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只猛虎
第61章 十只猛虎
這一次玉浮生複活用的不是神力, 而是吸食的鬼氣,力量也只是恢複到了成神之前,遠遠不如巅峰時期,但已經足夠了。
他們回到了妖界十三墟。
姜貍非常緊張。
大漂亮帶着她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妖界十三墟的王都不王墟。
所過之處的妖族, 一看見玉浮生那張臉, 就立馬面色發白、戰戰兢兢。
奪權之旅也非常順利——十三墟如今的主人是玉浮生從前的屬下,一看見玉浮生回來了, 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大漂亮全程就“嗯”了一聲。
畢竟, 他給妖界帶來了一百多年的陰影。就像是一層黑色的雲霧籠罩在整個十三墟的天空,服從他, 已經成為整個十三墟的百年來的習慣了。只要他仍然有足夠的力量,他就是妖界不容置喙的王。
……
大漂亮的住處是一座可以俯瞰整個王都的高塔。
姜貍發現新家裏有很多的虎皮——雖然很軟和保暖,但是姜貍總覺得瘆得慌。
她去問大漂亮。
大漂亮微微一笑, 給她介紹:這是他大表哥、那是他二表舅……姜貍現在站着的那一塊,是他的親兄長,腳感是不是很不錯?
他可惜道:“原來是當披風的,用舊了之後就當地毯了。”
姜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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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嗖地跳上了他的身上,慘叫着讓他全都拿開。
大反派肉眼可見地心情變得很好,甚至逗完貓, 還有閑情逸致給死了一百多年的花澆水。
姜貍就慘多了, 一整夜都睡不着,頂着兩個黑眼圈來敲他的門——
因為她夢見了他的二表舅問她為什麽要踩他的皮。
姜貍拒絕住在這座全是他親戚的高塔之上。
于是第二天,流水般的仆從就進來換了一批兔毛地毯;價值千金的衣衫一排排地送進來, 靴子上都鑲嵌着明珠和寶石;他們的家具每一樣都是天下至寶。
當初玉浮生的富有, 是尋常人很難想象得到的。
……
剛剛住進來的時候, 在孤墳裏關了很多年的小貍貓只覺得大開眼界。她不由得開始束手束腳起來,跟在他身後, 看見妖族的守衛們都下意識地擡頭挺胸,不敢亂看怕給他丢人。
他問她跟不跟他去見見那些部下,她緊張極了,不肯下去;
靴子上的明珠她走路步子大一點都怕甩掉。
——她覺得自己是貓姥姥進大觀園。
聽見她這麽說,他就笑了,和她講起他從前鬧過很多“皇後娘娘金扁擔”的笑話。
姜貍說:“大漂亮,你這麽厲害,也會鬧笑話麽?”
大反派說:他以前認為沒有破洞的衣服就是好衣服,走出放逐之地,有了手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手下去成衣鋪子裏買衣服,還強調“一定不要有洞的”。
姜貍立馬就被逗笑了,晃了晃帶着明珠的靴子。
他說:他一開始喜歡用靴子踩人腦袋,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的靴子上有一個大洞,漏風的,人家一低頭,他就覺得別人看見了那個大洞,覺得別人瞧不起他。
姜貍說:“也許就是人家不小心看了一眼呢。”
他點點頭,含笑道:“很陰暗很狹隘對不對?後來我就不這樣了。”
姜貍本來想要告訴他,她不是很喜歡頂着一身珠光寶氣走來走去——
但是一看他悵然的神情,她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他喜歡給她送這些昂貴的東西。
小貍貓飽含同情和憐惜地說:“大漂亮,你從前真是個小可憐。”
他很平靜地說:“以前我聽見你這麽說,會覺得你在瞧不起我。”
他微笑:“小貍貓,你的小命要丢了。”
姜貍告訴他:這不叫做瞧不起,這叫做“憐惜”。
她笑眯眯、十分挑釁地晃晃靴子上的明珠讓他幫她脫鞋——
這種把他當作小厮的行為,要是一百年前極端又瘋狂的玉浮生,可能會直接把眼前這對他頤指氣使的貓直接捏死。但是現在呢,大反派看了她一眼,還真的幫她脫了。
他抓住了她的小腿。
唯一的要求是讓她不能光着腳亂跑。
姜貍得意地告訴他:這個也不叫做瞧不起,這個叫做“得寸進尺”。
大反派含笑看着她:
嗯,他知道。
