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種白菜第三十六天
第36章 種白菜第三十六天
周六上午,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明媚的陽光大剌剌地灑在地平線上,将定城一中操場中央的草地曬得油亮。
阮稚坐在觀衆席上, 一條胳膊撐着膝蓋, 将手搭在眉骨上, 遮住毒辣的陽光。
十月份的北方城市,天氣奇怪非常。
明明天空明媚, 陽光刺眼, 溫度卻又幹又冷, 偶爾冷風吹過,像是小刀剌過臉頰。
比賽開幕式, 和其他活動的開幕式沒什麽不同。
領導發言,優秀代表發言, 比賽注意事項……走個形式,有點無聊。
阮稚打了個哈欠, 将懷裏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參加開幕式的學生都要穿校服,江嶼白像個大爺似的, 臨開場前把套在外面的衣服扔給了阮稚。
真是把她當小奴隸了。
阮稚不開心地努了下嘴,又打了個哈欠。
她不是參賽選手, 不用在下面和他們一起接受“檢閱”。
坐在看臺的也基本都是各校不用參賽的學生、評委老師和一部分看熱鬧的。
她旁邊坐了兩個校團委媒體組的學生,她和他們不認識,只打了個招呼,沒怎麽說過話。
兩個小女生正津津有味讨論着各校航模隊裏的帥哥,看了一圈, 最後結論還是自家航模隊的整體顏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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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笑嘻嘻的, 神情自豪,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 還以為這次比賽加了個選美項目,他們拿了第一。
大概是阮稚一直蔫眉耷眼的模樣,兩人以為阮稚聽不到她們說話,兩人低聲讨論着要不要去管阮稚要航模隊裏男生的聯系方式。
離阮稚稍遠一些的女生有些害羞,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兩人又聊起航模隊的八卦。
兩人就坐在阮稚旁邊,聲音再小,阮稚也能聽個大概。她們談論的內容阮稚聽去大半,她驚訝地發現,其中一些連她這個在航模隊呆了将近半個學期的人都不知道。
陳斌看着老實木讷,其實校外有個交往了好幾年的女朋友;馬旭堯初戀是他高中同學,兩人因為大學不同城市分手了;外院有個女生一直在追蘇硯晞,聽說當年還為他重讀了一年,就為和他同校……其中最離譜的,還得是關于江嶼白的。
阮稚知道有傳聞江嶼白大一對同班女神一見鐘情,見義勇為,但她沒想到這個故事的離譜程度遠超她的認知——
聽這兩個女生講,他對這位女神學姐癡情不忘,但女神學姐喜歡的其實是同班的賀清堯,當初大膽表白,卻被賀清堯嚴厲拒絕,理由是好兄弟喜歡她,不能和兄弟搶喜歡的女生。為此,學姐郁郁寡歡,還鬧過自/殺。
當然,所謂的“好兄弟”指的就是江某人。
原來,這還是個狗血的三角戀故事。
阮稚實在想不出來江嶼白癡情種的模樣,她托着下巴,有意無意朝他的方向望過去,他正環着胸,神色懶洋洋地歪着個腦袋,就差把“不耐煩”三個字寫在臉上。
明媚的陽光灑了下來,将他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立體。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江嶼白忽地望了過來。
因着是副隊,他站在隊列第二個,離主席臺很近。阮稚能清晰看到他朝自己輕挑了下眉梢。
阮稚:“……”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些關于他狗血故事的緣故,她臉頰發燙,心虛地挪開視線。
開幕式中午結束,下午要去比賽場地試飛。
阮稚整個中午都沒怎麽和江嶼白說話,每次看他的神色都帶着莫名的探究和猶疑。
江嶼白奇怪地問她:“怎麽了?”
阮稚搖搖腦袋:“沒什麽。”
她實在好奇那個狗血三角戀故事的真實性,想問他又怕顯得自己太八卦。再說了裏面還有個賀清堯,實在不好亂問。
可越不能問她越好奇,自己在腦子裏已經發展出八百個故事版本了。
果然,八卦害人啊!
江嶼白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別想亂七八糟的了,下午一堆事。”
阮稚點點頭:“知道啦知道啦,不用你說。”
下午阮稚的工作基本就是和現場工作人員溝對比賽幾天的流程,什麽時候簽到,什麽時候檢錄,什麽時候結束,諸如此類。
之前友誼賽的時候她就走過一遍類似流程,雖然不像這回的複雜細碎,但大體知道該做些什麽,再加上這兩天已經和對接的工作人員熟識,阮稚很快完成所有流程對接。
忙完自己的工作,她跑去找趙夢蕊。
趙夢蕊正在和限時載運項目組的隊員調試比賽用機。
自從上次墜毀事故後,趙夢蕊幾乎每天都實驗室,和組裏其他人一起調整設計方案。
她性格比較軸,雖說上次的事故并不完全是她操控的原因造成的,但她始終認為自己應該負責人,主動承擔起載運組主操控手的職責。
“蕊哥,你今天酷斃了!”趁着趙夢蕊休息的空檔,阮稚朝她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
趙夢蕊灌了口礦泉水,歪頭掃她一眼。
趙夢蕊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皮衣,長發高高束起,她戴着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遮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尖俏的下巴。
她本身就長得英氣,此時的模樣更加英姿飒爽。
她朝阮稚揚了下下巴:“可別愛上我。”
阮稚原本擔心趙夢蕊的心理壓力太大,見她有心思和自己開玩笑,阮稚知道趙夢蕊這是對後天的比賽十拿九穩了。
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阮稚笑嘻嘻道:“就愛就愛,你要是男生,我一定賴着你,要你給我當男朋友。”
趙夢蕊笑道:“別,我可受不起啊。有人得找我算賬。”
阮稚眨眨眼:“誰啊?”
