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二度世界
(10)二度世界
“希望下次不會再遇見你了,能過一次好說,能不能過第二次就難說了。”
施廈迷茫的問他為什麽。
長得人模鬼樣的人突然發出了一聲鬼怪才會有的古靈精怪的怪笑:“只有命運坎坷,有執念未了之人才會手持白條走上靈關。”
離開了三重世界線之後,施廈好像又變回了第一次懵懂的來到這裏的那個男孩子,在一片空白的小屋中蘇醒,望着手上多出來的兩張照片。
一張照片上面貼着的是柳巷僵硬扭曲的微笑,在照片離手的一瞬間粘在了照片牆上的一根絲線上。
同行的另外一人早已不見了,或許是走的早了些,也沒有刻意的等過去,柳巷給人以潇灑的的印象,無論事情是否能成,一定會先拼盡全力的去做過,哪怕知道結局是不可能。
即使自己畏懼,膽寒,卻永遠相信不可能成功的結局也會改變。
另一張照片上面是他自己,悵然若失,仿佛丢了魂一樣的沮喪。
施廈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将照片翻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在照片後面給他留的言。
柳巷雖然和他是第一次見面,他也沒有見過柳巷寫的字,但他就是下意識覺得這句話不像是他這種大大咧咧性子的人能寫出來的。
她一向無拘無束,自由熱烈,應該是個揮筆潇灑的人,不像是沉着冷靜會寫這種娟秀字的人。
更多的是直覺。
“抱歉以這樣的方式道別,沒有等你就走了,相處了這麽久,我覺得你也不怕鬼,以後的路應該能自己走,”
這個小屋裏靜谧一片,與之相差最大的只有之前的木質地板上面鋪滿了白色的紙屑,取而代之的是照片牆上所有之前空白的照片全部都化為了這些紙屑飄灑在地上,紛紛揚揚的還在接着落下,如同一場盛大的舞曲落下帷幕,是曲終之時唱的最後一句,高音敲的最後一次鼓。
眼中被一片殷紅卷過,殘餘的記憶就像是撕裂的篇章裏還完整的那些碎片裏的音節,随着白條在火海中被焚燒成灰燼。
閉眼的一瞬間他看見了。
堆積在書桌上還沒來得及寄出的信件,字字句句,認真而懇切。
看見精神病院裏浒菸緊緊的抱着一本畫冊,似乎能聽到她所聽到過的絮語。
“我連我自己的存在都無法徹底塗抹成百分百,我能為你做什麽呢?”
“輪回重新來過,同你所珍視的人一起。”
“收收你咒人的話吧,一個烏鴉嘴一貫……算了,不說你。”
“你已經看到固定的結局,并且無法改變。”
她緘默了。
那人依舊自顧自的說着。
“與其死亡後一同消散,不如就步入輪回。”
記憶的消散是無聲無息的,意識逐漸變得空茫,卻有無數從未見過的畫面湧入回憶裏。
他向前伸出手。
似乎握住了一片星空。
星空轉瞬即逝,化作浮光,點點星光拼湊了一段被遺忘的記憶。
記憶裏美好難忘的那個時間點。
窗臺上擺放着施廈說不出品種也不會養活的綠色植物。
方遠至回過頭來。
兩人對視。
一封沒有封口的信墜到地上,信紙滑落出來。
「昨天在看什麽?」
五個月前,這封信看似轉了個圈回來,實際上是從一個人手上寄到了另一個人手上,施廈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寫回信的同時,試圖用筆尖在紙上戳出字來。
而這個昨天已經是五個月前的昨天了。
「在想如果有一天要分開,怎麽找到你?」
方遠至死前,曾同他一起逛過一次公園。
落日裏,兩個人的背影被模糊。
湖水閃着微光,暖橙色的,是日落時太陽的光。
“那天也是一個晚上太陽還沒徹底落下的時候,我很好奇,你認真盯着窗外,一言不發,究竟是在想什麽。”
方遠至猜的确實沒錯。
施廈是個愛說話還調皮的主,只有認真想事情的時候才會發呆出神。
迎着一陣風,施廈按下快門。
“就像上次我回你的那樣,如果人與人之間注定有要分開的那一天,是否還能尋找到彼此?”
“又或者,就讓世界随同快門一起,永遠定格在最美好的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