……
回到十三墟後,虎神開始帶着小貍貓去了妖界很多地方。
他說要帶她去體驗世間的繁華,就真的帶着她去看了。
第一個月,他們去看了妖界“不眠墟”,觀看上元節最華麗雄壯的舞蹈,鼓點聲中,整座城的人都在歡快地起舞。
然而這紅塵滾滾,他只是站在外面看着姜貍去體驗,自己卻從未踏入一步。姜貍經站在人群當中回過頭,就能看見虎神站在不遠處含笑看着她的身影。
就算是站在最為車水馬龍的街市上,仍然有一種茕茕孑立之感。周圍的舞蹈和鼓點聲都和他格格不入。
她在歡快的舞蹈當中停頓了片刻,想了想,去街上的雜耍攤上借了一身奇形怪狀的貓妖頭套。
于是一只奇奇怪怪的小貓玩偶就跳到了他的面前。
小貓轉了一圈,來到了他的面前,摘下了頭套,朝着他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他愣住了。
大反派的人生是沒有“玩耍”或者“嬉戲”的概念,站在歡慶的人群當中,他從來感覺不到他們狂歡的喜悅。百年前,玉浮生也來過這裏,因為受到功法反噬,他只覺得這樂聲刺耳至極,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那麽刺眼。
但是這一天,小貍貓帶着他跳了一次交際舞。
他有點局促地說自己不會跳,她就讓他擡高手臂——
于是,他一擡手,小貍貓就會踮腳轉圈圈。
他們成為所有人的焦點,黑暗裏,人們看不清那個高大男人到底是誰。但是她笑得很可愛,旋轉的裙擺像是綻開的花朵。
等到結束了。
她牽着那個大反派的手往前走,問他開心不開心。
他沒有說話。
也沒有告訴姜貍,這是他第一次站在人群當中,沒有感覺到蕭索和寂寥。
……
第二個月,他帶着她去了“不夜墟”的賭場。
他要帶她體驗這世間的一切繁華,自然也包括好的一面、壞的一面。他見過無數人沉迷賭坊,甚至于一開始不歸墟就是靠着賭場支撐着巨大的開支。這裏有着人間的一切欲望之始。
他以為小貍貓會迷失在其中。
實際上,姜貍輸了幾百靈石就不肯玩了。她開始一心一意地和人家學怎麽出千。等到回家之後,就興致勃勃地找他來玩。
姜貍說:“輸了的話,就要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
大反派裝作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
人都是有欲望的,欲望越來越大也無可厚非。
他願意寬縱她的野心和欲望。她想要什麽呢,更多的金錢還是掌控別人性命的權力?
姜貍贏了。
她笑眯眯地說:“輸了的人就要給贏的人一個貼面禮。”
他愣住了。
她問他:“輸不起麽?”
他還坐在原地沒回過神來。
他問她是靈石不好麽?還是權力不好呢?這些都不夠吸引她麽?
姜貍說他想要賴賬。
他說,他沒有。
她就把臉蛋湊過來了。
他僵住了,不敢親。
她一擡頭,就順利親上了他的下巴,得意洋洋地溜達走了。
大反派呆在了原地。
他說:“姜貍,不行。”
姜貍裝作沒有聽見。
這天夜裏,大反派語重心長地給她講了很多的道理,核心思想就是——
不行、不可以,男女授受不親。
姜貍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翻過一頁書,裝作沒有聽見。
按照大反派一貫性格,本來應該威脅她:再敢這樣,就要了她的小命。
但是最近這個威脅變得軟弱無力了。
大反派無力地想:哦,這只貓不僅不會怕,還會冷笑。
而且姜貍已經開始計劃要和他每天賭一回了:
賭贏了她親他;賭輸了他親她。
總是就是要突破男女大妨,挑戰他的底線。
大反派心想:荒唐。荒唐至極。
他在窗前坐了一夜。
——發現只能給自己上護體結界了。
姜貍稀奇地繞着渾身金邊的他轉了一圈,問大反派為什麽這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是有什麽強敵來襲麽?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理袖口:
“防粘貓毛。”
她甩了甩蓬松的貓尾巴,像是個在陽光裏到處飛舞的移動蒲公英。
小蒲公英終于走了。
大老虎松了一口氣。
……
他們住着的這座山一直沒有名字。
姜貍想了一個絕妙的名字叫做明知山。
——“明知山有虎”這個冷笑話就這樣從三百年前講到了三百年後。
她興沖沖地過來找他,本以為這個笑話可以逗笑他。
他含笑看着她,說:“好。”
但是等到轉過身,離開了家,他就對守衛說,讓他們去查——
明知山有虎是什麽意思?