正要打趣,趙夢蕊看見遠遠走來的江嶼白,立馬噤聲,改口道:“你追求者呗。我要去試飛了,你等我下,過會兒我再來找你玩。”
阮稚點點頭:“你去吧。”
趙夢蕊走後,江嶼白停在阮稚旁邊,懶洋洋地問:“你倆聊什麽呢,看我半天。”
阮稚扭頭掃他一眼。她都不知道江嶼白什麽時候過來的,哪兒看他了。
她滿是鄙夷道:“你是不是自戀,誰看你了。”
江嶼白朝趙夢蕊的方向揚了下下巴:“趙夢蕊。”
“哦。”阮稚應了聲,她雙手環在胸前,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隊裏有人在追我嗎?”
江嶼白愣了下,明知故問:“誰啊?”
阮稚:“……”
她無語道:“我哪兒知道。瞎說的。”
阮稚想了一圈,也沒覺得隊裏哪個男生有喜歡自己的跡象。
——雖然她也不知道應該是什麽跡象。
不過隊裏的人基本都是把她當小妹妹看待,應該沒有什麽所謂的“追求者”。
估計趙夢蕊是瞎說的,她居然當真了。
阮稚覺得有些丢人。
江嶼白問:“怎麽突然問這個?”
阮稚道:“沒什麽,我倆開玩笑的。”
江嶼白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成天淨想些亂七八糟的,集中注意力,好好幹活。”
阮稚又被敲了下,頗為不滿,她捂住腦袋,瞪他:“你幹嘛老碰我頭!我該做的都做完了,倒是你,到處瞎溜達不好好幹活。”
江嶼白咧嘴一笑,特別坦然:“我沒活兒啊。”
阮稚白他一眼。
江嶼白這話不假,他在隊裏說好聽點叫“技術支持”,說難聽點叫“挂名”。需要他的時候各組之間幫幫忙,不需要的時候,他比誰都閑。
江嶼白也是個臉皮厚的,別人在忙,只他一人沒事做的時候,他也不會有任何負罪感,該休息休息,絕不pua自己。
兩人在跑道邊上站了會兒。
江嶼白環着胸,看其他隊伍試飛比賽模型。
阮稚也跟着看了會兒。
在航模隊半個學期,她也能看出個大概所以然來。
只是每每看到各隊擺在一旁參加限距飛行比賽的試用機時,她還是忍不住被那些造型奇葩的飛行器逗樂。
要是限距飛行組是按造型奇葩程度打分的話,那幾個航模隊的飛行器鐵定奪冠。
有架試飛的飛行器從兩人身邊堪堪滑過,江嶼白把阮稚往後拉了拉,囑咐她:“別站那麽靠前,明天比賽的時候也是。”
“我看着呢。”阮稚不高興地瞥他一眼。
都賴他,剛剛有架造型很好玩的飛行器試飛自己沒看到。
江嶼白問:“你中午要跟我說什麽?”
“中午?”阮稚疑惑。
“中午你看了我四五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想說什麽?”
“啊……沒什麽……”阮稚有點心虛,可她轉念一想,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她狐疑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江嶼白懶洋洋笑了下,沒皮沒臉道:“我長得帥呗。”
阮稚:“……”
她無聲地吐出一個“滾”字。
想了想,阮稚扭捏道:“我聽說了個八卦……”
江嶼白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地問:“什麽八卦?”
阮稚不好意思說,含糊地搪塞他:“別老聽什麽亂七八糟的八卦,集中注意力,好好幹活。”
江嶼白:“……”
正好張宏博叫江嶼白幫忙,江嶼白讓阮稚回休息區老實等他,好好聊聊八卦的事。
趁他轉身,阮稚朝他的背影比了個鬼臉。
誰搭理他啊。
她看其他學校正在試飛的航模有趣,往跑道的方向走近幾步。
阮稚看得津津有味,壓根沒注意到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發動機轟鳴聲。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聲音幾乎貼在耳邊。
阮稚驚詫地轉頭。
一架飛行器晃晃悠悠地向她俯沖過來,耳邊同時響起陌生的喊聲:“同學!讓開!”
比賽用的航模在天上飛行時,看着不大,像只鳥似的。
但實際上,這些航模比想象中大許多,有時需要三四個人搬運。
呼嘯的聲音近在咫尺,阮稚驚恐地睜大眼睛,大腦在那一瞬間空白。
她的雙腳就像是粘在了草坪上,動不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動。
忽地,一道陰影朝她撲了過來。
“阮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