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煩躁隐痛, 祁禹時起身,忍着疼痛,擡步往外走。
天陰了, 雲怎麽也遮不住這巫山, 心底悸痛, 無法消解。
祁禹時臉色蒼白, 握那有瑕疵的陶瓷小兔,不松手。
林恪從遠處上前,恭敬道:“祁總。”
他一路徑直出了寺廟,上了那輛黑色幻影, 也沒再回頭。
沈囿看着手腕平安符, 他系的環扣并不好解, 繞了好幾圈。
也就作罷,沈囿拾起宣紙, 繼續抄寫, 不到幾筆就停止。
…
傍晚,山腰寺廟裏點起燈火, 火光明亮,照亮微微漆黑的夜空。
僧人誦經超度,前來參加活動的人圍在階梯兩側,周圍有人點蠟燭, 寄哀思,祈求災難少許。
沈囿一襲素白衣裙,長發散在腰後, 沒施什麽脂粉, 卻也幹淨漂亮得出塵。
手持盛放燈油火苗的提漏,她一步一步從階梯往下, 一盞一盞的點路邊的蠟燭。
火光映出她側臉,微微蒼白,唇色也偏淡。
現場除卻經聲外一片安靜,人們閉眼默哀,燈光熄滅一分鐘。
沈囿站在蠟燭旁,閉眼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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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聲低轉,佛像莊重威嚴,綁了白绫的逝去的人的遺物放在旁邊,一片哀傷。
祝寧和梁津也站在一旁,默哀祈福。
默哀儀式結束,有人自發捐款,一部分香火錢,一部分用于彌補安撫那些失去親人破碎的家庭。
全程沈囿站在蠟燭邊,随着流程走,孤身一人。
而不遠處黑暗裏面,傅青森看見敬了一柱香的男人,靜靜道:“她一直很後悔自己沒能救那對母女。”
祁禹時安靜的看向站在階梯上一襲純白衣裙的女人,清瘦美麗,似乎很難過。
心也被牽動,祁禹時低頭寫了一張支票,遞給林恪,“拿過去,捐了。”
傅青森也被觸動了,輕輕開口:“阿禹,你還好嗎。”
他進山的時候也見到了那處廢墟泥土,只不過早已傾塌,雨勢模糊雙眼,他沒有想到那下面壓了人,也救不了他們。
傷口換藥後,又從醫院過來,不遠不近,只是看着她,沉默守在一邊。
“要不要過去?”傅青森問。
“不必了。”嘆了口氣,祁禹時聲線低淡,也含着不能靠近的苦楚,“她現在不想見我。”
…
沈囿離開寺廟,暫居在酒店。
她在寺廟裏點蠟燭祈福的照片被人傳到網上掀起一番讨論,說她低調善良熱愛做公益,評論一片誇贊,将她捧得很高。
她接了幾個公益廣告,将所得收益都捐給了幫助偏遠地區婦女兒童購買衛生物品的基金裏面去。
《破譯》劇組聯系她,劇組後期拍攝場地改換到京嶺。
她抽了一周時間回上海,拍攝前半部分沒拍完的戲份。
上飛機那天,祝寧帶梁津一起來送她,說好下次回京嶺一起玩。
沈囿打扮得低調,黑色卡通圖案T恤搭配深色牛仔長褲,鴨舌帽口罩,就這樣走在機場,卻也差點被人認出。
她的粉絲們在機場外舉着牌子等候,說是收到了消息她今天回離開京嶺。
隔着圍欄,沈囿靜靜的看向他們,大都是小姑娘,拖行李帶東西,捧一堆禮物等她,沒有空座位就在瓷磚上墊硬紙殼休息,餓了就就着礦泉水吃面包。
應援牌上寫的是她名字,也有他們支持她的口號,囿囿放心飛,枝芽永相随。
每次機場前有商務車停下,他們都翹首相望,想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沈囿看着心底五味陳雜。
祝寧問,“不習慣?”
沈囿輕輕回:“他們一直在這兒等,也很累。”
梁津擺弄一款槍戰游戲玩,這會看了她眼,“不是說明你火。”
祝寧拍了下他肩,“你別這麽不屑好吧。”
他似笑非笑,盯着她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我沒有,只是好奇。”
怎麽喜歡她的人那麽多,愛她争搶她的人也不少。
沈囿從他衣兜裏摸了個禮盒出來,遞給沈囿,“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一枚月牙形的胸針,很搭配禮裙,沒有過分的碎鑽和流光,只是銀色的弧線,設計感很好,精致中又透着低調。
沈囿挺喜歡收下來,握着那個禮盒,輕輕開口:“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祝寧注意到她左手腕上的平安符,笑了下,“你還是收了。”
沈囿沒懂,“什麽?”