他安靜地坐在了黑暗裏。
失落就像是潮水籠罩了他。
大反派除了打打殺殺,還有一點生存的技能之外,什麽都不會。他聽不懂姜貍的典故、聽不明白明知山有虎是什麽意思。
他看着窗戶裏哼着小曲兒的小貍貓。
那些所謂的吻,大概真的是“貼面禮”吧。
……
跟着大漂亮走了好幾個地方之後,姜貍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很糟糕。妖界比人界繁華穩定得多,但是仍然像是末日的狂歡,混亂和各種慘劇接連上演。
春天結束後的某一天,大漂亮突然間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釣魚。那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小湖邊,鳥語花香,姜貍在結界裏釣了兩天的魚,大漂亮才姍姍來遲,身上還帶着一絲血腥味。
接下來的整個夏天,他帶着她去“釣魚”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姜貍釣魚的時候總是望着結界外,因為心神不寧,釣魚的成果總是寥寥無幾。
後來,姜貍才知道,有時候是妖界的動亂,有的時候是有人要殺玉浮生——想要玉浮生死的人太多了。他們的家經常是不夠安全的。
于是,姜貍就不再出去玩了。
她想要多學一點,多懂一點,不管是什麽。最基礎的就是要學習功法。這個世界的文字和繁體字還是有一定差別的,姜貍當年看那本功法,也是很艱難地看圖說話、連蒙帶猜才學會的。
所以姜貍安定下來之後,就開始重新看書學認字了。
大反派就經常坐在她的對面,安靜地看着她。
突然有一天,他說:“貍貍,我識字不多,你能教教我麽?”
姜貍很詫異,但是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寒窗十年的姜貍學習能力超級強,是個應試小能手,她上起課來有模有樣,旁征博引,是個風趣幽默的好老師。
但是漸漸的,她給他念書的時候,發現他的視線總是掃到下一行。
姜貍發現他其實都認識,但還是要她讀一遍。
她抱怨道:“玉浮生,你這個大騙子。”
她還翻到了他給屬下寫的信上那張揚的毛筆字。
她翻出來後,總覺得她認認真真地教他怎麽握筆、怎麽藏鋒,他一定在暗中笑話她。
他含笑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問她還教不教他?
姜貍說:不教了。
他就坐在原地不說話了。
虎神沒有騙她。他雖然認字,但是書讀得不多,從前少年時是沒有機會,躲在窗戶底下聽別人教書能夠學到的東西有多少呢?後來生活好一點了,卻要經常打打殺殺,一停下來就要死,更加沒有時間了。
他自學過一些,因為寫字和練劍有點像,所以無師自通了一筆好字,但是更多的就沒有了。
他很喜歡聽姜貍給他講課和念書的時候的樣子。她總有很多的小故事,聲音又好聽,他經常聽着聽着就入迷了。
但是這件事他怎麽跟她坦白呢——
說虎神其實懂得很少,他甚至聽不懂她的明知山有虎麽?
……
過了一會兒。
她又鑽進了他的懷裏:
“你是個騙子。”
“但是我還是可以念給騙子聽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提男女授受不親的話題了。
虎神把腦袋擱在了小貍貓的肩膀上。
就好像是少年時站在雪地裏的玉浮生,認認真真地在聽小貍貓講課。
……
那個時候,姜貍經常會聽見大反派說:
“要是可以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但是他又會立馬否定這個假設:
“不、不,那時候不行。”
那個時候的玉浮生又沒有靈石,又沒有力量,他自己都吃不飽飯,還有仇人無數,誰靠近他,都會被他連累,只會害死他的小貍貓。
還是現在好、還是現在好。
等到結束這個心路歷程之後,虎神就會平靜下來。
那個時候,姜貍經常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卻總是直覺他需要安慰。于是她就讓他變成原形,和他在高塔之上,陽光很好的地毯上靠在一起。
小貍貓認認真真地幫大老虎梳毛,用爪子抱住大白虎的腦瓜,用腦袋蹭蹭它。大老虎也就低下頭,很自然地梳理小貍花的毛。
她會因為虎皮地毯心驚膽戰——
但是薅了很多大反派的毛當抱枕。
……
那年的秋天,他們第一次吵架了。
姜貍想要去鬥獸場試一試。
結果大反派直接強硬地說:“不準。”
他說:“除非我死了,你別想踏入那個地方一步。”
他們兩個人第一次吵架。
一直以來,虎神的态度都很寬縱,從來不會對她想要做的事情加以評價。他早就超脫了三界外,認為她什麽都可以體驗一回。
這是他第一次那麽強硬地拒絕一件事。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而且态度非常不容置喙,也不告訴她理由。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下來了。
那個時候,姜貍還不是後來的師尊,她任性還有點自尊心強,覺得被他兇了下不來臺,心裏難受得要命;
這個時候的玉浮生也不會低頭,他從未和人親近過,更加不懂得要如何維系一段關系,于是态度就顯得很強硬。
虎崽會找姜貍道歉、認錯,然後熟練地撒嬌。
而這個時候的虎神——他只會冷冰冰地威脅人,更加不會哄人,和她吵架之後就直接離開。
但是又不願意走到很遠的地方去。
于是就坐在不遠處的高山上的祭壇裏,看着窗戶裏的她。
他一走就是在祭壇裏坐個兩天不回家。
于是,姜貍繞過了一大堆守衛,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大反派的面前。
姜貍說:他這是冷暴力。
大反派不懂什麽叫做冷暴力,在他的眼裏,讓他生氣的人他都會直接暴力拍死,姜貍是唯一一個,他又不敢拍死,又不敢不管她的人。
她不肯吃飯——他不是還給她煮了面麽?
