”他。

沈囿挂斷電話,緩慢摸了摸左手紋身下一條疤痕。

蝴蝶是很美,可是很少有人能直視它眼睛。

出租車停靠在機場外圍停車位上,沈囿付了來回的錢,戴上口罩,挎着包進機場大廳等人。

楊玥發消息說落地了,要她地址,想立刻去報道。

沈囿慢悠悠打字,來接你。

候機大廳等了七八分鐘。

林恪默默觀看,确認她沒有購買機票取登機牌,才回去彙報,擡手敲了敲車門。

車窗半降,祁禹時淡淡看着對面停靠的黃綠出租車,車門有些老化,漆有些剝落了。

夜裏十點半,出租車在減少,周圍也沒幾個人。

消防栓旁邊有安全錘,設計成了方便拿出的樣式。

眼皮撩了下,祁禹時淡淡開口,“去把他胎卸了。”

饒是林恪一向冷靜這會也有點出冷汗,他貼着車窗問,“祁先生,是去卸那輛出租車的車胎?”

微微睨了眼他,祁禹時沒說話。

但意思很明顯,就是。

伸手擦了擦冷汗,林恪有些結巴,“那,那邊,現在人多。”

大庭廣衆之下,而且司機還在車裏。

“那就弄破。”

林恪不得不幹,四處環顧了下,看到消防栓旁邊的錘子,直接走上前去,拿下來,拆卸了零件,從裏面找出最尖銳的部分,釘子一樣,彎腰重重往那出租車左後輪胎一紮。

膠皮綻開,氣慢慢洩出,車胎癟下去。

司機本來還在車裏刷視頻,坐着坐着感覺車不對勁,回頭一看,林恪已經拎着工具走了。

而自己後車胎漏了,報廢。

他焦急,立刻下車去找林恪對峙理論。

沈囿帶着楊玥出來時看見的就是一幅這樣的場面,司機師傅在那和林恪吵架,他張牙舞爪,聲如洪鐘,吸引了一群人看熱鬧。

“你有作案工具,你是最可能的那個人,總之我車胎廢了,你得賠我一個,不對賠我十個!”

司機也欺軟怕硬,看見那越野和車牌裏做的人都不敢去打擾,只咬着林恪開口讓他賠。

沈囿過去看了眼,車胎完全癟下去,很有可能是被人為紮破的。

林恪倒臉不紅心不跳解釋,“我拿消防錘是敲後備箱車栓,你的車胎與我有什麽關系,訛人不是這樣訛的,男士。”

“一路上來這麽路段,哪裏踩到釘子也是有可能的,師傅你下次還是注意一點。”

“你!你這好好大小夥子幹壞事也就算了,還狡辯,不行我們去調監控!”

沈囿戴着口罩帽子,看事情越鬧越大,也想重新打個車算了,結果這個時間段好幾分鐘叫不來一輛車。

司機還逮住她,“沈小姐,我是開車載你才發生這麽個事兒的!這賠償你好歹也得給一部分吧?”

“沈小姐?沈小姐?”

四周人全往她這兒看,楊玥毛慫毛慫的,聲音小又扯着她衣袖,想去辯論又不敢。

待久了,真有可能被認出來。

還被卷進這樣一樁事裏,到時候營銷號又不知道要編些什麽。

沈囿耐着脾氣,“走保險吧。”

“不行!”司機斬釘截鐵。

沈囿拿筆寫了個電話,“我聯系方式,你評估了損失再找我。”

林恪這會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緩和下情緒,“師傅,我們先生說了,您的瞬時我們十倍賠付,監控不用掉了。”

他順手拿走了司機手上那張寫着聯系方式的紙,“這位小姐,你也不用再聯系了。”

刷卡轉賬賠付,一切就這麽和平解決。

沒一會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散開走了,都忙着去趕飛機。

車沒叫來。

祁禹時推開車門,半倚着車身,微垂頭,咬着煙點,痞壞又矜冷,他敲了敲車窗,淡道:“上來,沈囿。”

楊玥看見他血脈覺醒,再也膽大不起來,有點小聲開口,“小姐,祁先生怎麽也在。”

僵持了幾秒,沈囿笑笑,無所謂,挎着包往前走幾步,帶楊玥一起上車。

林恪幫拎行李,楊玥止步後座,不得已坐上了副駕駛。

她一上車就緊張得不行,抱着小背包,打哈哈,“林特助,祁先生也在上海呀。”

“祁太太呢……”

此話一出,空氣安靜了幾秒。

林恪提了提眼鏡,自然而然回:“祁總未婚。”

“噢噢噢,好,知道了。”楊玥伸手抹汗,悄悄觀察後面。

沈囿倒是無可置否,坐在真皮座椅裏,閑閑的玩手裏貪吃蛇,情緒淡漠,再面對他,早不起一絲波瀾。

而祁禹時慢條斯理打開那張紙條,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撥號,最後顯示是空號。

空氣安靜一瞬。

他淡淡看她,“電話。”

沈囿拒絕幹脆,“不給。”

眼神黯淡了一瞬,祁禹時聲音低下去,磁啞:“翅膀硬了,不叫哥哥了?”

“祁先生真會說笑。”沈囿笑了下,“我們沒關系,需要我一直提醒你?”

楊玥緊抓安全帶,氣也不敢喘。

重逢至今,她将冷漠薄情發揮到淋漓盡致,就像踩着他最痛的痛點一直紮,傷口牽動心髒疼。

祁禹時看向她眼睛,漂亮狡黠的狐貍眼,那裏面再也沒有她。

長指微曲,彈了彈紙頁,祁禹時淡淡開口:“确定不給?”

那眼睛裏透露執着和玩味。

沈囿知道他能查到。

心底突然浮現某個有趣的想法,她笑笑,把手機微信二維碼推過去,“加這個吧,祁總。”

對上她眼睛,漆黑狹長的桃花眼,這會兒才上揚了下,他有些滿意的笑,點開手機掃碼加上。

伸手取了個深色絲絨盒出來,禮盒打開,裏面是一個極漂亮,質感通透的冷翡翠手镯。

“囿囿。”他取了那手镯出來,遞給她。

碎發微垂,矜貴冷郁,驕傲一世的人這會對她低頭,“之前的事是我的錯,以後的路我們一起慢慢走。”

“拿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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