祝寧推她走,“沒什麽沒什麽,快走吧囿囿。”
看着她離開,她還回頭和梁津聊天,戴口罩,也不拍被拍。
沈囿上飛機還有些莫名,進入頭等艙,找到座位,她給認識的工作人員發消息,讓他們給機場等的粉絲買些吃的去。
做完這些,她就戴上眼罩準備睡覺。
機艙門關閉,隐隐聽見腳步聲,來人氣息凜冽,有些熟悉感。
沈囿眼皮一跳,掀了半邊眼罩,正看見祁禹時彎腰坐進她旁邊的座位,與她僅一個過道之隔,不過半米距離。
墨綠色沖鋒衣,灰色休閑工裝褲,拉鏈半解,往上喉結凸起,下颌線條流暢,臉部輪廓半陷入舷窗斜照進來的陽光裏,散漫又具冷感。
肆意桀骜,不同于以往的矜貴,這會穿得随意,也有她剛認識的那個少年的影子。
骨相優越,怎樣穿,都帥得沒死角。
後座有人偷偷看他,他只伸手撥弄桌板上的一個米色布娃娃,手表換了塊黑色的機械表,刻度精密,大小表盤烙合得很完美,黑色表帶下壓了條紅繩,尾端系着陶瓷小兔子。
紅繩顏色黯淡很多,他也不見一點嫌棄,如珍如寶的戴着,跟她一樣都是戴的左手。
沈囿把袖子往下拉了點,遮住那平安符。
祁禹擡了擡眉,低聲問:“沈小姐,看夠了沒?”
他有把好嗓子,略沉,正經說話時像拉過提琴的沉木,好聽磁性,稍帶玩味散漫出口,又無端帶着漫漠,試探又似撩人。
這會兒,低沉,又帶探究,正經又不正經,無形撩撥。
後座乘客好奇又探究的看向她,都想弄清楚她與他的關系。
沈囿收回眼,直接把眼罩掀開,戴上鴨舌帽壓住帽檐,
她扒開了塊荔枝糖,聲音被糖嚼碎,劃清界限,“我們很熟嗎?”
避開問題不答,她閉眸小憩。
飛機起飛,廣播裏響起空姐溫柔的提醒聲,上升帶來超重感,沈囿感到心髒跳動快了些,城市匍匐在腳下,漸漸縮小成一個小點,直至穿過雲層再也看不見。
口罩戴得頭暈,沈囿伸手取下,感受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你看夠了嗎?”
祁禹時一手托撐着下巴,勾了勾唇角,回:“沒。”
坦然無比,混球一個。
沈囿忍住,嚼水果糖,咔嚓咔嚓響,嘴巴氣鼓鼓的,後座的女生這會認出她來。
撕下便利貼,她寫了兩個紙條遞前來,一個給沈囿,一個放到了祁禹時面前小桌板上。
她的粉色,他的藍色。
沈囿打開,裏面用黑色中性筆寫了一排小字:
你是沈囿嗎?我是你的粉絲,我很喜歡你,一會我可以和你拍張照嗎。
似是害怕被拒絕,她還在下面寫了個備注:囿囿,你放心,只要你不允許我一定不會在社交平臺上發布任何有關你的照片。
沈囿在手機上打了兩個字打算給她看,餘光偶然瞥見祁禹時那張紙條裏的幾個字。
聯系方式
要他聯系方式。
沒什麽意外。
沈囿把手機上打的回答往後展示給她看。
而祁禹時直接把紙條扔了,眼皮沒撩一下,淡漠回:“不可以。”
女生心碎,看見沈囿的回答又立刻激動,“囿囿,我愛你!”
遇見這樣直白的表白,沈囿怔了下,随後彎了彎唇角,也笑着回:“我也愛你。”
祁禹時掀眸看她,眼底是是不理解。
才見一面就愛了,他追這麽久,得到的只有冷漠。
飛機駛過平流層,趨于平穩,女孩立刻從座位上起來,握着粉色HelloKitty的手機殼和沈囿合照,背面貼着的照片還是沈囿的寫真圖。
女生很會擺pose,沈囿也順她,跟她一起擺了幾個合照姿勢。
而祁禹時只是全程看她,漆黑桃花眼眼底看不出情緒。
拍了四照照片,女生都很滿意,拍完又和沈囿擁抱了下。
祁禹時讓空姐送了杯溫水過來,放在沈囿桌前。
女生踟蹰半天,最後鼓起勇氣問他,“哥哥,你也是囿囿的粉絲呀?”
沈囿喝水快喝嗆了,一手捧着,看他。
目光對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底栖息愛意,眼尾微微上揚,他半笑着,嗓音散漫回:“是啊。”
“我也愛她。”散漫一聲,眼神卻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