姜貍說,他的脾氣和頭牛一樣倔。
他不說話。
姜貍氣死了,讓他再這樣就走遠一點、再也不要回家就好了。
大反派轉過頭,冷冷地看着她。
看上去就想要把她一巴掌拍死算了的樣子。
但是幾秒鐘後——
他站起身,真的走到了姜貍看不到的地方。
還真的滾遠了。
姜貍:“……”
他們兩個吵架,都不是很擅長溝通。
但是最後呢,虎神還是站了起來,把蹲在角落裏生悶氣的小貍花提溜了起來。
把她往家裏的搖椅裏一放。
冷冰冰地用殺人般的語氣說:“吃面麽?”
她問他是不是想要毒死她?
他冷笑了一聲。
以至于姜貍吃面的時候提心吊膽。
最後發現:
沒毒。
只是多加了一勺鹽。
他們吃完飯就不生氣了。
她說他是塊又臭又硬石頭。
他想:哦,直接連牛都不是了。
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新身份。
但是石頭到底比小貍花大,他認為不能和她計較。
于是最後,石頭還是對她開口了。
“你去那裏做什麽?去挨打嗎?”
“就是被打吐血然後斷無數根骨頭、打不死就往死裏打,腦袋也要被人踩、手指也要被人打斷嗎?”
他冷冰冰地說:
“如果你非要找個人練,我來。”
“你的手指頭被別人打斷,還不如我來打斷。”
“至少我還會幫你接上。”
這一通夾槍帶棒,直接把她砸蒙了。
她說現在的鬥獸場不是這樣的,如果她付足夠的靈石的話,她可以找到很合适的對手,怎麽會那麽血腥,那麽殘酷呢?
那塊大石頭冷冰冰地說:
“那是我見識短淺了。”
“不過呢,你要去,還是先踏過我的屍體吧。”
兩個人不歡而散。
但是夜裏姜貍睡不着覺,出來喝水的時候,看見了坐在火堆邊的他。他安靜地看着跳躍的火光。
她看了一會兒。
他今天真的超級像個大反派,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坐在那裏,明明很高大,卻人一種很清瘦的錯覺,讓姜貍會覺得他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那裏很可憐。
她于是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鑽進了他的懷裏。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姜貍問他為什麽會覺得鬥獸場是那樣的地方呢?
他面無表情地揶揄她:“哦,你終于有興趣和大石頭說話了。”
她就去撓他的掌心。
他終于笑了一下。
他說:“你想聽麽?”
她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膝蓋上。
于是,大反派就和她講了少年時的玉浮生在鬥獸場裏的經歷。他口中的那些殘酷的經歷,都是他經歷過的事情。
他很平靜地把手指遞給了她,告訴她這裏曾經斷過三根手指,就在那個鬥獸場。而這樣的事情,那個時候都是家常便飯。
所以就算是現在沒有那麽殘酷了,他也不會讓她踏進去一步。
姜貍就不說話了。
她眼淚汪汪地問他為什麽不肯早點說。
他說:“說出來怕你笑話我。”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落下。
她抓住了他的手指,抱在了懷裏說她不去了,一輩子都不去了。
她說她以後就找他,她可以找他對練,再也不找別人了。
虎神問她不怕他打疼她?
她說不怕。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最後還是妥協了,折了個中,說過幾天找幾個人來給她練手。
他說:他可下不了手真的打她。
他說:哦,除了有時候她惹他生氣了,的确想給她的屁股來兩巴掌。
姜貍:……
她瞠目結舌地看着他。
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也安靜了下來。
嗯,其實這個時候玉浮生從小在那種地方摸爬滾打長大,從小有人生沒人教,能是什麽講究的斯文人呢。這不,一不小心就漏出來了。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她往後挪了一點,從耳朵到耳尖的小痣都紅了。
他看了看她的動作,心想——
怎麽,怕他真的把她抓過來打一頓?
他盯着她那顆滴血的小痣。
幾百年來第一次産生了食欲。
他移開了視線,微笑着讓她最好忘記他剛剛說的話。
他低頭看着她,語氣溫柔:“不太合适,對不對?”
她點點頭,火燒屁股似的跑了。